第172章 暴雪天佑
李寡婦已經和瞎子徹底好上後，兩人每天傍晚都會在瞎子的院子內纏綿，不過今夜李寡婦卻是沒去找瞎子，這當著三清祖師爺的面做那事，她還真不敢。
瞎子今晚也沒睡在李寡婦的房裡，他一直坐在院子裡，腦子裡想著明天的事情，瞎子想的事情很多，他知道祈雨觀的韓天師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明天肯定是要來鬧場子的，這也是瞎子最頭疼的事情。
溫度下降的詭異，僅僅幾小時室外就下降到了零點，瞎子放在桌子上的一碗水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半夜，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飄蕩在五星村的上空，瞎子望著天上的雪花，笑的合不攏嘴，他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回到屋內睡覺。
第二日天不亮，瞎子的院外就鞭炮齊天。
臥龍鎮都好多年沒有下過雪，今年不僅下了雪，還下的如此詭異，現在才剛剛入冬，臥龍鎮又不屬於北方，這個時節下雪，可謂百年難得，更關鍵是今天是三清節，是三清祖師搬離祈雨觀的大日子。
今天的這場雪，對五星村影響深遠，很多年後有記者問瞎子記得一生中記得最清楚的是什麼事，瞎子說：“那年的雪。”瞎子一語雙關。
劉小賀早早的起床，他組織村裡人開始有效的維持秩序，所有人都沒想到，今天五星村會來如此多的人，村東頭早已經是鼓鞭炮震天。
瞎子也被院外邊的人海驚住了，田間地頭全部是帶著供品的人，很多人原本對三清祖師要搬離祈雨觀還將信將疑，因為他們並沒有親眼看到那天發生在祈雨觀山頂的事，只是後來聽人說，但昨晚的那場夜雪，讓一切疑雲都煙消雲散。
這麼多年沒有下過雪的臥龍鎮，偏偏就在三清節這天下雪，這不是祖師爺顯靈還能是什麼？人們找不出第二個理由來解釋這一切，只能匆匆忙忙帶著家裡的好酒好肉來到五星村祭拜一番。
周邊幾個村的人都來了，三星村的李發財更是大手一揮，說自己要捐5000塊，李發財的名字必須刻在功德碑的最上邊。
瞎子當即滿口答應，心想這老家伙這些年貪了不少村裡的錢。
整個五星村人這輩子都沒有見過村裡這麼熱鬧，上午10點後，人群更是爆滿，所有五星村的人都被活動了起來維持現場，田間地頭各處都站滿了人，很多人連祖師爺的石像都沒見到。
瞎子忙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坐在祖師爺石像旁邊的桌子前幫人等級功德，由於人群實在太多，瞎子已經臨時改變了昨天的主意，只有捐功德的人才能進院子內參拜。
瞎子和李寡婦的院子四周都是人貼人，人群中活躍著很多的乞丐，這些原本在祈雨觀山下乞討的人，現在轉戰來到了五星村。
不過人群中再也沒有看到孫老頭帶的五星村乞丐，老頭此刻正在破廟痛不欲生，因為他兒子孫三娃死了。
三娃也是命薄，前天來看病的郎中還說，過了昨天晚上就會退燒，人也就沒事了，誰知道，半夜一場暴雪突降，而廟裡又沒有足夠的御寒棉被，孫老頭前半夜回祈雨觀的窩棚處取錢，等他取回錢回來時，三娃就已經不行了。
三娃最終還是沒有挺過去，天不亮就徹底僵硬了，孫老頭的哭喊詛咒聲，回蕩在破廟，廟內除了五星村的乞丐，再也沒有其他人，所有的閑散乞丐全都聞訊去了五星村討錢。
孫老頭哭喊的嗓子啞了，就拼命的捶胸，小乞丐都被老頭嚇哭了，全都拉著，這群小乞丐從小就沒爹沒娘，可以說孫老頭就是他們的爹。
這群小乞丐好幾個人連個名字都沒有，孫老頭從小就帶著他們四處要錢，雖然每次要的錢，孫老頭都說幫他們存著，但所有人都相信老爹——孫老頭對他們真真的是比沒見過面的爹媽還要好，他們打心裡相信孫老爹。
孫老頭發泄的夠了，他癱軟在地上，突然覺得活著沒意思了，小乞丐們都哭著跪在他的身邊。
有個小乞丐說：“三哥走了，老爹，我今後就做你兒子。”
其他小乞丐也都真誠的說，所有人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但小臉蛋上的眼睛卻是那樣的堅定有神韻。
孫老頭撫摸著那個說話的小乞丐，這個小娃當時撿回來時，餓的都快死了，孫老頭用面糊糊一點點的喂，才給救了過來。
孫老頭當時問他叫什麼名字，他也說不出，老頭說你以後就叫：富貴，常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叫富貴的小乞丐對孫老頭的感情有異於其他小乞丐，不僅僅是孫老頭救了他的命，還因為他是所有乞丐中最小的一個，孫老頭何時總是向著他。
孫老頭的心已經死了，隨著兒子的離開，他原本就渾濁的雙眼更是添上了一層死寂，所有的小乞丐都感覺到巨大的不安，這種對死亡的預知幾乎是每個乞丐的本能。
孫老頭突然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摸出身上所有的錢，一共有8萬多，他將這些錢攤放在地上。
“說了給你存著，你們還不信！”孫老頭說這話的時候跟沒事人一樣，臉上帶著微微笑意。
小乞丐們被孫老爹異常的神情嚇的不知所措，哭的更加厲害了。
“全都坐好了，現在開始給你們分錢。”孫老頭嚴肅的說：“你們拿到錢後，可得保管好了，老三和老四喜歡亂花錢，這毛病可得改，老五你說今後要娶個媳婦，天天吃燒雞，拿到錢後可得馬上辦，先被媳婦娶了，把錢交給你媳婦保管。”
孫老頭又掉臉看著富貴：“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凡是沒個主意，又膽小又怕黑，晚上一個人起來撒尿都不敢。。。”孫老頭說著說著富貴眼淚就又掉了下來。
“老爹，我不要錢。”富貴哭著說，“我不要錢，我要老爹你幫我保管著，以後看我娶媳婦。。。”
孫老頭依舊笑著，他問：“還記不記得怎麼分錢的？”
小乞丐們都沒有回答，只是拼命的哭。
孫老頭笑著拿起一沓錢，用往日分錢的口吻說著：“你一百來，我一百。。。”
很快老頭面前的錢被分的精光，所有的小乞丐面前都堆起了一座小山，這些錢有10元有50元的，還有100元的，這都是孫老頭在祈雨觀山下和這些年存下的。
老頭給死去兒子三娃分了一份，自己也分了一份，他把兒子的那份錢在廟旁邊的小墳堆上燒了，這個墳是老頭親手挖的。
“下輩子就別做我兒子了。”孫老頭邊燒邊說，“你的錢都給你，來世找個有錢人家投胎。。”
做完了這一切，孫老頭抬頭望了望天，好像是在看時辰，他用錐子般的眼神掃過著每一個小乞丐的眼睛，黑著臉說：“你們今後誰要是敢再做乞丐，我就變成鬼天天在破廟裡等你。”
“都散了吧！”孫老頭衝小乞丐們揮手，接著邁開腿往西邊走。
所以人手裡都捏著錢，跟在孫老頭後面。
孫老頭走幾步就回頭呵斥，到最後他撿起了地上的小石頭朝小乞丐們身上丟。
小乞丐們還是不願意走，都遠遠的跟在老爹身後，直到孫老頭的一個石子打在其中一個小乞丐的額頭，這個小乞丐疼的大聲哭著蹲在地上打滾，他的額頭馬上鼓起來一個大包，其他的小乞丐嚇的都不敢再跟著孫老爹。
唯獨富貴遠遠的一直尾隨著，孫老頭有好幾次去攆這個平日裡最疼的小家伙，可富貴就是不怕，哪怕是額頭起包，他現在也不怕。
孫老頭沿著田間一直走，穿過西山回到了五星村，富貴也一直跟在孫老頭身後，老頭腿腳不利索，想擺脫富貴一直沒有成功。
孫老頭在西山微笑著看著滿山的果苗，這些苗子的防凍措施都很到位，幾乎每株苗子都被蓋了個小屋。
“郭專家是真正的農業專家，看看這苗子長勢多喜人。”孫老頭蹲在一株果苗前自言自語。
遠處村東頭鞭炮聲不斷，孫老頭看了一眼黑壓壓的人群，他邁開腿向那邊走去。
瞎子和劉小賀忙的不可開交，這收錢的大事，瞎子是不敢勞煩別人的，全部是自己親力親為，郭大善拿著筆給人等等級，劉小賀則指揮著現場所有五星村人。
就在瞎子數錢數的樂不可支的時候。
“轟。。”
一聲巨響，瞎子院子的土胚牆面垮塌了。
這一響過後是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這牆怎麼會這麼脆？
就在牆垮塌的瞬間，瞎子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韓天師。
只見韓天師穿著道袍，手握浮塵。身後跟著幾百名祈雨觀弟子。跨過垮塌的土牆進到院內。
韓天師大聲的對人群說：“貧道今日是專程前來請祖師爺回山的。”
昨夜的一場雪讓韓天師意識到，這祖師爺要搬離此山的事情怕是被坐實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重新將祖師爺請回來。
“呵呵，韓天師，真是好久不見！”瞎子皮笑肉不笑的迎了上去，“天師專程前來祭拜，不愧是道家高人，祖師爺肯定會高興的。”
韓天師拉著臉大聲說：“貧道此次前來，可不是恭賀的，很久以前貧道就接祖師爺托夢，說他老人家想四處游歷，要暫時離開祈雨觀，又說只要祈雨觀能為他老人家塑法相金身，祖師爺就會重新回祈雨觀，如今貧道已經做到此事，所以今日特意前來請祖師爺回祈雨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