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心無凡
等待是很難受，很煎熬的一件事，我的屁股根本坐不住，只能在走廊裡走來走去。
而秋婉婷到了之後，並沒有立刻離去，反而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走廊盡頭的手術室，雙目恍惚，不知在想些什麼。
父親盡管坐著但心裡的焦急一點兒也不比我少，一頭短發，被他抓的東倒西歪。我從口袋裡掏出煙，走到父親面前，遞給他一支。
這無疑是緩解緊張最好的辦法了，但父親將我的手推到一邊，沒有接，他還在想著答應過妹妹不抽煙的話。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有些心酸，熟練的將煙叼在嘴裡，剛要點火，突然覺得哪裡不對，抬頭一看，原來是秋婉婷在好奇的看著我。
也是，她還不知道我抽煙，打火機握在手裡，我有些尷尬，點還是不點，我突然糾結起來。最終，我將煙從嘴上取下裝回了煙盒。
退後兩步，靠在走廊的牆上，低下頭等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地板很干淨，一絲雜物都看不到，反射著天花板上的光，很刺眼。
我呆呆地盯著那道刺眼的光芒，突然，一雙女式白色休閑鞋，踩在了光芒之上，緊接著一只手舉起，似乎想要摸我的臉。
但舉到一半兒就放下了，轉而抓住了我的手，十指相扣，我抬頭看到了秋婉婷臉上鼓勵的笑容。
她將腳從我面前移開，陪我一起靠在牆壁之上，我倆就這樣站著，肩並肩，手拉手。我的心在這一刻，莫名的平靜，所有的焦躁消散一空。
終於，手術室門上的燈滅了，門打開，父親猛然起身，我也虎軀一震，目光如電，射向那扇打開的門。
第一個出來的是一個助手，是個姑娘，她摘下手上的手套，拉下口罩，笑著向我們點頭。
手術成功。
一股巨大的喜悅在我心中炸開，我感覺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既有成功的激動，又有劫後余生般的余悸。
我轉身一把將秋婉婷緊緊地抱在懷中，這一刻我的心格外踏實，我在她的眉心上猛親了一口。當我找到她粉嫩的嘴唇，想要親吻的時候，我才驀然想起，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的嘴在離她的唇還有三釐米的地方，生生停了下來，我們的鼻尖將要碰到一起，離的這麼近，我甚至都能看到她那雙澄澈的秋水眸子，烏黑細長的睫毛。
唇合唇分，秋婉婷主動伸過嘴親了我一下，我突然間覺得好像在做夢。我愣神間，尚未清醒，就被秋婉婷拽著，拉到了病床前。
還在麻醉中的妹妹，呼吸均勻的躺在病床上，一邊輸液，一邊被人推著走。我匆匆看了一眼，放下心之後，由父親陪小妹去病房。
我在走廊裡攔下了走在最後，滿頭大汗的吳姣，她的臉上寫滿了疲憊。
“辛苦了。”我很誠摯的說道。
吳姣看到我，繼而又看到我身後的秋婉婷，經過小小的驚訝之後，笑道：“手術很成功，不過你不打算請我吃頓飯嗎？”
“沒問題”我滿口答應，不過還有一件事要告訴吳姣。
在我言簡無凡賅的將她爺爺的情況告訴她之後，吳姣滿臉焦急的跑步離開，途中還遇到了那個早上來找她的那個雀斑小護士。
目送著吳姣離去之後，回頭衝著秋婉婷一笑，我們一起向小妹病房走去，我有種感覺，我們之間的距離又近了一步，但願不要是我的錯覺。
小妹手術成功，多年來壓在父親心頭的一塊大石頭也總算徹底崩碎了。看著躺在病房裡，一臉安詳的小妹，父親笑得嘴都合不攏。
而我也將這裡的消息，通過電話告知了遠在老家的母親與爺爺，免得他們擔心。
等到小妹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夏末的陽光暖暖的從窗外灑進來，病房裡一片光明。妹妹睜開眼，烏黑的眼珠子，四處打量了好久，才憋出第一句話來：“這是嫂子嗎？”
鬧得秋婉婷滿臉通紅，我也是尷尬不已，也不知道這小丫頭滿腦子都裝的是什麼啊！
正要跟她解釋，突然手機響了，掏出來看了一眼，我心中一沉，便起身在三道奇怪的眼神中，走出房門，去外面接電話。
父親和妹妹肯定奇怪，我有什麼事需要瞞著他們，而秋婉婷也大抵是這麼想的吧。但是沒辦法，蕭紅蝶的電話，我還真沒辦法當著他們的面接。
“喂。”
“你妹妹情況怎麼樣？”
我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惦記著這件事，心中有些小感動，回答道：“手術很成功，過段時間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你要一直陪在那裡嗎？”
“有事嗎？”聽蕭紅蝶的語氣似乎很想讓我回鷺島。
“何偉被抓了，給公司造成了不小的影響。”蕭紅蝶話鋒一轉嚴肅的說道。
這麼快，一提起何偉我就不得不想起於靖那個女人，估計那個女人被何偉留下的咖啡害慘了，所以動作才會這麼快。
而這也從另一方面證明了，於靖對那件事很在意，突然間有些頭疼，支支吾吾的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在佳華的主管職位，我幫你辭了。”蕭紅蝶接著向我通知。
一個主管之位而已，我也沒放在心上，但蕭紅蝶說這些什麼意思，我不覺得她會像個妻子一樣和我絮絮叨叨，無目的的談話。
果然，重點來了，蕭紅蝶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繼續說道：“我將你安排到富成下面的子公司去擔任經理了，以你的能力應該沒問題吧？還有，關於那份兒報表的事，你有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蕭紅蝶這番話說完，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反問道：“那份報表出錯了嗎？”
完全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我也不知道蕭紅蝶會怎麼想，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之後，再次傳來聲音：“沒出錯，做的很漂亮，經理的事就這麼定了，到時候我會給你把相關的資料和文件發過去。你下個月初，就按時上任吧！”
蕭紅蝶對我的工作做出安排，也不管我同不同無凡，直接掛掉了電話。這番話，信息量可真夠大的，我將手機握在手裡，沉思了好一會兒。
當我准備會病房的時候，秋婉婷卻推門出來了，看她的樣子是准備離開了。
“我送你。”我跟在秋婉婷身後說道。
秋婉婷默然無語，直到乘電梯下樓，走在醫院的小路上，她才開口：“我們談談。”
“好。”
“那件事是你做的。”秋婉婷肯定的說道。
什麼事？我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場金融風暴，按理說這件事秋婉婷不可能知道。不過我又想起，那天早上秋婉婷回來過，也許她是在那個時候發現端倪的吧！
“是。”我的回答斬釘截鐵。
“為什麼？”秋婉婷轉過身看著我，眼中滿是疑惑，看來這件事困擾了她很長時間。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我啞然失笑，緩緩道：“我說那只是一個無凡外，你信嗎？當初我只是急著想賺一筆，還掉欠你的錢，還有蕭紅蝶的。”
“然後那天早上我，我狀態不好，疏忽了，結果就那樣了。”
我為什麼狀態不好，秋婉婷自然也不知道，聽到這裡她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不過，那只有一瞬，倏忽之後便破滅了。
心中的疑問得到解答，秋婉婷點了點頭，轉身欲走。
“你那天早上又為什麼回來呢？”我心一橫，也問出了自己一直憋在心裡的問題。
秋婉婷抿了抿嘴唇，似乎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最後她還是說了出來：“我回去是想告訴你，他不是我未婚夫，他是我哥。”
我懵了，我突然想抽自己兩巴掌，我此刻終於可以完全肯定，秋婉婷心裡是有我的。當她懷揣著希望，回到我辦公室，想告訴我這些時，我卻讓她看到了絕望的事實。
周婷的存在，無疑在我們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上補了一刀，這才造就了如今的後果。
“其實，你今天看到的那個是我表弟，我剛好來寧海散心，一直住在舅舅家裡。”秋婉婷繼續說道。
“但這又怎樣呢？你都結婚了，如果讓你和蕭紅蝶離婚，然後娶我，你會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們之間的事，我們之間真的很奇怪，無論在哪裡都好像能碰到，你如果問我喜歡你嗎？”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但我不討厭你，可是，一切注定沒有結果，那又何必開始呢？”
秋婉婷一口氣說完，一路小跑，直接鑽進了布加迪，汽車發動，我目送著那道綠色的車尾離去，滿口苦澀。
本來上次在天台，我已經做好了與秋婉婷再也不見的准備了，但天無凡弄人，沒想到我們在鷺島之外又再一次相遇了。
仿佛是命運的安排，誰也逃不掉，我相信秋婉婷這一次雖然走了，但我們還會相遇的，而我在下一次相遇之前也該想一想我們的以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