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79章 柳浮生
從宮裡回來的第二天,楊千予起了個大早,穿上一套男裝,作公子爺打扮,貼上兩片假胡子,拿過銅鏡來一照!
已然是個官老爺的扮相。
“悠容,咱們走!”
楊千予叫上悠容,剛跨出屋門,就叫雲衣雲暢給看見了,兩人咯咯笑了起來。
“王妃,您這又是想干什麼去?”雲衣膽子大,再加上跟楊千予相處時間久了,也知道楊千予的脾氣,故而說起話來也少了很多拘束。
“王妃我啊,逛窯子去?怎麼,這位姑娘想一起去新鮮新鮮?”楊千予擠眉弄眼地笑道。
雲暢驚訝道:“去青樓?王妃你別是誆我們!”
“我什麼時候誆過你們?”楊千予擺擺手,“去去去,別擋著道兒,王妃我呀可是有大事要做,放心我過一會兒就回來。”
雲暢驚訝地讓開路,卻見雲衣興致勃勃地邊跑邊喊:“王妃,等等我,我換身衣服一起去!”
雲衣跑到羅虎那兒,風風火火地問道:“二虎,把你的衣裳借一套給我!”
羅虎也不問是做什麼,老老實實地從櫃子裡拿出一件青布的,雲衣又嫌棄顏色難看,挑挑揀揀拿了一套藍綢緞的衫子,也換成了男裝打扮,跟著楊千予和悠容出了門。
這太平大道南邊名叫朱雀街,這條街上的商號那都是個頂個的紅火。雖說現在時間還早,不是最熱鬧的時候,但路上的行人已經頗有摩肩接踵的意味。
“讓開——讓開——”小廝叫嚷著,馬車從朱雀街的路上駛過。
“哎,怎麼走路的你!眼睛瞎了啊!”有人踩了路過的二世祖公子爺一腳,那二世祖瞪著眼睛揪著那人的領子,不依不饒。
“年糕,熱騰騰的年糕!包子,新出鍋的包子!”
悠容左看右看,朱雀街在相國府相反的路上,平時她跟楊千予幾乎沒什麼機會來這裡。更何況這條街上有個很出名的青樓,一般的大家閨秀就更加避免來這條街了。
雲衣突然指著那馬車,小聲說道:“那不是太子的馬車麼?”
“可當真?”楊千予此番就是想來賭一把太子在那新開的蒔花館的,沒想到一賭就賭對了。
“千真萬確,奴婢以前是見過太子府的車駕的,那馬車確實是太子府上的樣式。”
“走。”楊千予帶著雲衣和悠容,一路走到了蒔花館。
蒔花館和閉月樓相對,兩邊都是三層的小樓,一邊的閉月樓對子上寫著:
“閉月羞花沉魚雁,千門萬客為緣來。”
而另一邊的蒔花館,對子上寫著:
“白衣佳人紅衣友,朝與同歌暮同酒。”
此時還未至午時,樓裡的姑娘們大多還在睡,所以也沒見到八公主所說的那般兩岸紅袖招的景像,但老鴇已經站在門口拉客了。
“這位爺?可是要來玩啊?”閉月樓的老鴇揮舞著手裡的絲帕,向著楊千予笑得燦爛。
楊千予低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轉身進了蒔花館。
“白衣佳人紅衣友,朝與同歌暮同酒。世人謂我戀長安,其實只戀長安某。”
這大堂裡絲竹悠揚,一個紅衣佳人正伏在桌上,高聲唱著這四句詩歌,她將那酒壺舉高,澄黃色的女兒紅就從酒壺裡灑出來,那佳人張開秀口,接住那些醇漿玉液。這般的瀟灑風流,當真是京城一絕!
那佳人驀一回眸,一雙晨露般清明晶潤的眼,一張桃李花般吹彈可破的臉頰,臉上還帶著醉意和憨態,當真是無限的風華!
就連楊千予,也不由得承認,這女子著實是美艷絕倫!
“柳浮生姑娘!唱得好!”掌聲想起,周圍的男子們都高聲贊嘆。
這種贊譽不僅僅是給那歌聲和唱詞的,更多的還是為了,這個柳浮生,柳姑娘的絕世風情,為了得到她的青睞。
楊千予跟悠容,雲暢找個空著的位置坐下,吃了點桌上盤子裡的花生米。
“還想聽點什麼啊?今兒奴心情正好,給諸位爺們多唱幾句!”柳浮生瞥了一眼楊千予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蘊著嫵媚的笑來。
“都好,都好!”下面的人們齊聲說道:“柳姑娘唱什麼,我們就聽什麼!”
“那好!”柳浮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走到最前面的露台上去,那露台全然鋪著白色的毯子,柳浮生一身紅衣,墨發如瀑,當真是生如艷鬼。
她眼睛迷蒙,輕扭細腰,搖曳雙肩,跳起一支甩袖舞。開口唱到:“問生命何物,一招搖曳珠露,若可換取與君識,不惜拋。”
“風起了,身似浮塵人渺渺,休問歸處,有誰知曉?”
柳浮生一舞跳罷,周遭的掌聲如雷,那些老爺少爺們紛紛拿出荷包,向著台上打賞銀錢。
“好好好!當真是好!”楊千予站起身來,也向台上丟了一張銀票,開口說道:“早就聽說柳浮生柳姑娘,跟那相國府楊家的大小姐楊千愛並稱京城雙艷!今日得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只怕楊家那大小姐,還遜色柳姑娘幾分!”
雲衣接道:“那楊家的大小姐也是絕代的佳人啊!可惜許給了三皇子,我等是沒機會咯!”
雲衣這話一落,頓時一片嘩然!
楊千愛也算是京城公子哥裡面備受關注的一個姑娘,哪怕是聲明有點瑕疵,但畢竟是相國之女,若是能娶回去,得了相國府的助力,在官場上會剩下多少奮鬥的年歲啊!
而他們,都不如此時坐在二樓包間裡的太子要來的震驚!
楊千愛許給了三弟?
這他怎麼一點消息也沒得到啊?
太子雖然好色,但對楊千愛可謂是一往情深!他早就心心念念想要將楊千愛娶到手,到時候在得到楊相國的支持,對他的地位來說也是大好事一件。
可這楊千愛若是嫁給齊景灝?這不是生生從他心上剜去一塊肉嗎?
不行,太子這可是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來走出包房,大聲喝問道:“方才是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下面紛紛擾擾的議論著,但剛剛那說話的兩人,楊千予跟雲衣,已經不見了蹤影。
楊千予一擊得逞,便立刻與悠容雲衣離開了蒔花館,去換了衣裳,在大街上堂而皇之地逛起街來。
而太子此時看到下面的人們還在議論三皇子與楊千愛,不由得鐵青了臉。
這些謠言,往往都是無中生有易,有歸於無難,更何況之前,五皇子大婚時,就有三皇子齊景灝看上了五皇子妃姐姐的消息傳出來,此時有人說,楊千愛將與三皇子成就好事,倒是也頗為可信。
太子聽了一會這些人的議論,下樓來,又回頭看了一眼柳浮生,心裡暗恨。他本來打算,這邊將楊千予納為正妃,而後將柳浮生娶進門,做個通房,兩美在懷,豈不妙哉?
但這三皇子,枉他當他是兄弟!竟然在背後搶他的女人!罪無可恕!
太子一甩袖子,憤然離去!
雲衣吃著烤年糕,有些不確定地問:“王妃,你說這太子他會相信嗎?”
“他信與不信,都不重要。”楊千予說道:“只要我這姐姐一天不嫁人,他就一天不會安生,會一直防備這三皇子。嫌隙已經產生,只要太子娶不到楊千愛,就會歸因於齊景灝。而我那個爹,是不會把我姐姐嫁給太子的,他寧可把她嫁給三皇子。”
“這是為什麼?”悠容不明白為什麼楊相國不會把楊千愛嫁給太子。
“楊誠國那個老狐狸,他一定是奔著國舅爺的位置去的,現在我嫁給了五皇子,他雖然態度上含糊其辭,但是實下裡幫助五皇子頗多,已經是站了隊,就是得罪了太子了,怎麼可能會再把女兒嫁給太子呢?一個楊千愛,現在的利用價值,早就沒有我這個慈安郡主的利用價值多了。兩權相較取其輕,既然太子不行,那就只有三皇子了,如果千玉天想她女兒跟我一較高下,也會扒住三皇子的。”
楊千予給悠容好一通分析,終於解釋清楚了。
而太子此時站在楊相國府門前,大聲敲門,待小廝看到來者何人之後,也不等著他通傳,直接就闖入了楊相國府。
得到消息的楊誠國心裡一個咯噔,忙在廊坊堵住了行色匆匆想要直接闖入楊千愛閨房的太子爺。
“老臣不知道太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太子恕罪!不知道太子此番前來,是有什麼事?”楊相國心裡也摸不清頭腦,看太子這樣子,指不定是誰又給這草包氣受了,但是楊府可沒得罪這位爺啊?
“楊相國!”太子抬起手指著楊誠國,氣就不打一處來!
楊誠國大氣不敢出,就等著聽太子能說出什麼來,就見太子又把手放下了,該拱手行了一禮,但依舊是鐵青著臉說道:“楊相國,本宮聽說,您要把千愛嫁給三弟?可有此事?”
“絕無此事!”楊誠國這下可懵了,這是哪來的傳言?
“真的?你不會將千愛嫁給三弟?”太子心裡不信,覺得楊誠國這是在行緩兵之計。
楊誠國拱手說道:“老臣不敢欺瞞太子爺啊!確實是沒有的事,三皇子也不曾說對小女另眼相看,老臣也沒肖想著三皇子,這子虛烏有的事情,太子爺是在哪裡聽來的?”
太子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是在青樓聽說的,只好含糊過去道:“在哪兒聽來的,你就別管了,既然是沒有的事情,那本宮心裡就放心了。楊相國,對不住,方才是本宮失禮了。”
“太子無須客氣,既然是個誤會,那還請太子移步到書房,老臣再與太子把酒言歡!”楊誠國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