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和親

   可他沒想到的是,齊悅蘅對此的抗拒這樣強烈,以至於他心裡的內疚越來越重!

   得翰跟他很像,至少跟之前的齊景杭很相似。他們外表溫柔,內心孤僻,看似清冷,卻又熾熱。最重要的是,他們都過早地失去了娘親,在詭計陰謀中艱難跋涉,步步為營。

   他本以為自己這一生都要不斷地鬥,與天鬥,與皇後鬥,與太子鬥,與三哥鬥,甚至與身邊一切陷阱,與周圍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鬥......他心裡本是一片荒野,根本毫無溫度可言,可直到他的生活中出現了楊千予。

   她就仿佛一捧溫暖的燭火,能夠讓千年凍土為之解封,能夠融化沉積的寒冰。

   現在他學會愛了,也明白愛了。

   是以當剛剛,齊悅蘅在父皇面前說出她不同意,她只想嫁給她所愛之人時,齊景杭再也坐不住,追了出來。

   “五皇兄。”八公主抽泣著,看向齊景杭:“五皇兄你會幫悅蘅的是不是?你會去說服父皇,讓父皇收回成命的是不是?”

   齊景杭閉上眼睛,良久,他將這個自小自己便分外照顧的妹妹擁進懷裡。五皇子的衣裳很涼,貼在齊悅蘅的臉頰上,但她卻依然感受到了五皇兄的溫暖。齊悅蘅從小最喜歡這個皇兄,雖然其他兩個也不曾傷害她,但她總覺得他們溫暖的表像下,內心是冷的。而齊景杭雖然衣裳涼涼的,手也涼涼的,可每次靠近他,她總覺得有一股暖意包圍。

   她問淑妃娘娘,淑妃娘娘說,有些人啊,生來就是這樣,即使歷盡嚴寒,內心也是春暖花開。而太子和三皇子那些人,哪怕再怎樣偽裝,他們的內心也不會有這樣的溫度和愛。

   “對不起,悅蘅。”齊景杭輕聲道:“不要哭,不要怨父皇,你怨我吧。”

   “五皇兄這是什麼意思?”齊悅蘅抬起頭。

   “悅兒,你先冷靜一下,聽我說。”齊景杭四下看了一眼,見周圍無人,小聲說道:

   “五皇兄想要求你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可能會讓你犧牲很多東西,但是這事情對皇兄至關重要。”

   齊悅蘅摸不清頭腦,吸了吸鼻子:“皇兄你說。”

   “你五皇嫂其實並沒有死。”

   齊悅蘅瞪大眼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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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千予還活著。”齊景杭低聲說:“但是她現在,被人軟禁了起來。”

   “那皇兄你還在等什麼?快去救她呀!”齊悅蘅焦急地說。楊千予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最喜歡的嫂子,聽到她仍然活著的消息,齊悅蘅歡喜雀躍的同時,又忍不住為楊千予擔憂。

   “即使我救出她,她也不可能回到這裡來,而且一旦她活著的事情被父皇發現,父皇還是會令她消失的。”齊景杭道。

   “這是為什麼?父皇又怎麼會......”齊悅蘅想不明白,不過楊千予去世的消息,確實最開始是父皇下的命令。

   齊景杭道:“我已經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只不過要將她救出來,需要你的幫助。”

   “皇兄想我怎麼做?”齊悅蘅堅定地問,能夠幫上五皇兄的忙,還能夠救出千予,無論叫她做什麼,八公主都不會推辭。

   齊景杭道:“答應得翰,嫁到大石國去!”

   齊悅蘅愣在原地,手指僵硬地動了動......她想到楊府裡那個堅韌隱忍的少年,現在他是楊相國的嫡子了,她一顆心早已經系在他的身上,自她初次見他開始。齊悅蘅放不下心中所愛,放不下楊晨玉,但她要去救的,是愛人的姐姐,是她最好的朋友。

   “我答應你。”齊悅蘅點點頭。

   齊景杭帶著八公主返回了宴會,八公主雖然臉上隱隱有些淚痕,但依舊點頭同意了和親之事,皇上滿意地撫摸著八公主的發頂,跟得翰表面自己這個小女兒是多麼的受到自己的寵愛,可齊悅蘅此時看著自己的父皇,心裡只有冷笑。

   她不為別的,只為了救出楊千予,只要計劃成功,從此天高任鳥飛,再也不會有人決定她的命運,她要自己主掌自己的未來!

   當天夜裡,齊景杭將齊悅蘅和得翰接到五皇子府裡,把自己的計劃詳細地同他們二人講了。長夜漫漫,得翰不滿地嘟囔著:“我說齊景杭,你這不是坑我麼?你最開始說的可不是這樣,你說的是我們我們兩個互利共贏,等我得了大石,便來幫你。現在可好,我不僅要幫你救人,連公主也娶不上,你打算怎麼賠我?”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計劃沒有變化快。”齊景杭說道,他那張好似一切都無所謂的臉讓人看了只想掐死他。“不管怎麼樣,你的目的不過是對大石國有個交待,至於你娶回去的公主究竟是不是真的並不重要,只要大石國的人以為是真的就行了。”

   得翰深深嘆道交友不慎,又一連灌下去好幾碗酒。

   這時候朗先生跑來,在齊景杭面前稟報道:“王爺,相國府的晨玉少爺來了。”

   楊晨玉怒氣衝衝地來到五皇子府,也不顧下人們的阻攔,直接衝到齊景杭面前,剛想說話,便看到旁邊的齊悅蘅和得翰王子一臉平靜地坐著。他在楊府裡得到消息,說八公主已經同意和親,他早已與齊悅蘅互相愛慕,兩人雖為說破,但彼此已然心有靈犀,現在突然聽到這樣的消息,當真是如遭雷擊。而楊誠國又說是齊景杭勸回八公主同意和親的,楊晨玉也顧不上之前姐夫對他那般好了,怒氣衝衝地趕到五皇子府裡,就看到事件的三個當事人一團和氣地坐在一起喝酒?

   這下楊晨玉當真是看不明白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剛想說話。

   齊景杭朝他招招手:“晨玉,剛剛還說到你,你就來了,坐!”

   楊晨玉冷靜了一下,知道事情另有內情,在桌邊坐下:“姐夫,五殿下,您究竟想做什麼?為什麼八公主要去和親,有什麼事情要比八公主的終身更重要?”

   八公主看到楊晨玉這般為了自己著想,感動地望著楊晨玉。

   齊景杭給自己也倒了杯酒,他本不能喝酒,但現在只有酒才能緩解他內心的焦灼。

   “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比悅蘅的終身更重要,但是除了你姐姐,晨玉。”齊景杭眼眸清明,堅定地說道:“你姐姐還活著!”

   “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比她在我心裡更重要。”

   接下來的幾天裡,三皇子齊景灝一直陪著得翰在京城中游玩,給得翰介紹京城中的風物,盡好自己鴻臚寺主事的指責。得翰和大石國眾人先是逛了東市西市,再去了周遭的一些小巷街頭,這些北方民族沒見過南方美好的風景,也沒見過這邊水蔥般細嫩的女子,紛紛為大樂國所傾倒。

   “大樂國果真是天府之國,這樣的景像,我們在大石國哪裡見得到!”有個隨從高聲贊嘆道。

   得翰眉頭一皺,雖然大樂國的風物確實令人著迷,但是他內心之中,最好的地方永遠是他的大石,永遠是那片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

   得翰王子剛想呵斥那隨從,突然身後一個帶著三哥骨環的中將沉著臉說道:“我們大石草原養育的都是翱翔的雄鷹,這江南的景物雖美,但永遠不是雄鷹展翅的地方!”

   三皇子驚奇地問道:“得翰王子,這位帶著三個骨環的是什麼人?看起來很是驍勇!”

   “哈哈哈哈,那是我手下的一個奴隸的兒子,名叫狼伽,作戰很是敢於拼殺,我也很欣賞他!”得翰拍了拍狼伽的肩膀,得意地說。

   三皇子默默地記了下來,狼伽,他在他的眼裡看到了那桀驁不馴的野性,也許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

   當天夜裡,得翰王子已經在齊景灝的安排下睡下了,齊景灝將狼伽約了出來。

   “三皇子,你有什麼事?”狼伽警惕地望著齊景灝。

   “聽說你是奴隸的兒子?”齊景灝問。

   “我的母親是個馬奴,給草原的主人牧馬。”狼伽似乎有些怒色:“我雖然是奴隸的兒子,但我一點也不比那些貴族差,在戰場上,我一個人能殺十個敵人,那些身份高貴的貴族沒有一個能比得上我!”

   齊景灝故意說:“那你當真可以稱得上是位難得的勇士,本王敬你一杯!”

   兩個人喝了杯酒,齊景灝問:“不知道狼伽勇士,現在是何官職?”

   狼伽面露愧色:“只是個中將。”

   中將連副官也稱不上,不過是等同於百夫長的一個將官,這個官職可以說是很低了。

   齊景灝故意很是驚訝:“怎麼會?狼伽勇士這般驍勇,若我是大石國的國君,定要封你為上將軍!”

   “還不是因為出身。”狼伽嘆了口氣,他這個馬奴的孩子,即便是再用力,最終也不過是個百夫長,千夫長。這高官爵位,最終還是要在貴族老爺的手裡。

   見到時機成熟,齊景灝說道:“其實,本王也是個奴隸的孩子。”

   狼伽驚訝地看向他,沒想到這個看似風光無限的王爺竟然也是這般出身,他有些不敢相信。齊景灝點點頭說道:“本王的母親,也是個奴隸,是個侍女。本王從小到大,不知道因為母親的出身,受到了多少人的白眼和輕視,但是本王不服輸。憑什麼世界上出身高貴的人便注定擁有一切,而本王這樣的努力,卻沒人多看一眼?本王不信!”

   狼伽的注意力已經全然被齊景灝吸引住了!他盯著齊景灝,聽著他的每一句話,那些話也正是他一直以來,想要說的,想要去怒吼的。

   “狼伽,你應當得到的比現在更多。”齊景灝蠱惑著,那些利益和意氣能夠讓他牢牢地掌握住這個毫無心機又勇猛無比的男人,讓他變成他手中的提線木偶。“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我們兩個是一樣的,我們應當合起來去作一番大事,將這些看不起我們的都踩在腳下!狼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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