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馬球賽
楊老夫人年紀大了，經不得熱，所以今日並不出門。楊誠國宮中有旨意是要去伴駕的。
楊千予等人到金虹湖畔時，四周早已圍滿了人。
在金虹湖的北面，早搭起了一座高高的看台，周遭御林軍一步一個的站著，那是皇上和宮中貴人觀賽的地方，湖的東西兩岸則是京中達官顯貴的彩帳，只南邊兒向老百姓開放，還隔著柵欄，以免他們衝撞了貴人。
楊千予從來未見到如此大場面的龍舟賽，這會兒雖然還沒開始，但是五顏六色的威武龍舟都已經列在了水面上，那船頭有倒掛金鉤的，有攀旗的，也有在水裡耍百戲的，各有各的花招，只為吸引大家眼球，到時候好給他們喝彩助威。
楊千予專心致志地看著那水中撐起的一根三丈來高的杆子，下頭三個人在水裡托著，另一個七、八歲的小童，穿著紅肚兜，扎著衝天辮，像猴兒一樣噌噌噌就爬上了頂端，在那杆子頂端表演各種雜耍，看得人心都抓緊了，生怕他掉下來。他還偏戲弄眾人，屢屢做出那 將摔欲摔的模樣，哄得人又吼又笑。
湖的南畔更加熱鬧了，雜耍賣藝的不要嗓子地高吼，鑼鼓敲得咚咚嗆，還有那走高蹺賣一串一串掛著的粽子的。
更別提街邊小攤上傳來的陣陣香氣，勾得人饞蟲亂鑽。
這時楊千愛做出了大姐姐的姿態，帶著楊千予姐妹三個和丫頭、僕人去逛上一逛。
隊女子馬球隊可到底都是小女孩子，見到這些好吃好玩的東西，早就忍不住了。
楊千予已經迫不及待地跑到一個小婦人跟前，指著他面前蒸籠裡的東西道：“我要這個，還要這個。”
旁邊跟來的丫頭趕緊上前付了錢，小婦人將一個竹葉包裹的蒸牛肉遞給紀澄，嘗了一口，麻辣鮮香，蒸牛肉下面還有幾粒南瓜，浸潤了牛肉的油汁，又甜又香，入口即化。
“這像是蜀中口味。”楊千予道。
“姑娘說得正是，小婦人是前些年跟著夫君進京趕考，從蜀中過來的。”小婦人笑道，“這兒還有葉兒耙，幾位姑娘試試。”
葉兒耙的皮是糯米做的，黏糯糯的，裡面的肉餡炒得異常鮮香。
過了蜀中小婦人的攤子，楊千愛和楊千予又嘗了不少好東西，但都是挑的熱食，怕吃涼的傷著腸胃，下午鬧笑話可就要被人笑一世了。
此時人越來越多，楊千予拉起楊千愛的手道：“姐姐，剛才在那邊，我好像看到個賣鵝肝的，瞧著還不錯，你要不要去試試？”
鵝肝？簡直聽所未聞。楊千愛搖搖頭，這京師南來北往的名小吃可太多了，爆肚、羊肝、冷面、冰元子、蟹黃湯包、棗泥盒子、王麻子鍋貼、楊家吊爐餅……應有盡有，但鵝肝可沒聽過。
“我在晉地吃過一家的鵝肝，做得十分鮮香，入口如脂，卻又沒有油膩之感。也不知道剛才看到的那家如何。”楊千予道。
“你若想吃就去試試唄。”楊千愛倒是好說話。
幾個人說著就往那賣鵝肝的攤子去。別的攤子面前人堆人，就這鵝肝攤子可謂門可羅雀，冷冷清清。盡管生著爐子，可也沒什麼香氣散發出，也難怪人不願意來吃。
再看那攤子上靠著個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幾個字，五十文錢一包鵝肝飯，真是嚇走了不少人。
要知道大名鼎鼎的楊家吊爐餅，還是肉餡兒的也不過才十文錢一個。
楊千予買了一包，那鵝肝飯是裹在一層薄薄的糯米紙裡，用粽子葉包著擱在手心裡，吃的時候不用髒手，想得十分周到。
楊千予嘗了一口，果真是那個味兒，鵝肝滑膩鮮香，毫無油膩之感，吃起來有酥酪的口感，白米飯裡又特制的醬汁，甜鹹適中，堪稱絕佳，“好吃，姐姐，還有月榮、月常妹妹這個你們真的得試試。”
楊千愛這才不情願地接了一包過來，嫌棄地咬了一小口，眼睛就亮了起來，到最後反倒是她吃了三包，比楊千予還多。
吃完楊千愛小手一揮，將這攤上的鵝肝飯給包圓了，拿回去給楊老夫人。
這一通下來，楊家姊妹四個人都吃得肚兒圓圓了，連走路都不能走快了。
馬球賽是在離金虹池不遠處的皇家別院裡舉行的，這皇家別院每年只有幾天特殊的日子才對外開放，當然平民百姓也是休想進去的。
京中盛行馬球，馬球打得好的兒郎的名字幾乎家喻戶曉。
因著皇帝到場,楊千予她們這場玩耍性質的女兒家的馬球賽,辦得比上半年的太學生馬球賽還隆重。
皇爺吩咐了與民同樂,所以馬球場的周圍直是熱鬧非凡。
兩一上場,就看花了周遭看客的眼睛。
二公主的那一隊,著的是寶藍色騎裝,英姿颯爽,氣勢逼人。領頭的是二公主、六公主,還有長真縣主顧蓉等。
而八公主這一隊,穿的是正紅的騎裝,腰帶特別的寬,顯得腰肢格外纖細,那是因為楊千予聽說這種寬腰帶可以護腰,免得在打馬球的時候扭傷。
紅得像火焰一樣的顏色,每個人頭上都帶著金冠,越發襯得楊千予她們這一隊的姑娘肌膚雪白,容貌嬌妍。
哪怕衣裳服飾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是在她們中間,第一眼看去,眼光肯定是落在楊千予身上。
平時女兒家的身形都是藏在裙袍裡的,唯有這時候,窄袖束腰,將平日不肯示人的身段兒全數擺在了人的眼前。
楊千予纖細的腰肢、修長的大腿,就顯得格外的窈窕動人。
鑼聲一響,那拳頭大小的馬球頓時成了全場唯一的關注點。兩支隊伍都想先打出士氣來,所以第一球是必爭的。
八公主和二公主一起開球,兩個人的球杖同時一擊,那馬球被擊上天空,。楊千予和六公主同時策馬上前,六公主騰空而起,揮杖一擊,將馬球打到了楊千予的身後。
楊千予此刻已經越過了馬球半個馬身,基本是無望擊球了,可是偏偏這姑娘身子練得極柔極靈,眾人只見她從馬背上躍起,憑空翻身,一杖將馬球勾回,可她此時身在半空,若是落地,不僅人要摔傷不說,落地就算犯規,平白要讓一次球給對方。
才剛開賽,所有人便都不由自主地屏息起來,但見楊千予的一襲紅衣,在半空翻轉了一圈,像一輪紅日般,就在她的腳堪堪要落地時,只見她的手一下就抓住了她的坐騎的尾巴,那馬奔得極快,楊千予的腳尖在天澄郡主送過來的球杖上輕輕一點,借著力道,彈回了馬背上,順勢揮杖將馬球傳給了前面的八公主。
直到這一刻,大家伙兒的胸膛才開始呼吸起伏,誰也沒料到這姑娘有這樣靈活的伸手,一雙腿又長又結實,才能借著球杖的力量彈回去,簡直像是耍雜技一般。
也不知是誰帶頭鼓掌的,觀眾台上頓時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剛開始大家還覺得姑娘家打馬球能有什麼精彩的,可沒想到第一幕就這樣震撼。
卻說楊千予雖然在一開場時大出風頭,可後來都是十分低調,在場上只負責傳球給前面的八公主。
楊千予的球傳得極准,只要馬球到了她的球杖上,基本上就被人搶不了,所以上半場下來,她們所在的紅隊就領先了三籌。
至於二公主的藍隊,其實實力也相當不弱,而且勝在實力均衡,都沒有短板,可攻可守。
中場休息時,也不知誰給她們支的招,到了下半場,楊千予身邊一下就多了三個人防守,獨木難支,楊千愛便是再厲害,馬球也傳不到她手上。
彼此的差距很快就拉近到了一籌,二公主憑借一個漂亮的燕子翻身,又擊入了一球,這就打平了。
八公主在旁邊氣得直咬牙,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她們這邊,九公主的實力一般,天澄郡主和換上來的人守城有余,攻擊不足。而八公主和楊千予都是被重點防守的對像。
眼瞧著旁邊的沙漏就要滴完,八公主可不想打平,何況照這個樣子看,指不定還要被反超。
二公主那方的士氣更是空前高漲,大約驕兵必然有隙,楊千予瞅准一個空檔,一個燕子劃水,從馬腹穿出,一杖將球從六公主的杖下勾了過來。
眾人都在猜測她會將球傳給誰,五公主那一隊也極力將楊千予的隊友隔在外圍,結果楊千予搶了球,單手控韁,絲毫沒有遲疑地就從人群裡穿了出去,策馬飛奔,一連數十擊,帶著球入網。
最後八公主以一球險勝。
一旁高台上的皇帝看了比賽,也忍不住鼓掌。
“小二、小八她們打得可真精彩,一點兒也不輸給男子。不愧是朕的公主啊。”
皇帝又問:“小八她們隊的那個丫頭,是哪家的姑娘?”
皇帝問的那個丫頭,自然是指出盡了風頭的楊千予。旁邊馬上有人回稟了。
皇帝笑道:“原來是千老將軍家的外孫,難怪了,真是有其祖必有其孫。”
旁邊的大太監徐福伺候在皇帝身邊多年，向來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主，看到這皇上對這相府家二小姐感興趣就忙說道：“要不奴才待會兒傳皇上旨意，召見這二小姐來面聖？”
皇帝也正是在興頭上，千老將軍當年赫赫威名，早年他還是是太子的時候便已經知曉，開口笑道：“好，朕到是要看看這千老將軍的外孫女是何等奇女子，竟是比較朕的公主們也不落了下乘。”
這邊比賽結束後，楊千予剛收拾妥當正和天澄郡主、八公主幾人在旁邊專門給選手休息的座椅上小歇，就感覺到觀座席一道道探究的目光從身上掠過。心下不禁一驚。
看來這次她是太過得意忘形了，全然沉浸在馬術之中，完全忘記了，能來觀看這馬球比賽的主可都是京中有實權的大人物。哪個拉出去恐怕都能讓這京城抖上一抖，自己竟是把她們的女兒比了下去。
風頭過盛，怕是這次比賽結束後雖然會讓京城的各路達官貴人記住她，但是有些不必要的麻煩估計還是少不了。
這邊不等楊千予想著如何解決各種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麻煩。
太監尖銳的聲音變傳了過來：“聖上有旨，宣相府楊二小姐、天澄郡主、八公主面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