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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玉簟秋
敬藩王府被查封,白蓉熙跟著宇文徹離開。
白蓉熙掀起簾子向外看,馬車行向皇宮,“徹哥哥,我們現在是要回宮?”
“是,敬藩王府現在你沒有辦法再回去,為了安全,回宮是最佳計策。”
白蓉熙點頭,她心中疑慮太多,知道若要問了給自己帶來的不會是好事,可是她心中放不下這塊石頭。
“莫要怪我多問,我也只想日後死個明白,崔旌德為今日突然查府,他所說的軍餉是何意?”
宇文徹手腕一轉,九龍扇輕合,“就知道你要問,這不過是他崔家的障眼法而已,連一個死人也不放過…”
連死人也不放過?…
白蓉熙似是明白了些什麼,“難道…他們掩人耳目是要嫁禍?”
“咳咳…”宇文徹示意不要再說下去,“你明白就好。”
這朝堂上的官鬥和那後宮裡的宮鬥差不多,一個是為了權勢利益,另一個是為帝王寵愛,用的不都是那些手段。嫁禍死人的勾當,他崔家還真干的出來。
“總想著隨了父皇的願,嫁給已死藩王,出宮後的日子會輕松點,可是到哪都是舉步維艱,算了…這種日子早就該習慣了。”
看著白蓉熙的苦笑宇文徹憐惜不已。
三月初三的桃花樹下,素手輕撫瑤琴,曲曲婉轉動人心弦,一身白衫在亂紅之中飛揚,那剎那,與世無爭的白蓉熙深深刻在宇文徹心中。
“你若當初願嫁與我,我定不會讓你這般坎坷,蓉蓉,現在還不晚…”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這愛意她終究受不起,白蓉熙將手從宇文徹手中抽開,驟然消失的溫度,低眉淺笑道:“晚了,你永遠是我的徹哥哥。”
說罷,素卿扶著白蓉熙下馬車,宇文徹心中那一彎終究是一眼萬年。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花飛過千秋去。
不知還記得初識君時,桃花樹下結締的情緣,心中猶憶那一曲雙飛恨,眉眼動人之處早已拿走翩翩少年心中的鑰匙。
“王妃…為何不應了宇文公子,若是宇文公子定會善待您的…”
一步一步走過宮牆,裙裾帶起的浮塵,那半生坎坷命途就好似這腳下塵埃,永遠不會落定,自顧自飄零。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徹哥哥對我好我知道,他前程似錦,更何況父皇有意將徐家小姐賜婚與他,我不能親手害了他,我命薄,享不起榮華富貴,但求一世安寧。”
白蓉熙娘親難產而死,她自生時就薄命,若她害了他,她定一世不得心安,她對他只有那兄妹情誼,要如何昧著心才能接受他的愛意。
她心中顧慮的是不知道離開王府,顏公子還能不能找到自己…
一主一僕朝著西宮走去,還沒走幾步就看到不遠處有人訓斥宮婢。
“就在這兒跪著吧!沒規沒矩走路也不看著點!”
白蓉熙靠牆根站了站,往前瞧著,那一身華服,盛氣凌人的模樣,不就是崔昭儀嗎。
旁邊訓斥宮婢正是崔昭儀身邊的掌事宮女翠禾,素卿向來與她不和,每次去領月俸翠禾總是要酸幾句。
看著翠禾那副樣子,素卿心中又忍不住低聲罵道:“哼,狗仗人勢的東西。”
“素卿。”
“王妃您看看她們這樣子,當真這宮裡是她們做了主!”素卿知道自家主子向來心善不與人爭。
“她們再怎麼樣你都要管好嘴,這宮中哪一個人都是你議論不得的,禍從口出。”
素卿喪著臉小聲應答,“是…”
不遠處的翠禾看著有人,自是怒氣衝衝高聲呼喊,“是誰在那小聲嘀咕,出來!”
白蓉熙倒是從容走到崔昭儀面前,問安行禮,“見過昭儀娘娘,娘娘萬福。”
崔昭儀還未開口,翠禾依舊是那般飛揚跋扈站在白蓉熙前,“偷聽什麼?還膽敢議論。”
白蓉熙雖是北慕皇最不疼愛的女兒,可到底是主子,怎由得他人欺凌。
“回娘娘話,蓉熙並無偷聽之意,只是見您在調教奴婢不敢上前打擾。”白蓉熙解釋著,可目光越過翠禾,或者說本就毫無正眼看她之意。
“白蓉熙!是我再問你,你懂不懂規矩!”白蓉熙示弱的樣子可是惹惱了翠禾。
坐在步輦上的崔昭儀淺笑,“公主是個聰明人,本宮還有事在身,先行一步。”
“娘娘!”
“住口,公主本就是主子,由得你放肆!”
被崔昭儀責備,翠禾氣焰一下沒了,連自己主子都不撐腰連忙灰頭土臉跑到主子身後離開。
回到清涼殿,殿裡早就是空無一人,茶案上已附上一層輕灰,人走茶涼的寂寞冷清,或者說這寂寞冷清是白蓉熙與生俱來,命運之中落定的。
素卿隨手撫了茶案,嘴裡嘟囔著,“這些丫頭!我們才走了半個月,人都沒個影。”
“在的時候就不盡心,走了就走了吧。”白蓉熙心裡倒是不委屈她寧願清淨些,那些宮婢一天只知道嚼耳根子,聒噪。
“王妃,聽說幾日後有合歡宴,您可要去?”
“不去,我可不想在風口浪尖上,若你想去看看就讓御膳房的姑姑帶你去瞧瞧。”
敬藩王府被封,這消息用不了幾日就會傳遍整個北慕,合歡宴上人多口雜,白蓉熙可不想灘這趟渾水。
“既然王妃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素卿向來就喜歡跟著白蓉熙,性子雖然直了些,可對白蓉熙可敬重的很。
合歡大宴是北慕重要之宴,到場不僅是皇親貴戚,還有朝中四品以上官員,大宴開始幾乎宮中所有人都在重陽殿。
自白蓉熙回到宮裡,宇文徹時不時就進宮探望,要是來不了就差人帶話,早些時候又帶了件衣服來,說是定要讓白蓉熙在合歡宴上引得眾人矚目。
天色漸晚,暮色四合,一聲巨響從重陽殿傳來,白蓉熙站在院裡看著東邊天空綻起朵朵炫目煙花,五光十色看久了竟會迷了人眼。
“您可是後悔了?早晨您要是應了宇文公子,這會您就和他坐在殿裡了。”素卿邊說邊拿著披風替白蓉熙披上,日落後氣溫驟涼,白蓉熙要是這樣站著還不得染了風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