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陶吧裡的胖子
次日一早，吳像本想一起來讓趙穎帶他去看看陶吧的，可是早餐還沒有吃飯，就接到了劉牧師打來的電話，說是之前被吳像救醒的幾個人回去之後，念叨吳像的神通，被街坊四鄰聽到了，鄰裡間也有幾家被鬼魂附身的人今天找到了教堂，希望吳像能過去幫忙驅除一下。
鬼魂附身，如果時間過長的話，被附身者輕則大病一場，重則一命嗚呼。
按照劉牧師的描述，已經有兩名被附身者的身體即將崩潰。
在夜店裡，吳像救不了那幾個被送進醫務室裡的人，所以他沒救。現在既然有能力救這些人，吳像是不會坐視不管的。
等把送到教堂的人身上的鬼魂都拘出來之後，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經過王靜怡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育”，那些鬼魂都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並且表示願意聽從吳像的指揮。
說到底，這些被放到人身上的鬼魂每一個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悲慘身世，卻並沒有真正的窮胸極惡之徒，相對於弄出那些藏匿在人群中的活死人，吳像覺得給這些鬼魂一個重新體驗人生的機會才更像是獄海崇生的做法。
出租車，停在一條小巷的巷口，吳像下了車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然後滿臉詫異的看向了緊隨其後下車的趙穎。
“這就是你說的陶吧的所在地？”
問出這話，真不能怪吳像少見多怪。在他看來，趙穎這樣有身份的女孩兒，去的地方應該也是很高檔的，什麼私人會所啊，高檔娛樂中心啊之類的，可是眼前這條小巷算是怎麼回事兒？
先不說這地方很偏僻，已經快到九華市邊上了，就說這條小巷，兩邊的建築一看就都有年頭了，牆體上的水泥大片大片的剝落，暴露在外面的紅磚，也被風雨侵蝕的沒有了棱角，呈現出一副趨近於圓潤的模樣。這裡的房子，恐怕蓋起來要有四五十年了吧。
在小巷的巷口，地面上還有著幾個淺坑，裡面積著一些散發著淡淡臭味兒的積水，巷子的地面上散落著菜葉子和衛生紙之類的垃圾，這地方怎麼看都不應該是趙穎這樣的女孩兒該出沒的地方吧。
“嘿嘿，就，就是這裡啊。”
趙穎略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顯然她也明白吳像的意思。
“吳哥，你別看這地方看起來有點破舊，其實裡面那家店還是有點說法的。不然我才不會來呢。”
趙穎一邊說，一邊率先走進了小巷。
“什麼說法？”
吳像很是納悶，在夜店裡，吳像可算是見識過趙穎高冷的一面了，這麼一個高冷的丫頭，怎麼看都不像是會因為打折促銷之類的事情跑到這種地方來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啦。就是傳說在這家店裡一個人玩兒陶藝的時候，可以在旋轉的陶土中看到你未來的另一半，班上好幾個女生來試過，都說看到了她們未來男朋友的樣子，我好奇，就，就過來試試了啦。”
趙穎吐了吐舌頭。她這年紀，正值青春期，對甜蜜的愛情自然是有著憧憬的，能看到未來男朋友的樣子，對每個青春期的女孩兒都是不小的誘惑吧。
吳像不知道那些所謂“看到”了的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能只是沒被這裡的幕後黑手選中，讓她們看了一場幻覺吧。不過，這裡的主人既然有些本事，那麼在進門之前，就應該做點准備了。
“趙穎，你等等。”
遠遠的，已經可以看到十幾米開外那陶吧的招牌了，吳像一把拉住了趙穎。
“怎麼了吳哥？”
“沒啥，就是得委屈你一下。”
說著，吳像用一根手指，彈在了趙穎的腦門上，趙穎頓時覺得自己的意識朦朧了起來。
……
“我說，你要帶我來的就是這麼一個破門臉啊，我真是信了你的鬼，這地方能有啥好玩的。”
站在這間名叫“輪回”的陶吧門口，吳像的臉上滿是嫌棄之色。這真不是吳哥沒來由的矯情，一般來說這種陶吧怎麼的都得有點情調吧，然而這家店的老板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情調是個什麼鬼。
店鋪外面的門面沒有做任何的修飾。就好像以前的黑網吧似的，在門口戳了個牌子，上面寫著“陶吧”兩個字。
不知道是兩個人來的時間不對，還是怎麼的，站在門口往裡面看去，就看到這陶吧裡，黑咕隆咚的很是昏暗，配合上這條帶點髒亂的小巷子，竟然給人一種陰森的感覺。
“哎呀，親愛的，看你說的。人家老人怎麼說的？酒香不怕巷子深。你別看這家陶吧的門面不太好看，進裡邊玩的時候可帶感了。看過人鬼情未了沒有？在這裡玩陶藝特別有那種氣氛。”
身材嬌小的趙穎，此時抱著吳像的右胳膊，身子在他的胳膊上不停的磨蹭著，一張原本很清秀的臉蛋上掛滿了嬌媚之色。
趙穎這自然不是被吳像給彈傻了。剛剛吳像用蕩魂指讓趙穎的魂魄產生了震蕩，暫時喪失了對身體的掌控權，然後讓女鬼劉蕊接管了趙穎的身體。
這倒不是吳像覺得趙穎會壞事兒什麼的，而是趙穎曾經來過這裡，還被女鬼劉蕊在這裡上身，那麼搞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說不定還記得她們這一人一鬼。如果讓趙穎以正常的姿態進去，恐怕會露餡。所以干脆就讓劉蕊來應付場面。
“老板，老板在不在？”
走進店門，吳像的耳朵立刻就捕捉到了一些女人的說話聲和音樂聲，不過那些聲音聽起來應該是從音箱裡傳出來的。他朝四下裡看了幾眼，這店鋪大約有四十平米吧，也不算很小了。店裡擺了七八張陶桌，上面有電動的轉盤以及一系列塑形用的小工具。而在店鋪的一角，擺著一個大公司經常見的格子間一樣的工作台，吳像聽到的聲音好像就是從那裡傳過來的。
而就在剛剛吳像喊老板的時候，他甚至還聽到了幾聲痴呆一般的傻笑聲。
“老板——”
吳像提高了聲調，朝著工作台的方向又喊了一聲。這下，終於有了回應，一個頭發蓬亂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把一顆滿是肥肉的腦袋從工作台的擋板邊伸了出來，看到吳像和趙穎站在門口的時候，這男人的臉上竟然掛上了幾分不耐煩。
“干啥啊？”
“唉我說老板，你這生意到底做不做了？有客人上門你都不招呼的？”
說實話，探頭出來這位和吳像想像中獄海崇生的妖人差距實在是太大了。比如劉向東吧，乍一看有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之前見到的那個康逸琨在別人面前也是人五人六的，可是眼前這位算是怎麼回事啊？那突出鼻孔的鼻毛，掛在眼角的眼屎，再加上毫不修飾的一張胖臉，這活脫脫的就是傳說中的死肥宅啊！話說這貨真的是老板嗎？不會只是一個臨時拉來看場子的吧。
“哦哦哦，玩陶是吧，你們找個桌子自己坐啊，我和人打聲招呼，再給你們弄。”
聽說是客人，死肥宅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終於收斂了起來，不過在說完話之後，他就又把腦袋縮了回去，開始“劈裡啪啦”的不知道跟什麼打起字來。
吳像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幾下，如果這位就是陶吧幕後黑手的話……吳像有點不敢繼續想下去了，他自己就是個不修邊幅的人，但是和這位比起來，那就小巫見大巫了。
好吧，吳哥知道錯了。屁的大巫，這特麼就是個巨巫！
吳像和劉蕊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之後，那個胖子似乎和人打完了招呼，終於從格子間裡走了出來。按理說這季節已經入秋了，是穿長衣長褲的時候了，可是這胖子完全一副不解秋風的模樣。
上半身穿了一件印著個美女頭像的大背心，背心下擺還卷起來一塊兒，把他那肥嘟嘟的肚子露了出來。下半身一條迷彩色的大褲衩子，上面帶著一片片的污漬，也不知道是沾染的什麼。腳上沒穿襪子，直接蹬著一雙趿拉板，雖然屋裡的光線昏暗，吳像還是很清楚的看到了他雙腳邊緣因為腳氣而翹起來的一塊塊腳皮。
這陶吧也真是夠奇葩了，不止店面沒情調，就連這老板也是讓人倒胃口。如果是個青春靚麗的美女，哪怕是身份有些疑問，吳像也會上去搭個訕，套套話的。至於眼前這位，還是算了吧。遠遠的觀察就足夠了。
“兩位是第1次來我們店裡嗎？”
胖子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旁邊的一個小隔間，從裡面拿出兩個搞情調用的心形蠟燭，走到吳像他們坐的那張桌旁，在制陶的轉盤左右兩邊各放了一個，用打火機點燃。
你還真別說。在這昏暗的店鋪裡面，兩個心形的蠟燭這麼一點，情調頓時就出來了。之前，他們提到陶吧的時候，一直在說什麼人鬼情未了。現在看這架勢，還真的有點人鬼情未了的意思。
“我是第一次來，她……以前來過吧。”
吳像一邊說，一邊用手摳著鼻子。看著這麼一個邋遢的老板，他也高雅不起來。
“哦？來過？”
胖子眯著眼朝被劉蕊附身的趙穎看了看，然後撓著腦袋好像在思索什麼。然而幾秒鐘之後，胖子出乎吳像預料的聳了聳肩。
“不記得了。”
要不是趙穎很確定是這地方，聽到這句話，吳像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找錯了地方了。不記得了……就算對趙穎這小美女沒印像，難道這老板對他自己放出來的鬼魂就沒有任何感覺嗎？劉蕊可是還在趙穎身上附著呢。
“老板，我這妹子這麼漂亮，你確定你不記得？”
“不記得不記得。她這樣也算漂亮？和直播間裡那些小姐姐比差遠了好吧。不信你過來看，我最喜歡的饞貓兒正在直播吃毛血旺呢。真正的美女，就算吃東西的時候也是超級漂亮的那種。”
提到這個“饞貓兒”胖子的臉上露出了一副花痴的模樣，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吳像一直覺得死肥宅這個詞對宅男們是有失公允的，不過眼前這位，絕對是一個標准的死肥宅，還是花痴型的。
“好吧，你贏了。”
“啥贏不贏的，兄弟，有空來看看，說不定你也會被迷住的。”
這老板，不止是死肥宅吧，根本就是不會做人好吧！眼睜睜看著吳像帶著個小美女來的，他硬是說人家不漂亮。居然還讓吳像跟他一起去看直播，還說吳像也會被迷住……這要換個潑辣的姑娘，不得撓他個滿臉花啊？
說什麼在這裡能看到自己未來的另一半，全特麼是騙鬼的吧！跟這個老板比起來，只要是個男人就顯得不錯吧！
點燃蠟燭之後，胖子又跑回那個小隔間裡，抱成了一團濕潤的白色陶土，放在了桌上的轉盤上。
“既然你們以前到這裡玩過，那我就不啰嗦了。嗯，你們自己動手玩的開心點，我就干我的去了。”
這死胖子還真是不客氣啊。撂下這麼一句話，把轉盤的開關打開，扭頭就走。根本連指導都懶得指導他們。
吳像不由得都開始懷疑了，難道說這貨只是一個打工的？就負責在這裡看看店，上上土什麼的。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
“大人，有古怪……”
眼看著那胖子回到了格子間繼續劈裡啪啦的在他的電腦上打字去了，附身在趙穎身上的劉蕊這才探身湊到吳像的耳邊低低的呼喚了一聲。
“什麼古怪？”
吳像的心思全都放在了那個胖子身上，倒是沒怎麼注意周圍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蠟燭的味道不對。我不太敢確定，大人您自己聞聞。”
劉蕊說著指了指轉盤兩邊點燃的蠟燭。
“味道不對？”
吳像皺著眉提鼻子聞了一下。蠟燭燃燒時，應該沒有什麼味道才對。可是這兩支蠟燭，竟然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腥臭味。雖然並不重，仔細聞還是聞得出來的。
“屍油？”
吳像的眉頭頓時就皺了起來。
雖然他不像東南亞那邊的降頭師一樣，成天搗鼓那些惡心東西，但是對於一個走陰人而言，屍油的味道卻也是絕對不會陌生的。
不，這裡不單單有屍油，還有……迷魂香！
這個迷魂香並不是武俠小說裡那種讓人喝了以後就混暈倒的迷藥，而是一種能讓人魂魄飄忽不穩的香薰，而屍油可以提高迷魂香的藥效。
鬼魂想附上人身，也不是說那麼簡單的，尤其是吳像拘回來的魂魄強度都有限，他想要讓鬼魂附在人身上，還必須先用蕩魂指讓人的魂魄不穩，看來這家陶吧是利用迷魂香達到了和蕩魂指一樣的效果。
“你穩住自己的魂魄，其他的不用你管。”
吳像對著劉蕊吩咐了一聲，然後伸出右手食指，輕輕的抵在那團正在旋轉著的白色陶土上隨著轉盤的旋轉，指尖在陶土上帶出了一條淺淺的溝壑。只是那麼三兩圈的功夫，吳像就感覺有一股魂魄之力沿著那根手指往他身體裡侵入。
吳像冷哼了一聲，並沒有去阻止那股入侵的魂力。反而用左手的食指按住右手腕脈，朝著自己的胸口處引了一下。
那股從陶土中出來的魂力本身就不怎麼強，被吳像這專業人士一引，頓時湧進了藏在吳像胸中的拘魂令裡。
緊接著，吳像心念一動，拘魂令中湧出了一股淡淡的陰氣，緩緩的籠罩在了他的身上。
這些陰氣是來自王靜怡身上的，如果只是粗通陰陽，對此並不精通的人，是很難分清這股陰氣和被鬼上身的人的區別的。
“這陶藝怎麼玩兒啊？看著這個盤子在轉，我就感覺有點暈。”
吳像在說話的同時，身子開始微微的搖晃了起來。劉蕊自然知道吳像是在演戲。她和馮立被收進拘魂令之後，王靜怡可是狠狠的教訓過馮立那個殺人鬼，對王靜怡的氣息她是非常熟悉的。
“老板，你這蠟燭，蠟燭是不是……有股怪味兒？我怎麼覺得，有點，有點……這不會有毒吧……”
做私人偵探的，演技必須得過關，很多時候為了拿到情報，必須要去演，吳像在這方面也是頗有造詣的，他的眼神開始隨著說話而迷離了起來。
“什麼怪味兒不怪味兒的，蠟燭就那個味兒，你要是不喜歡，就把它吹了，不過我們這邊可沒有專門給你們照亮的燈，不過你們要是想做點啥，我也懶得管，隨你們了。”
格子間那邊傳來了胖子的聲音。
吳像更加感覺蒙圈了。
難道這胖子真的不是幕後黑手什麼的？要是他把骨灰摻進陶土裡打算讓人被鬼附身的話，聽到吳像這麼說，總應該來看一眼吧。可是這貨竟然無動於衷，難道那什麼直播就那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