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4章 講話稿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時候,我正在看一份文件,田珊珊在搞一個孫東凱的講話稿。

  這時內線電話響了,我剛要接,田珊珊手快,拿起了話筒,聲音甜甜地:“喂,您好——”

  我低頭繼續看文件。

  “哦,秋書記啊,您找易主任啊,好的。”田珊珊接著對我說,“易哥,秋書記讓你到她辦公室去一趟。”

  我點點頭,然後起身去了秋桐辦公室,離開的時候,我有意將我的手機放在了電腦鍵盤上,特意看了下手機頂部的位置。

  進了秋桐辦公室,秋桐看起來很開心。

  “什麼事這麼開心?”我說。

  “告訴你個事,許晴到星海了。”秋桐說。

  “什麼?許晴來了?”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許晴竟然來了,上周剛見過江峰和柳月,許晴竟然從加拿大來了星海。

  在江峰和柳月的故事裡,許晴是一個揮之不去的重要角色,也是江峰和柳月無法抹去的掛念。

  我的心裡一時有些激動:“許晴在哪裡?”

  “剛下飛機,住在賓館裡,剛給我打了電話,下班後,我們去見她,和她一起吃飯,好不好?”秋桐快樂地說。

  “好啊,好,太好了。”我也快樂地叫起來。

  “那你抓緊忙完手裡的活,下班後我們一起去。”秋桐說。

  “好,好。”我答應著,快步回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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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情此時被快樂所洋溢,許晴啊許晴,這次你來星海,到底會意味著什麼呢?

  進了辦公室,我壓抑住自己的歡快,坐到辦公桌前,不動聲色看了下電腦鍵盤上我的手機。

  手機裡的短信早就被我全部刪除。

  手機還放在那裡,但我敏銳地看到位置有了極小的變化。

  我的心倏地有些發冷,一陣巨大的失落和失望湧上心頭。

  我抬起頭,怔怔地看著田珊珊。

  “易哥,你怎麼了?怎麼看起來魂不守舍的?”田珊珊看著我。

  她看起來似乎十分淡定和冷靜,十分若無其事。

  我回過神,笑了笑:“我魂不守舍嗎?沒有啊。”

  “你去秋書記辦公室來回好快啊。”田珊珊說。

  “呵呵,一個小事情,幾句話就說完了。”我回答。

  田珊珊然後繼續寫自己的稿子,我低頭看我的文件,腦子裡有些亂,一時無法看進去。

  我有些後悔自己設置的這個試探,這讓我的心裡一片冰冷。

  但我又有些慶幸自己的此次試探,或許這會讓我真的要提高警惕了。

  “易哥,好奇怪……”田珊珊抬頭對我說了一句。

  “怎麼奇怪了?”我心不在焉地說。

  “你怎麼還用這麼老舊的手機啊?”田珊珊笑嘻嘻地說:“剛才我覺得很好奇啊,忍不住拿過來看了下。”

  一聽她如此說,我心裡一呆。

  “我覺得你該換個手機了。”田珊珊認真地說。

  我笑了下:“我這人戀舊,習慣了老手機,不用換,只要能用就行。”

  我心裡琢磨著,田珊珊的話找不出破綻,她自己主動告訴了我她動了我的手機。她是有意的呢還是無意的?

  我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判斷有些猶豫了。

  我很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或許我想試探她的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

  田珊珊,一個簡單而又讓我看不透的女孩,我的師妹。

  下班後,我和秋桐在一家西餐廳見到了許晴。

  多日不見,大家都未免有些激動,還有些興奮。

  許晴看起來還是一副淡定優雅的樣子,在她恬靜的臉上似乎看不出那些苦難和傷痛。

  “你們看起來還是老樣子。”許晴微笑著說。

  “許姐,你看起來也還是那麼年輕。”我說。

  許晴笑了下:“歲月是把殺豬刀,我老了。”

  “許姐,你不老,真的。”秋桐誠懇地說。

  許晴笑了笑。

  “許姐,你這次回來——”我看著許晴。

  “我這次回來,沒有什麼業務的事,就是回來散散心,第一站就先到了星海,因為我想你們了。”許晴說。

  我和秋桐都笑起來。

  “歡迎許姐回國散心。”我說。

  “許姐這次回來散心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呢?”秋桐說。

  許晴沒有說話,轉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半天悠悠地說:“沒有安排什麼行程,隨意走,隨便走。”

  秋桐一愣,看看我。

  我看著許晴沉靜的神色,那眼神裡有某種東西在閃爍。

  “許姐,想南下轉轉嗎?”我試探地說。

  “南下?”許晴看著我。

  “是的,去江南看看?”我又說,“明天周末,大休息2天時間,我沒事,可以陪許姐去轉悠轉悠。”

  許晴眼皮一跳,看著我沒有做聲。

  秋桐似乎明白了我話裡的意思,說:“我也沒事,我也可以陪許姐一起去南方轉悠轉悠。”

  我知道小雪周末一般是去爺爺奶奶家的,秋桐和我一起去,正合我意。

  許晴默默地看著我和秋桐,胸口微微起伏著。似乎她意識到了什麼,似乎她猜到了我的用意。

  我的心裡有些激動,還有些興奮。

  許晴似乎在猶豫,我和秋桐帶著渴望期望的神情看著她。

  我知道,如果許晴同意我的想法南下溜達,那麼,很可能會意味著一件事。而這件事是我一直期待的,當然秋桐同樣的期待。

  想到這麼多年一直在苦苦尋覓許晴的江峰和柳月,我的眼睛頓時就濕潤了。

  許晴站起來走到窗口,默然站立半晌,然後回過頭看著我們,輕聲說:“既然你們願意陪我一起去江南,那麼,我們就去好了。”

  雖然我不知道許晴此刻心裡是怎麼想的,但她的回答頓時讓我和秋桐喜形於色。

  “明明天就出發,直飛溫州。”我結結巴巴地說。

  許晴看著我,眼神顯得十分平靜。

  “許姐,溫州……溫州就是江南。”我又結結巴巴地說。

  “哦……江南……溫州……”許晴微微一笑,“隨你們安排吧。”

  秋桐喜上眉俏:“我這就訂機票。”

  看著手忙腳亂的我和秋桐,許晴緊緊抿了抿嘴唇,眼圈突然紅了。

  不知她此時想到了什麼。

  不知何時,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伴隨著陣陣冷風。

  許晴站立在窗口,幽幽地自語。

  我和秋桐看著許晴的背影,聽到她喃喃的聲音在房間裡飄蕩。

  “遠離那些黯淡的心情,再一次奮力穿越無邊的黑暗,不管昨天是什麼天氣是什麼樣的心情,那些沒有理想麻木的日子,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

  ”

  我看看秋桐,她聽得很入神,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情。

  “生命就是一場寂寞的戰鬥,在生活的疲憊之中忍耐冷落,愛情在寂寞之中等待人海裡的遇見,我迎著漫天狂舞凜冽的風雪,笑看一片安靜雪白一陣湧動的感恩……”許晴說完這句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生命是一場寂寞的戰鬥……”秋桐喃喃重復著這句話,眼神有些悵然。

  我看著秋桐,看著許晴,心裡湧出一陣茫然和惆悵,我似乎看到了她們心中那無法消逝的痛。

  我知道現實是永遠都不會逃避的,在許晴和秋桐面前,都橫亙著無法超越的現實。

  有個聲音在告訴我:現實永遠介於天堂與地獄之間,人們總是掙扎在苦樂的海洋。

  我不由喃喃地說:天堂和地獄到底有什麼區別?

  許晴回頭看著我,秋桐也看著我,似乎她們有些意外我的話。

  我回過神,看著她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第二天一早,我和秋桐許晴坐在了飛往溫州的飛機上。

  許晴靠窗的位置,我靠走道的座位,秋桐坐在我和許晴之間。

  我很喜歡和秋桐坐在一起,特別是在飛機上。

  飛機平穩飛行後,許晴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我不經意摸到了秋桐放在大腿一側的左手。

  我輕輕握住了秋桐略微有些發涼的手。

  麻痹的,現在搞和諧,只能摸手,其他的不讓搞了,很郁悶很無奈。

  被我握住手的瞬間,秋桐的身體微微一顫,我感覺到了。

  我並沒有放開,用大拇指輕輕摩擦著她的手背,很光滑很細膩。

  秋桐顯得有些不安,瞪了我一眼,又側眼看了下許晴。

  許晴的視線在看著窗外,她看不到的。

  我用了一下力,態度很堅決,秋桐試圖縮回去的努力似乎放棄了。

  通過秋桐的手,我似乎感覺到她的心跳她的顫栗她的惶恐她的渴求。

  漸漸地,秋桐的手變得溫熱起來,我們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她不再抗拒,雖然我知道她此時心裡是極其矛盾甚至是羞愧的。但我知道有一種感覺是無法逃避的,那就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真摯情感。

  我寧願這一路都和秋桐靜靜地握著,感受著難得的一刻幸福和溫存。

  我似乎是滿足的,我似乎是難求的,我似乎是憤怒的,我似乎是憂郁的。

  好景不長,許晴突然轉過臉。

  我忙松開秋桐的手,秋桐順勢抬起手,自然地捋了捋頭發。

  “幾點降落?”許晴問我。

  “9點10分。”我回答。

  許晴微微點點頭:“好快。”

  說完,許晴深呼吸一口氣,似乎這會兒她並沒有專心在看窗外的風景,而是在想著什麼。

  “許姐,剛才你在想什麼?”秋桐問許晴。

  許晴沉默了片刻,看著秋桐:“我在想我的一生。”

  我的心裡微微一動,笑起來:“許姐,你還年輕,你的一生才多了多久啊,還早呢。”

  許晴嘆息一聲:“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一生,不經意的錯過,就是一生。”

  我和秋桐對視了一眼。

  上午9點十分,飛機准時降落在溫州機場。

  溫州,我來了,我們來了。

  秋日的江南,天氣還是那樣的熱,空氣中帶著濕悶的潮氣。

  出了機場,打了一輛出租車,我對司機說:“去蒼南。”

  許晴和秋桐坐在後面,她們都沒有做聲。

  許晴心裡該知道我的用意的。

  出租車上了高速,直奔蒼南。

  路上,車上的收音機在播放新聞,今年第9號台風今天將在東南沿海登陸,大致登陸地點是在蒼南。

  要來台風了,而且登陸地點是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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