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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7 琴姜
魔靈池是用來鎮壓鬼域幻境之內的瘴氣和魔氣的。可是即便是鎮壓在最下面,整個魔靈池依舊烏黑一片,被濁氣侵蝕,可見其厲害程度。
其實顏蘇口中的上古十二大神器,在開天辟地至今,其實早已經消失的消失,毀滅的毀滅。女媧石雖然有起死回生的無窮法力,但是正如其他所有的神器一樣,倘若被過度消耗,亦或是擁有者本身就想要帶著一起玉石俱焚,讓神器永遠消失在這個世上,特並非沒有辦法。
現在按照煦原君和顏蘇的話來說,若是青華帝君當初真的帶著女媧石進入了這裡,那麼如今帝君和女媧石在裡面呆了也有快千年的時間了。裡面的一切,的確是無法揣測。
煦原君站在一旁,淡淡道:“可准備好了?”
慕清嬈卻是望向顏蘇:“准備好了嗎?”
顏蘇想要請慕清嬈把女媧石搶回來,至少將顏月在世間最後一絲氣澤搶回來,所以他一定會跟著一起去。
慕清嬈的神色並不輕松。
因為她比誰都清楚,無論是顏蘇還是自己,都是一樣……有一樣的執著,或者說,有一樣的心魔。
煦原君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從這裡進去,入池底會有一個陣法,皆是我會帶著你們闖過那個陣法,陣法之後,就是鬼域幻境,記住,進去之後,一定要凝神靜氣,什麼都不要想,什麼都不要看。心中記住你們要去的那個地方是哪裡,要見的人是誰,要做的事情是什麼,唯有心念堅定,才不會被魔魂左右。退一萬步說,就算到了最後不幸墜入魔魂的幻境,心裡也要清明,分清楚什麼是現實,什麼是虛幻。”
煦原君一字一句,說的十分清楚,慕清嬈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你要和我們一起去?”
煦原君看著池面:“其實當年,我與青華帝君亦有些交情。只是這麼多年,神魔之間的矛盾一直沒有消散,所以我也一直沒能來見一見這位老朋友。今日,以來算是一個巧合機會,二來……你們畢竟不是魔族之人,進入這樣一個連魔族都不敢隨意闖入的地方,我自然要護你們周全。”
慕清嬈的目光微微一動,不再去看煦原君,而是同樣盯著池面:“這樣的話,就有勞煦原君了。”
煦原君沒說什麼,而是伸出手來。
慕清嬈愣了一下,少頃,她便伸手去握住了煦原君的手,另一邊又拉上了顏蘇,只覺得煦原君一陣大力,三個人都入了那濁黑的魔靈池。
進入魔靈池的那一瞬間,慕清嬈凝神開啟了護體幻境。
自從和水龍一役之後,慕清嬈漸漸發現了封天印的各種好處。其實,封天印生出來的幻境,是和現實完全同步的一個幻境,而這個幻境,若是旁人走進去,就會像之前他們過元江的時候那樣,陷在幻姬造出的環境中,不僅永遠走不出去,還會不知不覺得被吸取靈力。
但是如果是幻天印的擁有者,那就不一樣了。這個幻境非但不會對她產生任何副作用,反而因為和現實的同步,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保護屏障。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真的要用這個,也只有她一個人能用,若是煦原君和顏蘇走進來,大致只有被幻境吸干淨靈力的份兒。
好在有煦原君護著顏蘇,三人順利的抵達池底,果真看到了在池底的陣法。
煦原君默念著什麼,將那陣法啟動。慕清嬈只覺得忽然間這個陣法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吸盤,將原本就不太好找到著力點的他們輕松的吸了進去!
渾濁的感覺來的很快,好像是那一瞬間的事情,慕清嬈就覺得身邊的兩個人好像在一瞬間不見了蹤影一般。
眼前時漆黑一片,但是和慕清嬈想像的沉浸在濁氣之中的感覺不一樣……好像……只是單純的進入了一個沒有光芒的地方。
可……這是什麼地方?
沒有魔氣,沒有魔魂,甚至連一絲生靈的氣息都感受不到。
忽然間,這個空間亮起了燈盞。慕清嬈微微一挑眉,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長長的隧道一般的地方。周圍亮起了壁燈,將一整條路都照的分明。
慕清嬈順著這條路往前走,還嘗試著叫煦原君和顏蘇的名字,可是她叫了很久都沒有人回應她,唯一有的,只有那長長的回音。
就在這條隧道的第一個彎出現的時候,慕清嬈看到了前面十幾米開外鎮守著的一個將士。
這個將士應當是魔族將軍的打扮。只是頭披散,胸口和膝蓋上還中了好幾支劍。慕清嬈站著不動了,靜靜地立在原地,觀察著這本就不甚寬敞的過道中站著的將軍。
所謂敵不動我不動,可是慕清嬈一直站了半盞茶的時間,這個將軍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慕清嬈心裡還想著顏蘇和煦原君,也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在這裡浪費時間,又觀察了一會兒,她忽然深吸一口氣,朝著那個將軍走了過去。
就在她離那個將軍還有兩丈遠的時候,她的步子停了下來,對著前面的將軍抱拳一拜:“這位將軍,清嬈此次前來,是為了尋人,也是為了一個好友的心願。請將軍高抬貴手,為我放行。”
她的聲音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也足以讓這個距離的人聽到,可是說了之後,前面的將軍卻並沒有任何反應,慕清嬈思忖片刻,為自己加持了幻境護體,嘗試著就這樣直直的越過去。
忽然間,那將軍抬起頭,原本凌亂的頭發後面,竟然是一張帶著猙獰貼面具的臉,他忽然一擺手中的長槍,聲音沙啞而又低沉:“神族卑鄙小人,欺我魔族數萬年,今日我必要和你們一絕死戰!”
那聲音帶著決絕的狠厲,慕清嬈目光一緊,下一刻就接了一招。這位魔族的將軍力大無窮,在這長長的小道上,竟然也將一把長槍刷的十分的之靈便,慕清嬈飛身一閃,不敢再上前。
可是這位將軍顯然已經被激怒,慕清嬈只能一邊躲閃,一邊急促道:“將軍,我無意冒犯,更無什麼侵犯魔族的意思!青將軍放……”
一個放行的行還沒說出口,那將軍已經一個回馬槍,慕清嬈險險一避,卻因為地方狹窄,直直的撞倒了一遍的石壁上。
可就在她撞上石壁的那一瞬間,身體竟然直接穿越過了石壁,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一片景色十分美的地方,只是,這周圍依舊沒有顏蘇和煦原君的影子。
這裡的美景,當真是美。可是慕清嬈完全沒有心情欣賞。因此此時此刻,她正站在一片青青草地之上,左手邊,是魔氣衝天的魔族大軍,右手邊,是面相莊嚴的神族大軍。
魔族的將領皆帶著鐵面具,而那些鐵面具無一例外的做的十分的醜惡,看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就在這時候,一個神族的將領打馬而出,對著站在正中央的慕清嬈道:“琴姜,今日你與魔族為伍,便是自甘墮落!這一戰,早已經避無可避,你我往日的情意,到了這裡,就如此斷袍!”
忽然間,那將領盯著自己的大氅,那大氅竟然直直的飛了出去,那將領揮手就是一刀,大氅應聲撕裂成兩半。
同一時刻,慕清嬈忽然感覺到身體內的鳴琴發出了極大地震動,她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把寒劍冷不丁的從她的身後貫穿了她的身體……
慕清嬈呆滯的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忽然冒出刀尖的胸口,吃力的想要轉過頭去看是誰偷襲她,可是劇痛很快襲來,慕清嬈只覺得意識漸漸地模糊,最後,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慕清嬈從生下來開始,一直做著一個自己被漫天大火燒成灰的夢境,她一直以為,這是最可怕且最真實的夢。因為她也是因為這個才知道,在夢裡,感覺也可以那麼的清晰。
也許是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前車之鑒。再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幾乎分不清,自己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夢境中。
“上神剛剛從靈州回來,十日內是不接見任何人的。你且將那些問候的禮物放下,人家帶來的話也都記下。但是一定記住了,誰都不許過來打擾上神!”迷迷糊糊間,慕清嬈好像聽到了有人在說話,只是那聲音小心翼翼的,好像深怕驚擾了什麼人,若不是慕清嬈意識不清,唯有一個聽覺能感知周圍的一切,那麼她也不一定能聽得這麼清楚。
囑咐的那個聲音有些年長,之後便是一個年輕些的聲音應了一聲。接下來,就是連關門聲和腳步聲,慕清嬈都沒能聽見。
不過,聽不聽得見都無所謂了,因為她醒了。
入眼,是一張極其精美華麗的大床。慕清嬈微微一動身子,忽然就覺得心髒的地方一陣劇痛,她咬著牙撐起身子,身上的雲被滑了下來,露出了她只穿了一件抹胸的身子和心口的那道傷。
傷還很新,似乎是因為剛才起身的時候扯到了,此刻竟然染上了鮮紅的雪。只是這血也不似平凡的血,好像還泛著金色。慕清嬈來不及研究這是個什麼,一個緊張而又激動的聲音由遠及近:“上神為何起了也不告訴奴!”
一個中年的婦人神情焦急的衝了過來,半跪在床邊查看慕清嬈的傷勢,她只是看了一眼,轉而起身走到一個精美的紅木櫃子邊,打開一個抽屜,從裡面找出了繃帶和藥草,回來重新半跪在床榻邊,對著慕清嬈恭敬道:“上神雖是先天靈體,能夠不用一物而愈合,但這中間總有一個快慢之分。如今靈州才將將平息,上神還是快些恢復為妥,讓奴再為上神換一次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