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呵，我早該想到是你。”韓凝妍推開那個曾經將她推進地獄的男人，坐起來憤怒的咆哮：“你走開，不要碰我，你這個惡魔，惡魔，惡魔！”
宋霆絕望的笑了：“是啊，我是惡魔，你就是惡魔的女人，我們一起下地獄，永生永世都不分離。”
“好吧，下地獄，下地獄。”韓凝妍神情有些恍惚，她抱著腿，痛哭失聲，而宋霆則冷冷的看著她哭，心痛卻說不出來。
他曾說過一生一世呵護她，照顧她，可是，他終究傷了她。
直到這一刻，他才開始質疑自己的報復行徑是不是正確，沒人理解的孤單險些將他打垮，他一直以為韓凝妍會理解他，會支持他，可是事與願違，她的心始終向著楚慕白。
楚慕白就那麼好嗎？
“唉……”宋霆嘆了口氣，躺下去，用被子捂著頭，他也想哭，這麼多年一個人躲在暗處舔舐傷口，根本沒人理解他的痛，他的苦。
想起母親死不瞑目的樣子，宋霆的眼眶濕潤了，為什麼別人傷害他們就可以原諒，他們傷害別人便不可饒恕，今天只看到他犯的錯，卻沒看到他遭的罪。
若不是他命硬，恐怕早就隨母親去了，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站在財富的巔峰。
除了從窗戶縫隙吹入的風呼嘯而過之外室內靜得沒有別的聲音。
韓凝妍抬起頭，看到宋霆躲在被子裡，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掀開被子，被看到的赤紅雙目所震驚。
原來男人也有眼淚，只是他們藏得很深很深，不讓人發覺，宋霆尷尬的背過身，不讓韓凝妍看到他的脆弱。
翌日清晨，韓凝妍醒來便不見宋霆，找遍景園也沒見到他的人影，院子裡的車被開走了，他把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裡。
宋霆駕車駛入市區，直奔醫院，找到老頭子住的VIP病房，楚慕白去公司了沒過來，只有私人看護在那裡。
老頭子聽到腳步聲睜開眼，看到宋霆頓時膛圓雙目，似受到了很大的驚嚇，語無倫次的喊：“你走，走，我沒你這樣的兒子……出去……”
“爸，我好心來看你，你怎麼能趕我走呢？”宋霆的臉上掛著偽善的笑，他越是笑得開心，老頭子心裡越是發毛。
老頭子抓住私人看護的手臂往前面推：“快把他趕出去，趕出去……”
私人看護是個四十出頭的男人，雖然身體強健，但卻沒有宋霆力氣大，沒把宋霆推出去，自己倒被堵在了門外，宋霆將門反鎖，不管外面的人如何拍門他都不理不睬，快步回到病床邊，看著一臉驚恐的老頭子哂笑道：“怎麼怕成這樣？”
“這裡是醫院，如果你敢動我，你也跑不了。”通過一段時間的治療，老頭子說話中氣十足，大聲警告宋霆。
宋霆無辜的攤攤手：“我沒打算動你，只是來看看你死了沒有。”
“你……不孝子……”老頭子捂著胸口，不停的給自己順氣，才沒被宋霆氣死。
生這麼個兒子絕對是來討債的。
冤孽啊冤孽！
“我憑什麼要孝順你，我長這麼大，你給過我一口飯吃嗎，關心過我嗎？”宋霆唇角微揚，冷笑道：“你所受的這些苦，還不及我和我媽受的萬分之一，你知道我媽怎麼死的嗎，她死不瞑目啊，是你毀了她的一生，我媽好可憐，她有什麼錯，最大的錯就是相信你的花言巧語，你說會回去接她，她一直盼著你，到死都還念著……”
宋霆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哭得稀裡嘩啦：“為了讓我有個家，能有飯吃，她帶著我嫁人，我媽還說自己對不起你，沒能等到你來接我們她就先嫁了，還說你來接我們的時候讓我跟你走，她沒臉見你，你對得起我媽嗎，你根本不值得她愛，不值得！”
將心中的話說話，宋霆哭著一步步退出病房，打開門，護工找來門鑰匙准備開門，看到哭得像個孩子的宋霆出來愣了一下，連忙進房間查看老頭子的情況。
所幸老頭子平安無事，護工才松了口氣，不然沒辦法向楚慕白交代。
老頭子被宋霆罵得無地自容，甚至連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該死。
宋霆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呆呆的望著天花板，老頭子到現在依然能清楚的回憶起宋霆母親美麗純真的臉，那個時候的他一無所有，只有一顆赤誠的心，那個淳樸善良的女人卻願意為他交付所有，一輩子守著一個看不到頭的承諾。
老頭子猛然拔下手上的針頭，對往外湧的血視而不見，護工著急的拉住他，拿棉棒按住針眼。
甩開護工的手，老頭子走到窗戶邊，八樓的高度，跳下去足以摔死人。
跳下去就可以贖罪，跳下去就能求得心安。
老頭子身體雖然恢復不少，但不如年輕時候身手矯健，他把凳子拉到窗戶邊，然後笨拙的網上爬。
護工嚇壞了，奔過去死死拽住他：“老爺子，你不能做傻事啊，想想你兒子孫子，你怎麼舍得離開他們？”
“我死了他們一樣過得好，但是景惠卻一直在等我，等了我那麼多年，這一次我不能再讓她失望……”老頭子爬上凳子，搖搖晃晃的看向窗外，都說老眼昏花，他卻可以一眼分辨出宋霆的背影。
“有人跳樓啦！”樓下突然有人大喊，宋霆下意識的駐足，回頭就看到已經站在窗戶上的老頭子，他大吃一驚，連忙往樓下跑。
“不要跳，不要跳。”樓下圍觀的人都焦急的喊了起來。
護工死死抱住楚正風的腿，不敢松手。
宋霆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母親殘死的一幕，他的心被痛苦狠狠的揪了一下，遠遠的看著老頭子，在心裡說，跳吧，跳吧，跳下來，我媽在等你，等了那麼多年，你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我會把你們倆葬在一起，在永恆的死亡中不再分離。
楚正風看著宋霆，相對於旁人的焦急，他顯得格外的沉靜。
醫生護士聽到喊聲也奔了進來，連拖帶拽把腳已經放在窗台上的楚正風救下來，楚正風掙扎著要起身，醫生連忙給他注射了一支鎮定劑，讓他安安靜靜的躺下。
老頭子躺在那裡動彈不得，嘴裡卻依然絮絮叨叨的說：“讓我死，讓我死……”
怕出事擔責任，護工心急火燎的給楚慕白打電話，讓他趕緊來，他父親要尋死。
而站在樓下的宋霆看到楚正風被醫生護士拉了回去，冷笑著自言自語：“不想死就別做秀！”
圍觀的人群散去之後他才轉身離開，為楚正風沒有跳下來感到遺憾。
他買了很多的東西，裝滿後備箱，然後駕車回景園，快天黑的時候才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