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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吳語心的故事
果然,吳語心又抽出一支煙,點上,悠悠地吐出一口氣說道:“怎麼樣,吳語洛,見到我是不是很吃驚?怎麼,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聽聽我是怎麼走到這裡來的?”吳語洛咬著牙,害怕地看著陷入瘋狂的吳語心,想著怎麼去安撫她,拖延時間,讓程少卿有時間來救自己。
現在吳語心說什麼,吳語洛都不會反對,何況只是說個故事讓她聽。她趕緊拼命點頭,表示出了充分的求生欲。吳語心看到她這副樣子,非常得意,開心地笑了。這應該是她很久以來的第一次笑容,因為旁邊的黑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像看到什麼嚇人的事情。
不過,吳語心也壓根不在意吳語洛是不是想聽,現在吳語洛在自己手裡,綁的結結實實,要殺要刮還不是隨她的便。她吸了一口煙,悠悠地說:“當時的那個雨天,你還記得吧?我和海盜他們一起逃出了別墅,逃進了森林,冒著大雨,連夜趕路,冒著被野獸吃掉的風險,只為了想要換得一條性命。那個時候,我跟著一群海盜,在叢林裡面穿行,天真黑啊,下著雨,晚上又冷,我穿得少,只有一件睡衣。
好在那個時候,我知道要和你對決,連睡覺都穿著跑鞋,才能夠跟上他們的步伐。而且,經常能夠聽見野獸的聲音,它們不習慣晚上有人趕路吧,一個個都很警覺,能夠聽到他們互相之間交流的吼聲,感覺隨時隨地會衝上來咬斷我的喉嚨。
當然,那個時候我是有槍的,不像現在,我的子彈已經用完了,那個時候,還是有重組的彈藥的。但即使是這樣,我那時也真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雖說我是跟著海盜吧,可是他們一群在海上的人,又有什麼叢林逃生的經驗呢,還不是憑著一股蠻力,拼命往前衝。
再說了,我只是得到他們的允許,跟在他們的後面走而已。有了他們在前面開道,我能走得輕松一些而已。可即使是這樣,那時候,我也已經拼盡全力。我實際上得不到任何好處,甚至說他們走,我得拼著隨時可能暈倒在地上的速度,才能跟上,但他們是絕對不會停下來等我的。那一段路,是我這一生中覺得最漫長的路啊,我們足足走了一個晚上啊。
到第二天白天的時候,他們才覺得可以歇一下。因為海盜他們是習慣晚上行動白天休息的。到了白天,我們就靠在一起休息,叢林裡你也知道,蚊蟲肆虐,把我身上叮的渾身是包,痛癢難忍,又沒有藥膏可以擦。那個時候,有幾個海盜眼看著已經不行了,別的海盜就虎視眈眈,想要等他死了,把他身上的藥品,或者說錢,或者說武器搶走。
那些快要死掉的海盜,才叫讓人害怕呢,有的人,即使下一秒就要咽氣,上一秒也依舊會惡狠狠的瞪著你,讓你不敢靠近他。有的人瞪到死了,眼睛還是睜著呢,而且閉都閉不上。有的海盜會逼我去接近那些垂死的海盜,因為他們自己不敢,要找個替死鬼,而我最弱小,只能受他們的逼迫,替他們干事。有一個老海盜真的拼著最後的力氣,用拳頭狠狠地揍了我,我當場就暈倒了。
醒來還算好,命大,除了一個眼睛腫了之外,沒有別的後遺症。海盜們也還沒走,在原地休息,不然他們要是丟下了我,我去找誰?總之,我就在那樣險惡的環境裡,隨時都有可能喪命,隨時都有可能被丟下一個人的環境裡,生活了兩天整。這兩天裡,我就跟著海盜一直逃,一直逃,一直到逃出森林。吳語心閉著眼睛,悠悠地說,仿佛又在回憶那一個痛苦的晚上。
“這個時候,海盜們四散逃命,大多數人是想回到海盜島去。他們倒也真是戀家,我是絕對不回去的。就在我一個人很迷茫的時候,黑子對我說,”吳語心一揚頭,指了指黑子,那就是那個裝作司機,把吳語洛帶來的人,原來他之前是海盜,“他願意帶著我逃生,因為那個時候,我已經知道,你們一定已經把黃文打死了。
而黃文一死的話,海盜是沒有任何勝算的。但問題是,大部分海盜都是頭腦簡單的家伙,他們看不出這一點,還想著回海盜島,回他們的老巢去送死,可笑吧?但只有黑子。還算有些腦子,頭腦還算清楚。他知道,這個時候再回去找海盜,只會是死路一條,跟著他們全軍覆沒。他就提出,他願意帶著我闖蕩,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吧?
而且那個時候,他以為我和軍部這邊會有一點關系,可以幫助他逃出一條生路,或免他的死罪。他哪裡知道,我和軍部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唯一的關系,就是和你,那就是仇恨。”吳語心陰森森地笑著,露出一口黃牙。
這個時候,她真是像極了一個標准的女海盜,哪裡還有之前半點吳語心的影子?吳語洛意識到,自己和眼前女人的姐妹情誼,不管之前到底存在不存在,現在是徹底地消失了,而且再也回不來了。
“之後呢,”吳語心淡淡的說,“我就和黑子兩個人一起,慢慢的,試圖一點點潛入社會。他的母親,你不知道吧,和一般人不一樣,是個不正常的傻子。黑子從小就長在海盜島,他的母親是和一個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生的他,他爸爸見他母親呆傻,很快就拋棄了他們兩個。黑子從小就沒有父親跟著,他媽媽是個傻子,又不能照顧到他,從小他就是自己討生活。
他人生的整個邏輯都是建立在海盜島上的,壓根不知道外面的社會是什麼樣的,更加沒有什麼身份證之類的東西。和這樣的人在社會上生存,你知道有多困難。他一開始的時候,只能由我來工作去養活他,才能勉強支持兩個人的生活,沒有證件,他連活都找不到。後來我想了個辦法,也是攢了點錢,找了個人給他偽造了證件才行。
從那時候開始,他才能勉強開始去做一些體力活,我們兩個的生活才算好了一些。不過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發現外面的社會,比海盜島上那種簡單地拼肌肉,拼力氣的要復雜多了,他從一開始的想要命令我,想要帶著我,變成了依賴我,信任我,我這才能有機會,逼著他替我完成我的復仇計劃。當然了,這其中我們兩個爭吵過,也打架過,我也使出了一些女人的手段,讓他聽我的話,讓他喜歡上我,這些手段,都是我在海盜島學來的。
你到現在,恐怕還是一個純潔的小女孩吧,這會兒我也不用和你說這些,沒有必要在你死前玷污你的耳朵吧?”吳語心譏諷地笑了笑。她為了報復吳語洛,也可以說是什麼苦都吃過了,過上了之前絕對沒有想到自己會過的人生。
本來,她作為吳氏的二小姐,就算說爸爸有些偏心,想把繼承權給姐姐,她也不可能什麼都拿不到啊,衣食無憂地過一生,是沒有問題的。但她偏偏執著於報仇,把自己的生活越過越糟,說出來也是讓人唏噓不已。吳語洛看著吳語心,也是心生感嘆。
有這樣一種事情經常發生:一個女孩,和一個男孩交往一段時間過後,發現他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好,想要分手。但是,這個時候,兩個人已經交往了一段時間了,可以說時間成本已經投下去了,她就會舍不得之前投下去的時間成本,把分手的時間一拖再拖。
但實際上,如果那個男孩的本性很難被改變的話,再拖下去也只是浪費更多的時間而已,到最後,可能徹底就沒法分手了。吳語洛也有一點類似於這樣的情況。她為了報仇,已經投入了太多的賭注,已經徹底沒機會中斷這件事了,否則的話,她就是一事無成。
就說現在,她還是在逃犯人,如果暴露身份的話,只能是死路一條。她唯一的選擇就是殺了吳語洛,這樣她就是吳氏唯一的女兒,這樣,說不定父親還會因為她是自己剩下的唯一血脈,願意保護她。
吳語洛心想,你嘴上說不需要,剛才還不是不需要任何人催的說了這麼一大堆?她閉著嘴,不說話。吳語心看著她笑了笑:“我都忘了,你我現在已經不是姐妹了,沒有必要閑話家常了。不過,說起來,我之前也沒怎麼和你說過什麼家常話的樣子。剛才說了那麼多,還有點不習慣呢。”說著,吳語心從地上撿起一把刀來。
刀破破爛爛的,看著一點也不鋒利,很多地方刃都開卷了。上面還沾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紅色的血。吳語洛一陣毛骨悚然,驚恐地看著吳語心。吳語心轉過身,把刀交給了黑子,轉過身,擦擦手,和顏悅色地對吳語洛說:“不好意思,我在外面混,偶爾會遇到危險,把子彈都給用光了。本來想省一顆給你的,正好我可以親自動手。
現在沒辦法,只能用這把刀,把你的腦袋砍下來。但我也知道我技術不好,而且你會流很多血,我不願意弄髒我的衣服。雖說這衣服便宜,比不上我們之前穿的那種品牌貨吧,至少我還是想干干淨淨地穿著。我就把刀交給黑子了。你放心,他砍人比我有經驗,就算這把刀不好吧,估計砍個兩三下,頭也就下來了。不好意思,你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