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舊友
莫塔蔔馬上聽出了話中味道。
他早就聽說過人類貴族的古怪習慣，總習慣做出一些不和常理的行為來。不過治療藥劑的確是最堅挺的流通貨幣，比所謂的黃金來得更有價值，無論是人類世界還是比蒙世界，治療藥劑的價值都是一樣的，都是那些貴族、大組織喜歡儲藏的高級戰略物資。
而聽到雷霆的話，莫塔蔔當即將雷霆的身份拔高了一個層次，答道：“無論是在人類國度還是在比蒙帝國，治療藥劑的價值都是差不多的。不過最近因為戰爭的關系，治療藥劑的價格節節攀高，越是高級的治療藥劑越是如此，如果雷霆閣下能提供給沃爾夫家族高級治療藥劑的話，我們願意以相當於四千人類通用金幣來與雷霆閣下兌換。”
雷霆微微一笑，不予回答。
看來這個莫塔蔔不僅有牆頭草的潛力，也有奸商的素質啊。雷霆記得在風暴之家的那一次，那個武器店主就以不下於五千金幣的價值與雷霆交換。
莫塔蔔馬上看出雷霆的意思，連忙擦著汗，可就是不知道如何把剛才的話圓好。
不想雷霆卻主動地說道：“我也不為難莫塔蔔領主了，我願意以一瓶高級治療藥劑兌換一百名精壯的強盜奴隸，至於矮人工匠、精靈少女、人類貴族，我就不需要了。”
“當真？”
莫塔蔔用一個看財神般的眼神看著雷霆。
而其他的比蒙也是以看白痴般的眼神看著雷霆，那眼神之直接，讓雷霆都有點不好尷尬了。
要知道一個強壯的荒原強盜至多就是四、五枚金幣的價格而已，即使是鹽魔、食人魔這樣的強悍奴隸，至多就是十枚金幣的價格而已，而雷霆一下子就給了莫塔蔔幾倍，甚至是十倍的購買價格，這叫他們的心髒如何接受得了。
雷霆附加了一個條件：“我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我必須由我親自挑選。那些身體殘缺的、孱弱的奴隸送給我都不要，我可沒那麼多精力去照顧他們。”
“這個當然！”
喜出望外的莫塔蔔答完之後，隨即對身後的狼騎士命令道：“聽著，給我用最短的時間內將城裡所有的奴隸都給我聚攏起來，讓我們的龍騎士閣下隨意挑選。”
治療藥劑對於大部分的智慧種族都有效果，可是能配制得出治療藥劑，特別是高級治療藥劑的大部分都是人類的煉金大師。這並不是因為人類的煉金大師更加高明，而是人類對比蒙、矮人等智慧種族進行了技術封鎖，使得比蒙、矮人們只能依靠少量的資料和自己的研究，慢慢解析出其中的成分，自我配制。可沒有人類那麼豐厚的經驗積累和研究傳承，比蒙和矮人配置出來的失敗幾率來得更高，價格也就更加的昂貴，可偏偏比蒙和矮人都是戰鬥的種族，受傷幾率遠比人類來得更高，出產和消耗完全構不成比率，所以使得治療藥劑在比蒙和矮人的世界裡來得更有價值。
想當初，風暴之家的武器店主將高級治療藥劑視為自己晉升家族權利圈子的籌碼，而在莫塔蔔的心裡，恐怕會來得更高。
雷霆如此的慷慨，簡直命中了莫塔蔔的死穴。
在莫塔蔔領主超乎想像的熱情下，卡洛利娜不僅很快就迎回了她的母親萊麗塔，雷霆也見識到拉芬堡的奴隸貿易究竟有多麼的繁榮。
原本就是繁華得可怕的奴隸廣場裡裡裡外外擠了不知有多少層，全部都是在圍觀這百年難以一遇的龍騎士買奴隸。
當飯桶那龐然巨軀突然降臨奴隸廣場的時候，場面那個混亂可想而知，甚至還有奴隸想乘機逃跑，但全城的狗頭戰士、狼騎兵和馬頭弓箭手將這裡包圍得死死的，混亂馬上就被鎮壓了下來。
隨後，龍騎士買奴隸的消息就迅速傳遍全城。
而全副武裝的食人地精和鹽魔，還有武裝到牙齒的牛頭出現後，當即有不少落魄的比蒙武士恨不得自己馬上化為奴隸讓龍騎士挑選，享受這種超越皇家騎士待遇的奢華奴隸生活。
鬧哄哄的場面伴隨著雷霆和莫塔蔔領主的到來，剎時間停止。
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些奴隸的注意力都停留在雷霆身上。或許他們可以理解高高在上的莫塔蔔領主為何如此恭敬，但他們卻無法接受一位年紀絕對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人就是傳說中的龍騎士，因為雷霆的存在讓在大荒原打滾了這麼多年的比蒙勇士們不僅汗顏，甚至有一種羞愧到自殺的衝動。
“貴族大人！要我吧，我是一名擁有二十年經驗的花匠，肯定會讓大人的後花園充滿花香的！”
“龍騎士大人！要買下我吧，我是一名成功的鐵匠，曾經鍛造過一件合格的魔法武器，我肯定會讓大人的領地絕不缺乏武器。”
“尊貴的貴族老爺！請看在同是人類的面份上買下卑微的我吧，小人身有殘疾肯定很便宜的，而且小人會用下半生的生命報答貴族老爺的自由之恩！”
那些人類看到雷霆的到來，當即扯開喉嚨，一個接一個的哭求起來，一個比一個真誠，一個比一個更加感人。
不想莫塔蔔卻替雷霆介紹道：“雷霆閣下，請別相信這些奸詐的商人，他們都是天生的騙子和強盜。他們不是用卑劣的武器來欺騙我們的比蒙勇士，就是用一些假冒的、過期的生活物資來交換貴重的野獸皮毛，甚至是魔晶，被我們所識破，現在正接受我們帝國的律法懲罰。”
誰說比蒙是原始的野獸，是一群笨蛋，他們也懂得分辨真假，區別優劣，那些想要靠低劣手段賺取比蒙勇士的血汗錢的奸詐商人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眼前這些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雷霆倒是起了意思，問：“那這裡有沒真正的人類工匠？”
莫塔蔔回道：“有，而且還不少，荒原的強盜們對貧窮的比蒙不是很感興趣。如果有選擇的話，他們寧願冒險打劫人類的商隊，甚至遠征到人類的國界襲擊人類的村莊、城鎮，因為這樣才能獲得更多的利潤，更大的利潤。”
“他們在哪？”
雷霆倒是直接。
莫塔蔔指著在奴隸廣場邊上的一個開闊角落裡，密密麻麻的一大堆人，說：“那裡就是血眼商會的會場，他們總是莫名其妙地擁有一大批人類奴隸，當初萊麗塔小姐就是莫塔蔔跟他們購買到的。”
“好的，等一下就過去看看，我們還是先挑選適合的奴隸吧。”
雷霆聽得不住點頭，隱約有些猜想。
不過他雷霆的確是想彌補一下領地裡的苦力。畢竟聰明的食人地精和鹽魔都選擇了順從和投靠，那些沒多少智慧依然頑固不聽調命的食人魔則成了苦工，可是食人魔的數量太少了，還不到一百之數，難以滿足礦脈的需求。
“咦，這裡怎麼也會比蒙奴隸出售的？”
雷霆的眼角剛一轉，馬上就看到長得像極了馬頭人的高大比蒙在當成牲畜掛牌銷售，而且他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死灰，一點生命的光彩也沒有。
莫塔蔔順著雷霆的眼光過去，當即笑著解釋道：“雷霆閣下，他們雖然也勉強算是比蒙，可他們一出生就被劃為賤籍，永為奴隸，而罪名就是孽親。”
雷霆表示不解。
莫塔蔔繼續補充道：“孽親就是異族通婚後的產物，意思就是不應該存在的親人，而雷霆閣下眼前的這些比蒙就是異族通婚後最常出現的後果。”
說到這裡，莫塔蔔不禁瞄了瞄小本和卡洛利娜，隨後才繼續說道：“這些天生奴隸的父母親就是馬和驢。馬頭人和驢頭人原本是有血親關系，按照道理可以異族通婚的，可是他們卻是神苗嚴令禁止通婚的特例，因為他們所產生的後代是一個新的比蒙——騾馬人。雖然騾馬人的生命力和抗病力都很強大，身體也很結實，還擁有比他們的主家擁有更持久的耐力，而且他們的性情溫和，容易與人相處，可是他們都沒有繁殖能力，是戰神拋棄的種族。所以他們一出生就是賤籍，不是戰場的炮灰就是奴隸市場的常客，除非他們能立下什麼功勛，否則他們不可能脫離賤籍的。”
“很荒謬的結論。”
雷霆暗中為這騾馬人感到悲哀，但對他們低廉的拍賣價格感到好奇，問：“以他們的身體素質，即使拿去做炮灰也是難得的貨色，為什麼會如此的低廉？”
“因為不潔之名。”
莫塔蔔很輕地回了一句，因為他感覺到小本和卡洛利娜眼神裡的殺意思。
卡洛利娜突然間很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將騾馬人解釋得那麼詳細，觸動了這對小情侶的心靈底線，剛才草草解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自己卻要暗中影射人家，這簡直就是自討沒趣嘛。
“我全要了。”
雷霆淡淡地說了一句，徑自來到血眼商會的拍賣場所，竟將那些地精、鹽魔、綠魔、食人魔都給忽略掉。
莫塔蔔眼皮跳了跳，不得不跟隨上雷霆的步伐。
在雷霆的眼前，那些迷茫、麻木的奴隸被人當成性口般隨意擺弄，毫無反抗；甚至還有一些稍微有點姿色的女奴隸肆意賣弄風騷，盡可能地吸引雷霆的注意力。而那些身體殘缺，又或者是奄奄一息的奴隸則被扔到各個陰暗角落，任由蟑螂臭蟲在他們卑賤的身體上游戲；而那些老鼠、野狗等窺視著，雖然不敢明目張膽地品嘗美食，但相信到了夜裡，他們就可以沒有顧忌的飽餐了。
這些就是被劫掠過來的人類奴隸。
沒有比蒙和荒原強盜那麼強壯的身軀，也沒有矮人的技巧，精靈的美麗，使得這些人類奴隸並不是很受歡迎，大約就幾個有點姿色的，或者認識幾個字的人類奴隸會被僥幸地挑選出去。剩余的，大多數都是在這裡病死，或者從事著那些連最卑賤的比蒙也不願意干的工作，一直到他們死去。
小本畢竟是祭祀，嘆息道：“也只有無盡的折磨，才能使得他們如此的絕望。他們的生命仿佛都沒有了色彩，如同活死人。”
雷霆點頭回道：“他們是人，可靈魂已經不屬於他們了。”
卡洛利娜忍受不住一個奴隸母親投來的哀求之神，就想要將她買下來放走之時，雷霆卻說道：“卡洛利娜，如果你想買下她就必須安置好她，否則你不是在救她們，而是在謀殺她們。”
她們，還包含奴隸母親懷裡那個奄奄一息的嬰兒。
卡洛利娜知道現在完全是靠著雷霆庇護才有資格站在這裡的，否則她很有可能是某個大貴族泄欲的對像，又或者是某位領主玩膩了的玩具。
雷霆指著在某些躲藏陰暗角落裡的灰色角色，解釋道：“在這裡，一枚金幣可以讓一個老實巴交的普通人變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惡徒。如果你救下她卻不安置她，給她一個安全的棲息空間，恐怕不用等我們離開這裡，她就會淪為那些垃圾的新奴隸，她會變成最低賤的妓女，而那個嬰兒會被出售到遠離她母親的地方。總之，她們處境絕對比在現在還要更加的凄慘十倍，百倍。”
哪個種族都有敗類，別說是成員復雜的比蒙了，即使素來以潔身自好為名的精靈裡也有。
“可是我的心過不去。”
卡洛利娜的話充滿了無奈，還有怨恨。此時的他已經迷茫，不知如何處理這樣的事情。
雷霆依然是那麼的平靜，回道：“卡洛利娜，我們的確可以給她們一個圓滿的生活，可我們能給這裡多少人一個圓滿的生活？”
伴隨著雷霆的指向，卡洛利娜看到了更多哀求，更令人心酸的眼睛。那個奴隸母親得到了卡洛利娜的憐憫，其他的落魄者也想有同樣的僥幸心理，他們都覺得卡洛利娜是一個慷慨的好人，可以幫助他們脫離目前的困境。
這些幾盡絕望中所爆發出來的希望之光完全超越了卡洛利娜的想像，龐大的心靈衝擊瞬間衝破了卡洛利娜所有防線，她的心猛烈地抽搐起來，靈魂遭受前所未有的考驗。
“卡洛利娜明白了。”
卡洛利娜還是第一次用這樣低微的語氣回答雷霆，同時也代表了她對雷霆的徹底順服。
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充分認識到自己能力有限的卡洛利娜，知道自己的定位，也知道自己的奮鬥方向，從此不再迷惘。或許卡洛利娜會因為今天這次對話，那個剛剛萌芽的強者之心會在無數的挫折下逐漸成長壯大，一直達到一個不可抑制的地步。
“他怎麼會在這裡的！”
當雷霆的眼神在這群已經被折磨得絕望的人群裡搜索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後，當即化為一道殘影，最終從人群中將一個臉無血色，遍體鱗傷，雙眼甚至被刺瞎了的人類男子提了出來。
“萊因斯！你怎麼會淪落到如此地步的？”
沒錯，雷霆手裡所提的就是六蹄馬佣兵團長萊因斯，那個曾在落日商會與範德法特、愛華德競爭過“斬鐵”戰技的六階重裝狂戰士，一個連德科也很是佩服的人才。
感覺到萊因斯的生命正在消散，雷霆也不廢話，直接拿出一瓶高級治療藥劑給萊因斯灌了下去。
感受到力量源源不絕地補充進來，本已絕望的萊因斯摩擦了幾下嚴重枯裂、血跡已經發黑的嘴唇，隨後才問道：“是哪為尊貴的大人用高級治療藥劑救了落魄的萊因斯？”
雷霆一邊用內力助他疏導幾近干涸的身體，一邊回道：“是我，萊因斯，曾經與你落日森林裡並肩作戰的雷霆，那個總是隱藏在德科他們背後的年輕刺客。”
“沒想到是你！”
萊因斯發出一個驚嘆之後，這才唏噓起來：“請恕我眼睛看不見，不知道是曾經的戰友救了我這條賤命。雖然我的眼睛瞎了，但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你身體裡隱藏著十分可怕的神秘力量，而且這還是喜歡隱藏修為的你的表面實力而已。”
雷霆知道失去光明的瞎子在其他方面有更加出色的表現，也不計較，直問起萊因斯的遭遇來：“萊因斯，你怎麼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的？你的六蹄馬佣兵團呢，那可是C級的佣兵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