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任性的小孩
聽到這裡，衛易寒的臉上帶上了一抹不情願的神色，不是不情願，而是他不認命。
雖然年紀很小，但是已經對生死有了最基本的認知。
楚寒卿的病時時刻刻都像是一塊大石頭一樣，沉重的壓在他心頭，不斷的吐血的症狀，又不斷的昏迷過去，衛易寒也知道這是多麼危重的病情，現在爸爸又讓自己做好思想准備，他慌了他手心出汗，眼睛發熱。
衛赫羽的手放在了孩子的頭上摸了摸，他一直在捫心自問，讓這麼小的孩子就去接觸生死，應該嗎？
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剝奪孩子，看媽媽最後一眼的權利，更何況孩子的出現或許還會帶來一絲轉機。
楚寒卿你到底要讓我拿你怎麼辦？
明明已經痛得如同刀割，明明知道楚寒卿的第一先生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她，甚至知道她腹中懷著別人的孩子，可是這又怎樣呢？只要聽到她的身體狀況不好，衛赫羽就感到頭腦發麻，思維已經無法轉動，只停留在楚寒卿的身上。
不管她肚子裡懷的是誰的孩子不管她愛上的人是誰，衛赫羽甚至此時此刻覺得尊嚴不是個好東西，他後悔自己在知道楚寒卿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他變得那麼冷淡，甚至機場的送別也沒有一個擁抱。
是那麼冷淡的看著她離開。
那背影很快就在人群當中消失了。
他但是感到害怕，如果那就是他留給楚寒卿的最後一面的話，她該怎麼面對這段回憶和往後的人生？
他匆匆的收拾了幾件行李，衛易寒的眼睛始終都在注視著爸爸的背影。
“爸爸媽媽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半晌過去了，衛易寒才敢怯生生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衛赫羽的臉上掩藏不住悲傷的情緒，或許在孩子的面前他必須堅強，可是又沒什麼比得上楚寒卿將會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帶給他的悲痛來得更加猛烈。
“易寒，雖然你還是個孩子。但這段時間你真的承受了很多但這段時間你真的承受了很，其實在這段時間裡，你也成為了爸爸的精神支柱，所以你是個堅強的孩子，媽媽暫時身體的情況很不好，所以我們要去陪在媽媽身邊。”
衛赫羽的話語氣已經很輕很輕了，但是衛易寒還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他半天沒有回過神來，等到回過神來，衛赫羽能把她的東西收拾停當，衛赫羽卻突然賭氣一般的跑到了床上，把頭扎進了被子裡，雪白的床單微微顫抖著，衛赫羽驚奇，為什麼此時的衛易寒反倒鬧起了小孩子脾氣。
只聽見哭聲從床單和被子當中傳來：“我不要去！我討厭媽媽！”
“易寒，你怎麼突然這麼說？”
衛赫羽的眉頭看得出來他有些生氣，任何人只要是說討厭楚寒卿，他都本能的感到憤怒，而衛易寒卻還是十分堅定的喊著：“因為我討厭她！為什麼，這個人就是我，我的媽媽就這麼難回到我身邊？竟然讓爸爸受那麼多苦，爸爸受了那麼多次傷，現在媽媽的病又那麼重那麼重，又讓爸爸現在這麼難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寧可一開始就不要什麼媽媽！”
衛赫羽拉著被子的手停住了，他剛剛還感到憤怒的心頓時融化了，只聽到衛易寒繼續道：“如果一開始就不認識媽媽，我就要爸爸就好了。”
聽得出來，衛易寒的聲音在微微發顫，衛赫羽的手最終還是落回到自己的大腿上，衛易寒對生活其實沒什麼奢望，他只不過是想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他承受了太多。
“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擔心了，但是爸爸沒事，你看爸爸不是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嗎？”
衛赫羽用輕柔的聲音哄著衛易寒，衛易寒這個又聽話又懂事的孩子幾乎從來沒有在衛赫羽的面前表現出像今天這麼大的情緒。
最終，衛易寒的頭沒有從被子中探出來，衛赫羽也沒有強迫他，到了晚上睡覺的時間，衛易寒這才抽抽搭搭的洗漱換衣服，回到床上睡覺，衛赫羽問他第二天要不要跟爸爸一起走，衛易寒什麼都沒說。
折騰了這麼長時間，已經是對一個學齡前兒童的最大耐心的磨練了。
本來跟媽媽相處的時間就不長，或許也沒有多麼必要的感情。
那麼，就自己去島上好了。
這一夜過得恍惚，剛好，陸厲維打來電話問楚寒卿的情況，其實不是別人要問，而是徐筱婷要問，衛赫羽便將這段時間所遇到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陸厲維全部說了出來。
“你是說明天你要去島上嗎？”
說話的人不是陸厲維，而是徐筱婷，她焦急地搶過了電話，此時此刻，她在陸厲維的面前越來越沒大沒小，當然此沒大沒小那是他們的級別。
擁有了一個大公司的徐筱婷名義上還是陸厲維的員工，陸厲維還是不斷往徐筱婷的公司運送資源，徐筱婷深深的明白，如果沒有陸厲維的資源，他們的公司很快就會面臨倒閉。
“對，其實去島上的目的有兩個，一個是能不能陪陪寒卿，給她點鼓勵，說不定奇跡能發生，一個是就算是寒卿那出事了那麼生命的最後一刻，我也應當陪在她身邊。”
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衛赫羽那這五年來仿佛是一個夢，要是楚寒卿真的出事了的話，他的故事就回到了原點，楚寒卿死了，他的人生從此布滿了暗淡，不再有陽光照進來。
可是，楚寒卿又真真正正有著活過這五年的時間痕跡，她化身成歐若斯，也曾經跟他談過一場溫暖而溫和的戀愛，即使這層關系誰都沒有挑明，但是仍舊是一場真真正正的戀愛，甚至讓衛赫羽感受到了楚寒卿身上更多的溫柔，和多種不同的性格。
仿佛戀愛的人是同一個，仿佛戀愛的人不是同一個。
電話那邊，徐筱婷好像沉默了一會兒，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她跟陸厲維商量的聲音：“厲維，可不可以跟衛總一起去島上？”
“我怎麼放心你？你這個人冒冒失失要給別人添多少麻煩？”
只聽見陸厲維在電話那邊的聲音有些嚴肅，接著他拿過了電話：“赫羽，你稍等一下。”
電話掛斷了，只看見徐筱婷的臉上露出又傷心又哀求著他的表情，即使是這麼多年過去，陸厲維仍舊會被她這種故作可憐的表情所打動。
當年就是他看著她到了走投無路的境地，雖然臉上的悲傷早就已經讓她看起來既可憐又脆弱，可是還是故作堅強，那樣子，幾乎把陸厲維的心融化了，但也擊碎了。
“公司那麼多事情，更何況現在赫羽或許不希望你過去，能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你還要跟著摻合嗎？”
陸厲維嚴肅的說道，雖然他的心再一次融化了，可是語氣仍然是生硬的，他覺得最後的時間應該留給兩個人。
“不，我就是要去，楚寒卿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真的像衛總做的那麼糟糕，我就……”
突然，徐筱婷的臉色一變，旋即就要哭出來，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都是眼淚，陸厲維不得不承認這一招相當有用，他便道：“好了好了，我真是敗給你了，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們馬上就要新上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
“不是有你嗎？你幫我搞定公司裡的事好不好？”
徐筱婷撒著嬌得像是一只小貓的往陸厲維的身上蹭，這跟她表現在外面的形像大相徑庭，在商界已經初展頭角的徐筱婷此時此刻留著一頭干練的短發，給人一種堅定而強大的氣場，但是現在短頭發散落著，並沒有很好的做出一個干練的發型，倒顯出幾分孩子氣，甚至有些像高中生。
陸厲維的手她的頭上撫摸過去：“傻瓜，難道我會放心你一個人過去？”
徐筱婷嘟起嘴巴：“你吃醋啦？我和衛赫羽可是清清白白的……”
“你這傻丫頭在說什麼呢？”說著陸厲維大手直接朝著那短頭發摁了下去，把徐筱婷的臉死死地壓在被子上，故作生氣的說道：“你想什麼呢？真想用刀子把你這小腦袋瓜打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呀？是漿糊嗎？還是腌黃瓜？”
徐筱婷本來還挺悲傷的，這一刻都快被陸厲維氣的笑了出來，她掙扎著抬起頭，小鹿一般的眼神望著陸厲維：“不管我就是要去，我想再看看寒卿嘛！”
無奈，陸厲維只好又撥通了電話：“赫羽，你看看這樣合適嗎？我和筱婷也想跟你一起去島上看看寒卿，你放心，我們不會耽誤你們獨處的時間，只是我不想筱婷她太過於遺憾了。”
沒想到衛赫羽這邊這些人接受了，並且說要一起訂機票。
“你們要是能一起過去也好，畢竟這島上還有一段你們的回憶，就當是故地重游也當是陪我同行吧。”
“那機票的事情就麻煩你，那邊的行程我們不清楚……”
“都交給我吧。”
電話掛斷，徐筱婷一頭扎進了陸厲維的懷中，她的心裡說不上是激動還是悲傷或是雜糅著太多太多情緒：“太好了，不是，是太不好了。”
“傻丫頭，你說什麼呢？”
“我說太好了，你要跟著我們一起去！”
陸厲維寵溺的摸摸她的頭：“你當我想？我是怕你一個人給赫羽帶了太多麻煩，赫羽本來就心情不好，我怎麼可能把你這個不定式炸彈扔在他身邊呀？”
“不，太不好了，我真的不想寒卿出事，我真的好怕她出事，這個世界上真心的朋友不多，其實我只有楚寒卿這麼一個真心朋友，我眼睜睜的看過她童年受的苦，她終於苦盡甘來卻沒想到又有這麼多的波折，那麼她的人生是這樣而已？”
陸厲維沒有解釋什麼，他也想不到答案，所以無法解答，只能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