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仇恨

  那封書信正是先帝的一封自悔書,趙天野從信上了解到,原來當年先帝去山中請求靳夫子下山的時候,靳夫子是執意不肯的。

  靳夫子已經隱居多年,他執意不願再步入紅塵,不願再與世事有任何瓜葛,只願在這偏僻的山野之中,遵循自己內心的意願,感受自然,談然老去。

  先帝碰壁而歸,而後又再去兩次,可是每一次都只得到一樣的答案,然而那時候天下萬民都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先帝別無選擇,他必須請靳夫子出山。

  靳夫子和山下的一個村子的村民相交甚好,村民有什麼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都願意上山請求靳夫子幫忙,並且經常會將收獲的糧食送給靳夫子,有時候東家送一個玉米,西家送一袋小麥,堆積下來,竟也讓靳夫子常年衣食無憂。

  最後一次先帝直接帶兵前往,將整個村子圍起來,用村民的性命要挾靳夫子。時靳夫子正遁入深林尋道,還沒有回來。先帝以為靳夫子連村民的生活都不管不顧,就命手下將村民誅殺,想逼靳夫子現身。

  而等到靳夫子在山中看到村子的方向燃起大火,匆匆趕回村子時,整個村子已經像修羅地獄一樣,四處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之前給靳夫子送過玉米,送過小麥的善良村民已經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屍體。靳夫子跌跌撞撞地闖入村子,從士兵的刀下奪回村裡僅剩的最後一個孩子。

  靳夫子將孩子緊緊抱在懷裡,怒目看著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先帝悲憫地看著靳夫子,說:“夫子,是你執意不願救這天下的蒼生,朕別無他法。”

  “你以為你將這個村子的村民都殺了,我還會跟你回去,還會為你所用嗎”靳夫子看著遍地橫屍的村子心如刀割,畢竟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執念而發生的。

  先帝心裡固然不好受,他從馬上下來,一步一步地朝靳夫子走近,最終竟跪了下去,悲切地說:“夫子,朕求的,不是你為我所用,而是為天下百姓所用,朕是為古敖國的百萬民眾,請求夫子出山。若夫子仍不願出手,還會有更多的村子就像這裡一樣。”

  靳夫子仰頭閉了閉眼睛,先帝說的他不是不明白,照古敖國這樣子下去,生靈塗炭只在旦夕之間。就算他有再大的執念,都不允許他繼續在這山林之中埋沒終老。

  靳夫子懷抱著這個村子最後的一個孩子,跟隨先帝回到宮中。而這個孩子就是後來被靳夫子收為徒弟,悉心教導的張路何。

  先帝在宮裡建造了一座和靳夫子在山裡一模一樣的木屋子給夫子居住,而又時刻派人監視著靳夫子,那麼精致的木屋子,實際上也確實和牢籠沒有什麼區別。古敖國也終於在靳夫子嘔心瀝血之下強大起來。

  而張路何也在自己的所有親人被殺死之後,跟在靳夫子身邊。靳夫子將自己畢生的才華都教與張路何,而張路何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他在十二歲的時候,棋藝便無人能敵,就連靳夫子也自愧不如。只是靳夫子不願張路何被卷入宮廷競爭中,就一直強迫張路何在小屋裡,不得與外人接觸,可是這完全沒辦法壓制張路何的才華,在靳夫子死後,先帝看人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他馬上看出張路何的能力,於是讓太子拜其為老師。

  趙天野看完信之後,大聲笑了出來,他不由地感嘆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張路何居然是當年先帝刀下的一條遺命,若是讓張路何知道,其實他的家人,他的整個家族都是被先帝親手殺死,並且燒光的,他還能像現在這樣效忠太子嗎”

  趙飛燕附和道:“當年靳夫子是為了救天下蒼生,才不得已為先帝所用,現在張路何完全可以復仇,將這個皇室推到盡頭。”

  “只是。”趙天野猶豫道:“信中說的張路何那是年齡確實善小,他那麼精明的人,難道就沒有查過自己的身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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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張太傅已經知道了”趙飛燕不由得感到驚訝,難道張路何真的有這樣的心胸,在知道自己的仇人就是誰,還能為太子辦事嗎

  “很難說,不過太子就應該不知道這件事情。”趙天野眼睛一亮,說:“若是我們把這件事情告訴太子,太子一定不願再相信一個和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到時候還怕不將張路何逼反嗎。”

  確實只要他們之間彼此不信任,自然就不攻自破。

  而沈嫣這時候正苦逼地捂著額頭的兩個字,蹲在後花園裡,等著凌晨的時候采集山茶花上的露水。

  趙志宏也一張鍋底臉,在沈嫣身邊蹲著,沈嫣每每一抬頭,看到趙志宏臉頰上的“美人”兩個字,就忍不住笑出來。就在不知道是沈嫣地幾十次發笑的時候,趙志宏終於忍不住一把捏住沈嫣的臉說:“不許笑。”

  沈嫣的臉被捏著,還是忍不住笑意,手忙腳亂地拍打著:“壞人,把手放開啦。”

  趙志宏覺得這樣捏著沈嫣的臉真的很有趣,就威脅道:“你要是笑一次我就捏一次。”

  沈嫣眉頭一下子皺起來,做出楚楚可憐的委屈樣,求饒:“我再也不敢了。”

  趙志宏笑了出來,把手松開。

  沈嫣轉到一邊,賭氣地轉到一邊默默地揉自己的臉。

  深夜不免有些寒冷,沈嫣抱著身體發抖。趙志宏在一邊看了一眼,就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披到沈嫣身上。

  沈嫣默默地披著趙志宏的衣服,在心裡想他們趙家也不都是壞人,趙志宏看起來還是很有正義感的。

  當黎明的第一縷朝霞冒出頭時,沈嫣興致勃勃地開始采集露水,她拿著竹筒,伸到山茶花下,用蘭花指一點,晶瑩的露珠就順著花瓣一滑,落到竹筒裡。

  而趙志宏一個粗俗的武夫,那裡懂得這些,他看了沈嫣一眼,學著沈嫣的樣子,將花瓣一彈,結果一整棵茶樹一抖,全部露水往外一濺,濺了沈嫣一身,更重要的是,整棵茶樹的露水都落光了。

  沈嫣低呼了一聲,怒目看著笨拙的趙志宏,說:“你就是來搗亂的吧。”但是一看趙志宏翹著蘭花指愣在那裡,不由地又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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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為了可以在太陽出來之前順利地采集到足夠的露水,沈嫣還是把趙志宏推到一邊,說:“趙統領你還是到一邊歇著吧,等我多采集些,在送你好了。”

  趙志宏覺得也是,自己還是不要搗亂好,不然待會一滴水都采不到,全被他震地上去了。

  沈嫣心情很好,哼著歌曲在一棵棵茶樹邊采集露水。趙志宏在一邊看著她曼妙的身姿,完美的側臉,心裡有什麼情緒在蠢蠢欲動。

  沈嫣采了近半個時辰,終於集了滿滿一竹筒的露水,太陽也開始升起來。沈嫣松了口氣,看著竹筒裡的露水已經夠了,就朝趙志宏過去。

  趙志宏伸手就想接過竹筒,沈嫣收回竹筒,說:“來,我幫你擦掉好了。你笨手笨腳的,待會露水都被你浪費完了。”

  趙志宏覺得有道理,就點點頭。沈嫣用手帕輕輕地蘸了一些露水,就去抹趙志宏臉上的紅字,結果抹了好幾下,紅字還是那麼清晰。沈嫣急了,把整個手帕弄濕,去擦,結果居然還是抹不去。沈嫣臉上不由地開始冒黑線,這個楊蓉又抓弄自己。

  趙志宏不明所以,問道:“怎麼了”

  “根本就擦不去,楊蓉戲弄咱們的。”沈嫣哭笑不得地說。

  趙志宏眉毛一下子擰起來,握緊拳頭,如果不是因為楊蓉是張路何的徒弟,他肯定早就把楊蓉揍飛了。

  沈嫣倒是被抓弄習慣了,就隨意地竹筒往茶樹下一丟,就准備回去逼問楊蓉真正的方法。

  誰知竹筒一丟好像砸在什麼硬物上面,發出一聲悶響。沈嫣和趙志宏同時注意到了,就連忙過去,就這竹筒躺著的地方,把土扒開,結果土一拔開,就真的露出了一個盒子。

  沈嫣和趙志宏對視一眼,把盒子一整個拿出來。沈嫣率先把盒子奪過來,怎麼說也是她先發現的。

  而就在沈嫣把盒子打開的時候,他們看到了更加驚人的東西。

  盒子裡面赫然躺著的正是那封被掉包換走的遺詔。沈嫣將遺詔打開,上面寫的正是將皇位傳於太子鳶旭,根本不是什麼十皇子。

  沈嫣拿著遺詔的手在發抖,因為趙志宏就蹲在她的身邊,趙志宏是趙家的人沒有錯,那他豈不是會站在趙家那一邊,這封遺詔對趙家就是滅絕性的證據。

  沈嫣一把把遺詔塞在懷裡,緊緊攥著,哆嗦著說:“我是絕對不會把遺詔交給你的。”沈嫣站起來,連著後退,趙志宏想要跟她搶一個東西太容易了,而且遺詔的內容已經被沈嫣看到,趙志宏按道理也要殺人滅口,堵住沈嫣的嘴。

  趙志宏也站起來,他黑著一張臉,神色凝重地朝沈嫣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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