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三回:不服氣的孟香瓏

   進入關內,迎面就是安德芳的迎候。

   “夫人。”安德芳面帶愧疚,衝著魚鱗舞抱拳,“恭喜夫人脫離困厄,返回大魏。”

   魚鱗舞點頭報以微笑:“安師父,辛苦你了。”

   “不不,是在下保護不力,致使夫人頻受困境,是在下的失責。夫人和侯爺不怪在下,在下感激不盡。夫人一路勞苦,請!”安德芳連忙擺手說。

   魚鱗舞客氣兩句,便接著往裡走。

   安德芳駐足人後,遙遙望著她在眾人的簇擁下前行,心中湧起一絲火熱暗生起羨慕。忽然一眼掃到伴在她身邊的拓跋珪,心頭頓如一盆冰水撲上,登時打消了綺麗妄念。

   輕笑著搖了搖頭,安德芳舉步欲行,卻見同樣落在人後的孟香瓏正一臉憤恨不平的嫉妒臉色,鼓著嘴巴死死地盯著前面的魚鱗舞。

   安德芳皺了下眉頭,便從她身邊走過,同時自言自語地說道:“不是自己的東西,還是不要貪戀的好,省得害人害己。”說完也不等孟香瓏反應,加快腳步走了。

   為了歡迎魚鱗舞的到來,孟總兵特地將自己的住處讓了出來,並好好布置了一番,此時正背著手站在門口看。

   忽然看見黑衣玄裳的黑雲軍弟兄簇擁而來,中間正是拓跋珪,而在拓跋珪身旁的則是一位秀麗的錦服女子,看那氣派,想必就是那位大魏第一誥命慧夫人了。

   孟總兵先在心裡將這慧夫人與自己的女兒做了個比對,然後就急忙迎了下來,滿臉笑容地對拓跋珪拱手:“侯爺回來啦。這位夫人想必就是慧夫人吧?”

   拓跋珪點頭:“正是我家娘子。”

   孟總兵忙趨前兩步,抱拳賠罪:“天門關總兵孟凡恭迎慧夫人。都怪在下管教不嚴,讓女兒驕縱任性,害的夫人受了一番苦楚。孟凡請罪。”說著就作勢要跪下去。

   魚鱗舞自然知道這孟總兵不可能真跪,不過是人前做做樣子,而她也不能讓孟總兵跪——人家畢竟是官身,還是駐守邊境重要關卡的總兵,她又不是腦子進水不知輕重,怎敢讓對方向自己跪下請罪?

   於是急忙讓人攔住,含笑道:“孟大人客氣了。貴千金直率活潑,勇氣可嘉,我還很羨慕她呢,豈有怪罪之理?請起請起。”

   魚鱗舞這話說的冠冕堂皇,拓跋珪和老九十三等人在一旁卻聽的心中狂笑不止:女人不可小覷啊!瞧瞧這一番明褒暗貶的話說的多麼精彩,偏還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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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總兵也不是呆子,聽得對方話中帶刺,雖然心中不大舒服,可是對方畢竟沒有下他的臉。

   而且再怎麼說都是自己女兒惹得禍,害的人家遭受一場困苦,更是險些丟了性命,能不跟他計較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否則人家只要在眾人面前稍微宣揚幾句,自己女兒如何上門逼親搶男人的話,他的臉沒有了小事,女兒這一輩子就毀了——誰還會娶一個敢跟人正室夫人搶男人的女子為妻?

   想的通透的孟總兵強擠笑容,敷衍了兩句,便請魚鱗舞進屋。

   魚鱗舞道謝後就繼續往裡走,一邊還四處望著,心中嘀咕:不是說有驚喜的嗎?在哪?總不會就是孟總兵吧?那叫什麼驚喜!

   孟總兵站在原地望著前面的身影,面沉如水,不知道在想什麼。這時孟香瓏走了過來。

   “哼,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仗著侯爺的寵愛嗎?要沒有侯爺,她不過就是個鄉下女人!瞧把她得意的,連名姓都忘了,還敢要爹爹你給她請罪,她配麼?”

   孟總兵正在想事情,冷不防聽見女兒這麼說,頓時氣的跳腳。

   “住口!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竟敢背後批駁起誥命夫人來,眼裡還有規矩嗎?”他這邊陪著老臉給自己女兒填窟窿,可自己女兒倒好,還敢繼續惹事。

   孟香瓏被老爹訓斥,她只覺得委屈,更是不服氣。

   “爹,你怎麼幫別人不幫我?到底誰才是你女兒啊!”

   孟總兵跺腳:“你要不是我女兒,我才懶得管你死活!為了你,你爹我陪著這張老臉容易嗎?你就不能給我消停點啊!”孟總兵氣的拍著自己的臉低吼道。

   孟香瓏噘嘴:“你還說呢!誰叫你給她賠笑臉了?連著我都低她一頭了,以後還怎麼在她面前大聲說話!”

   孟總兵被她這話氣的半死!

   “你到現在還不肯放棄妄想?我可告訴你,這次我幫你,要是下次你再這麼胡鬧,別怪你爹我不管你了!哼,你以為就憑你能跟人家鬥?少做夢了!人家隨便說句話就能壓死你,你還做夢呢!”

   孟香瓏不信:“她不過就是一個運氣好些的鄉下婦人,哪有爹你說的那麼厲害?她要真厲害,怎麼我上門去她也只敢避開,卻不敢跟我面對面的爭呢?”

   見女兒還是不明白,孟總兵徹底沒了力氣:就自己這女兒那七竅通了六竅——一竅不通的心性,想打敗慧夫人奪得拓跋珪,這輩子是不要想了!

   有心不想管她,又怕她鬧出更大的事情來,到時候自己沒了臉,女兒更是毀了終身。

   想了想,孟總兵決定把話跟女兒說明,免得她糊裡糊塗的,還當自己有多了不起。

   “你以為我為什麼低聲下氣地跟人家賠笑臉?那還不是為了你嗎?你生在天門關,這裡都是些大老爺們,沒人跟你多計較,你就真的以為自己很厲害了?

   我告訴你,這世間最厲害的永遠不是武功,而是這個,”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用腦袋殺人,殺人於無形,這才是最厲害的人。

   那慧夫人性子是個溫良淳厚的,所以你現在才能這般安生。

   倘若你遇到的是個刻薄的,睚眥必報的人,她只要在京城諸位夫人面前說你幾句,也不用添油加醋,只需要將你單人獨騎上京城侯府去逼她自請下堂的事說出來,你想想,你以後還能見人嗎?

   到那時,你爹我成了笑話,你更是成了笑柄,再也沒有誰願意娶你了!懂不懂?”

   孟香瓏倒吸一口冷氣——她從來沒想過會這樣。

   “可是,那些人只在京城,她們當真會相信嗎?會讓所有人都知道嗎?”孟香瓏猶自掙扎。

   “我的傻女兒!難道你沒聽過‘只有壇子口封的住,人的嘴封不住’這句話嗎?只要有了風聲出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傳的天下皆知了!”孟總兵點了點女兒的額頭,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

   孟香瓏徹底傻了!

   她只知道喜歡就去爭取去搶奪,為此流汗流血都無所謂。但她從來不知道世間最鋒利的不是刀劍,而是言語。

   誠如父親所言,如果這慧夫人對她心懷憤恨,只需要在人前背後提一提自己做的事,那麼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她孟香瓏的立足之地。

   “爹,是女兒不懂事,是女兒錯了!”想清楚了的孟香瓏哇地一聲,哭著給孟總兵跪下了。

   “你知道就好,以後不犯了就好。”孟總兵雙眼含淚,扶起女兒,既欣慰又酸澀地輕撫著她的頭發。

   女兒能懂這其中的厲害就好,總算是不枉費自己一番苦口婆心。看著痛哭的女兒,孟總兵想,是時候給自己女兒踅摸個好歸宿了。

   ……

   屋子布置的雖不精致,但很舒心,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魚鱗舞心裡對孟總兵的怨氣減掉了幾分。

   “夫人!”門背後忽然跳出墨微紉針兩人,朝她大喊一聲就撲了上來,一邊一個抱住了魚鱗舞的腰身胳膊。

   “夫人您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您知不知道這些天我們有多想您,可恨自己沒有本事,不能出去找您。夫人您受苦了……”

   兩個丫頭抱著魚鱗舞不撒手,一邊哭著笑著,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說個不停。

   “我也想你們。”魚鱗舞笑了出來,然後又哭了。

   這兩個被自己提上來的丫頭跟自己經歷過很多事,在魚鱗舞心中,儼然就跟妹妹一樣,在楊雀身邊的那些日子裡,除了拓跋珪和弟弟魚潛爹娘外,她想的最多的就是這兩個丫頭。

   三個人笑著哭著說著,亂的跟枝頭聊天的麻雀一樣。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噗通一聲跪倒在魚鱗舞面前。

   “夫人。紫菀保護不周害夫人受苦,請夫人責罰。”

   魚鱗舞一瞧:“欸,是紫菀啊!我出城本就沒有告訴你,怎麼能怪你呢?快起來!”

   紫菀卻不肯起來:“夫人不責罰紫菀,紫菀不敢起來。”

   啊?魚鱗舞有些摸不著頭腦——見過求賞求情的,還沒見過求罰的。

   見紫菀低著頭,很堅決的樣子,魚鱗舞手足無措。

   “真的跟你不相干啊,我總不能牽連無辜,隨便拿人出氣吧?”

   魚鱗舞很無奈地看向四周——誰能給她說明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啊?

   忽然看見方少雲在一旁,急忙向他求助:“別干站著瞧熱鬧,你倒是幫著勸勸啊。她是你的人,你的話她總是聽的。”

   方少雲騰地往旁邊一跳,雙手急搖:“她怎麼會是我的人呢?你可別胡說!”說著又去對身旁一直淡著臉的金陵賠笑解釋。

   魚鱗舞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忍不住噗嗤一笑。“我的意思是,她是你的下屬……瞧你想到哪去了!”

   “哎喲我說大姐啊,說話不說明白,是會害死人的知道嗎?”方少雲拍著自己的心口,一副後怕的樣子。然後又說紫菀不關他的事,“可別說是我的下屬了,如今我已經轉交給別人了。我呀,就准備向皇上交差卸任,然後跟金陵一起采采藥治治病,平淡安靜地過一輩子就心滿意足了。”

   他指著跪在地上的紫菀告訴魚鱗舞:“我勸你還是懲罰她一下吧,要不她會受到更嚴厲的責罰的。我那個徒弟你又不是不知道,簡直就是個小魔王!”

   方少雲這話深得人心,不但紫菀點頭,就連墨微紉針都點頭不迭。

   魚鱗舞訝然。方少雲的徒弟不就是自己的弟弟魚潛嗎?分明就是個溫厚聰敏的孩子好不好,至於說的這麼可怕麼!

   紫菀還在求她:“請夫人垂憐,責罰紫菀。”

   魚鱗舞沒辦法,只得勸她說不用怕,反正魚潛也不在這裡,只要大家不說,他隔的那麼遠怎麼能知道自己是不是罰過紫菀呢!

   她這話剛說完,身邊忽然就鴉雀無聲了,所有人的臉色都極其怪異起來。

   正在奇怪這些人怎麼了,只聽門口一聲輕輕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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