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回:老爺,不好了

   楊朝明對楊氏不滿的是,他本來以為楊氏嫁進拓跋家會繼續盡心竭力地幫他辦事。

   可沒想到那丫頭自從有了孩子後,就轉變了心思,對自己的命令時常陰奉陽違,也不積極了。

   “這個逆女,她的心裡就只一門心思地想要為自己兒子奪取拓跋家的財產,完全忘了自己血脈裡流淌的是西陵部落的血液,忘了為部族報仇!”楊朝明生氣地說。

   他真的不明白拓跋瑢那個廢物有什麼好的,值得楊氏一次次地為了他背叛自己。

   楊朝明是看不上拓跋瑢的,即使對方是他的外孫。那次他去青羊城,拓跋瑢請求他帶自己上京,他就詢問了下對方,為什麼要去京城?

   那廢物是怎麼回答自己的?他說,“因為京城比青羊城繁華,有更多玩樂的好東西!”

   聽了拓跋瑢這回答,楊朝明險些破口大罵這個外孫是個什麼東西!但他忍住了,又問對方去了京城有什麼打算?

   拓跋瑢說他打算在京城多認識些有權勢的人,跟他們來往。

   楊朝明覺得這回答還算不錯,於是就繼續問,跟他們來往後怎樣?

   拓跋瑢當時就瞪著倆死魚般的眼睛,很奇怪地反問他:“外祖,跟他們來往不就是吃喝玩樂嗎?還要怎樣啊?”

   楊朝明:“……”於是他拒絕了這個外孫的請求!

   “就知道吃喝玩樂,連點正經想法都沒有,真不知道楊鴉是怎麼教養他的!”楊朝明惱火地想。

   他覺得拓跋瑢這個外孫還不如楊雀,最起碼楊雀對於自己要做的事心裡很清楚,也一直朝著這個方向努力,這種韌勁是他欣賞的。

   哪像拓跋瑢這個廢物,口裡嚷嚷著要奪取戰威侯拓跋珪的一切,卻一看見自己過去就把自己說的話發的誓給扔到了一邊,滿腦子就是玩樂!

   沒長進的東西!

   心裡暗罵了句,對楊氏,楊朝明雖然很失望,但畢竟是自己的女兒,也不能真的就不管,於是叫楊二去那邊打探一下。如果真的有什麼,他也要做好應對,不能因為誰壞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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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二出去沒多會就跑回來告訴他,說戰威侯府的門被魚鱗舞給堵了!

   “現在大小姐他們都被堵在府裡,出不來。”楊二問楊朝明該怎麼辦?

   楊朝明眨了下厚重的腫泡眼,說出口的第一句話險些讓楊二掉了下巴——“被堵了門?活該!”

   楊二吶吶著:“老爺,那畢竟是大小姐……”

   楊朝明捋了把胡子:“當初我就叫她不要莽撞不要莽撞,她偏不聽,現在看看,惹出禍來了吧?當冒充人家是那麼容易的啊?

   你要冒充,好歹等那正主兒死了再行此事,人家那不過是暫時失蹤而已,又沒死又不是失蹤了七八年,你就急不可待地去冒充人家。現在好了,正主兒回來了,人家就堵了門你能怎麼著?笨!”

   發了通牢騷,給楊氏下了定語後,楊朝明才又說等他上朝後看看朝堂上的動靜再做打算,反正那邊府裡有吃有喝,被堵上兩三天死不了人。

   因為楊氏那邊出了事,楊朝明就把楊二發現自己府前有陌生人的事情簡化了,覺得那肯定是魚鱗舞派的人,目的是監視他,不讓他幫楊氏的忙插手侯府的事情。

   楊朝明覺得,魚鱗舞這麼做情有可原,畢竟拓跋珪不在,就她一個女人想跟扎根京城這麼多年的楊府鬥,肯定是很吃力。一個楊氏就讓她夠嗆了,要是自己也插手進去,肯定是扛不住勁的。

   這麼一想,楊朝明也就沒再繼續思考,讓楊二下去後,自己也鑽進書房去了。

   楊朝明不知道,他的這種想法,正是魚鱗舞想要的。

   在柔妃截斷楊朝明跟登雲州那邊的秘密通道時,魚鱗舞就想,要是楊朝明派人去登雲州怎麼辦?又或者他發現了自己周圍有人監視怎麼辦?

   “那就是個老狐狸,一有點風吹草動就會做動作,咱們不能讓他在登雲州的事情定下來之前察覺到任何不妙。”

   魚鱗舞跟柔妃娘娘等人商量後,決定就用自己跟楊氏的矛盾做餌,吸引住楊朝明的視線,讓他想不到別的地方去。

   “不敢指望多久,只要能支撐到侯爺抓了楊錦瑞,拿下登雲州後就行了。”魚鱗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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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妃點頭,“我們盡全力演場戲,吸引住楊老賊,為戰威侯爭取時間。”

   “既然如此,那麼臣妾就要行些非常手段了,娘娘可會責怪臣妾?”魚鱗舞問。

   她必須得到安穩而強大的後盾,這樣跟楊朝明他們鬥起來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柔妃說有什麼好辦法只管去使,其他都有她來承擔。“非常時期就該使用非常手段,你只管放心向前,一切都有本宮給你撐腰。”

   得了柔妃的支持,魚鱗舞果斷出手,做出了堵門這件十足吸引人目光,又引得人評說笑罵的事。

   魚鱗舞這手段不高明,甚至可以說粗俗,最起碼在京城那些高門大戶人家眼裡是如此,但這卻十分有效。

   此事不但引得京城眾人議論,就是朝堂上也被人提了出來。

   “皇上,這堵門一事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實在是……”說這話的御史大夫司空範直搖頭,表示自己不能接受。

   楊朝明不吭聲。

   苑林編修荊朝華衝司空範笑:“司空大人可是覺得此舉不妥麼?”

   “豈止是不妥,根本就是大大的不妥!簡直就是侮辱斯文,敗壞綱常!”司空範大聲說,頷下稀疏的花白胡須抖嗦的像風裡的枯草。

   “司空大人,你這話說的的確有理。但大人是否真的了解了事情的始末真相呢?”荊朝華好像跟司空範較上了勁,逮著他不放。

   “荊大人,難道你不覺得堵門是件很沒德行的事嗎?就是在民間,這樣的事情也是不許發生的,何況還是京城?老夫想,不管是什麼原因,都不該這麼做,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好好商量,非要鬧的如此轟動,丟人現眼徒添笑話?”司空範黃褐色的眼珠轉了轉,岔開了話題。

   他盯了眼荊朝華,帶著鄙夷的眼神逼問:“荊大人如此為之說話,莫不是很贊同這種行為?”

   刑部尚書秦芳洲咳嗽一聲,打斷司空範的話:“司空大人,堵門的確是不好,不過再不好總也比鳩占鵲巢的好,對吧楊大人?”他將話題直接拋給了一旁一直裝啞巴的楊朝明。

   楊朝明不開口就是為了躲避這個事情,偏偏司空範提起來了,還跟荊朝華為這個爭論起來,楊朝明就覺得這事自己恐怕避不開。果然,秦芳洲一插手就把他直接拖下了水!

   秦芳洲是楚州秦太傅家的人,楊朝明對秦家多少有些忌憚,對於秦芳洲的話,他也只能呵呵干笑了兩聲,然後才說:“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這裡頭的是非黑白,你我這等外人是不能了解的,不宜多說,不說也罷!”

   “楊大人這話我卻不贊同。雖說是家務事,可這真假主人的事又該怎麼解釋?”秦芳洲盯住不放。

   “秦大人,現在也只是耳聞,誰也不知道內裡情節究竟是什麼,你我怎好妄言,做此婦人之態?別的老夫不知道,老夫只知道那前一個慧夫人先回的京城,也是她主動派人來我府上請的人,並不是老夫的女兒主動上的門。

   即便這其中有些什麼,那也是真假兩位慧夫人自己的事,與老夫女兒何干?更與老夫我何干?”

   楊朝明一甩袖子,反問秦芳洲,那話裡的意思是,這事你要理論就該去找魚鱗舞本人,問問她自己怎麼就弄出這場笑話,還連累了我。

   秦芳洲冷笑:“楊大人下的一手好棋啊!這一招顛倒乾坤不知是哪本上古棋譜上的,可否借在下看看,研究研究,也好向楊大人你學習一二。”

   慶雲皇帝高坐在龍案後看著底下這些大臣過招,心中暗笑:任你楊老賊奸似鬼,也要喝了洗腳水!哈哈,有趣!

   眼看爭執不休,朝堂即將向菜市場演變,慶雲皇帝這才抬起手來往下壓:“好了!這是朝堂,不是爭論家長裡短的街頭茶館。這些事情就暫時不要結論,等當事人自己先弄出個子醜寅卯來,再說不遲!”

   楊朝明暗吁一口氣:皇帝要是再不阻止,他真的要敗在秦芳洲這個刑部尚書的手上了!

   都是楊鴉那死丫頭不聽話,才搞出這些事情來,回頭定然要好好責罰她,叫她記住自己姓什麼!

   因為這場爭辯,更讓楊朝明認定,自己府前的那些人就是魚鱗舞的人,他放下了大半的心。

   再等到被柔妃娘娘特地派人捎來的信息後,楊朝明就完全放下心來——只要秘密通道沒有被破壞,登雲州那邊沒事,他在這京城就安全——慶雲皇帝投鼠忌器,絕對不敢動他!

   時間就在他這種心思裡轉眼過去了三天!

   三天後,等楊朝明發現一切不對時,已經晚了!

   那天他照例坐在庭院裡看著樹上的葉子被風吹落,心中琢磨,楊傑帶著楊家一幫小的去西陵舊地,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到了,為何還沒有書信寄來?

   他之所以對楊家傑這行人放心,就因為通往西陵部落的道路是他經營了多年的通道,從丹城到雅江,這中間每個環節他都打通了,包括那個以掠奪成性的武栭國。

   他跟武栭國國主有交情,以每三年奉上的錢糧做交換,換得武栭國松吉老國主的一句承諾,當某一天他的人手裡持著自己的信函和信物找到武栭國時,武栭國國主要保護他的人,並予以護送到巴林。

   楊朝明設想的很周到,他就是想要借武栭國這個國家的特殊性來掩蓋住痕跡,以防被人發覺。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楊傑的運氣太差了,竟然不早不晚,偏偏趕在了武栭國老國主死了,新國主想收攏大權,跟幾個頭領爭奪權力的時候。

   更沒想到的是,會多了個突然想去邊關的魚鱗舞,因為被擄劫的原因,導致楊傑不但沒有得到武栭國的保護,反而為此被拓跋珪給抓住!

   而他惦念的楊傑,也很快就有了消息傳來——“老爺,不好了!”

   楊二穿過庭院,腳步匆忙地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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