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宮裡不能有做夢的人

  “我不。”我揚起下巴:“雖然他是皇上,但是他不是神。錯了就是錯了還要我抱著他的腳說他英明,絕對是做不到的。”

“好啦,知道你倔,我給你腰牌,那個啥啊,回來的時候給我帶些好吃的。”她眨眨眼吞吞口水:“我想死了外面的小吃,在宮裡太精細吃著沒味兒,還有,不許一去不回頭,要是你逃了我就倒霉了。”

我淡淡地說:“我走不了,真的。”

一點一點的牽伴,已經將我纏上,我丟不下那還在襁褓中的小皇子。

拿著齊欣給的腰牌,刻意避開他下朝的路,讓公公抬了轎子私下裡從後門出去。

我記得師兄就在京城裡,他爹在朝為官,家境是相當的不錯。

但是去到的時候,卻是大門緊閉,沒有任何人來往。

公公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來應,暗裡慢慢奇怪,叫公公去問旁邊的住戶,得到的消息卻是不知道。

一家一家地問,我就不信沒有人知道樓府的事。

問了很久才有一個擺攤賣豆腐花的說:“樓府的人啊,前幾天就走了,走得很匆忙,就要到南方去上任,全家人一起走的。”

“都走了嗎?”我還是不死心地問。

“是啊,都走了還是忽匆匆地走,什麼人都沒有告知一聲。”

我心中苦澀,難道就不讓我說一聲對不起,對不起啊,大師兄,是我害慘你了。

也許是過爭,心裡疼痛著我一手揉著看著路過的人,還不舍得走,我多期盼真的就那麼一轉眼,能看到大師兄。

“娘娘,你臉色蒼白,要不先回宮。”宮女小聲地問著。

我搖搖頭,還是不舍得走,死死地看著那閉緊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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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調的琴聲,埋在吵雜的聲音中,靜靜的聽越聽越是清楚。

大師兄還沒有走,住在離家不遠的客棧裡,我上去見他的時候,他就笑眯眯地看著我說:“你怎麼跑出宮裡來了?”

霧氣浮上我的眼,難過地說:“對不起,師兄。”

他白我一眼:“哭什麼,沒志氣。我沒事兒啊,你說什麼對不起,對了,我就要走了,因為我爹到南方去上任,我娘只得我這兒子,不舍得我以死相威脅,我只好辭了樂師跟著爹去南方,終於可以擺脫你了,真的是快意,還有啊,南方多佳麗,溫柔美貌才華蓋世,正合我意了。”

我拉出他刻意放在身後的左手,雪白的紗布纏著,食指已經是平平的。

淚越流越多,心裡越發的慚愧:“師兄是我害了你,我把我的手指還給你。”

“找打不成。”他發怒地抓著我的肩頭:“你要是敢傷你自己,我就恨死你,開始學會怎麼樣來恨死你,再恨你拖累我。”

我捂著嘴,為什麼不怪我呢?師兄,彈琴是你最喜歡的事。

“千月,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的,我跟我娘說見了你我才走。”

“對不起。”我好悲哀,除了這三個字,竟然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他卻輕挑著眉峰:“雲千月,這世上十只手指彈琴的人多著了,彈得好一點也不出奇,九只手指能彈得好,那才真的厲害。”

“別難過了,把你的淚水收起來。”他板起臉:“我最討厭看女人哭哭啼啼的了,真是沒骨氣,我認識的雲千月是那個再累再苦,也不會哭的女人,難道你進了宮,你就不是她了嗎?”

我擦干淨淚水,朝他用力地笑笑。

他也笑了:“這樣才好啊,哭什麼哭,沒事就幫我收拾一下,我要到南方去開始我的新生活了,其實離開這裡,就是暫新的開始。”他坐下來,有些迷惘地看著我:“也斷了自己的一些念想,未嘗不是好。”

我給他折好衣服放在床鋪上,他就要走了,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但是,我雙手在身上摸索著,沒有一樣是屬於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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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干什麼?”他好奇地問。

“我找東西送給你。”

他大笑:“你笑給我看,就是送給我最好的禮物了。”

我走近他,他坐著我站著,我拉起他的手,輕輕地在那白紗布上一吻,輕聲地說:“師兄,你太自大了。”

他嘆息:“是的,師兄太自大了,總以為什麼都能抓住,可是一晃眼的功夫,人事已經全非,下輩子一定吸取教訓,遇上那啥還順眼的女人,我就直接了當地讓人去求親。”

我看著他將琴背起,我努力地笑著,忍著不讓淚水出來。

他走到門口又折了出來,沙啞地說:“千月,好好地保重,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你才能對得起我,知道嗎?”

我使勁地點頭,淚水就滑了下來。

他低低地笑,拇指輕輕地擦著我的淚:“女人的淚,每一滴都是珍貴的,以後記住不要輕易地哭,為我哭的淚,我會記著,珍藏著。雲千月你別想起我,如果因為我讓你失了幸福,那不是我的本意,我現在承認一下,你是很聰明的,你明白我的意思,還有啊,不許送我。”

他說不送,我就不送。

“那些信我看了,有時真希望是你寫的。”他輕輕地笑著:“可是我知道不會是你。”他傾下臉,氣息輕輕地拂在我的臉上,我唇顫抖著,有些怕又有些迷糊糊的,只是他的吻並沒有落在唇上,而是落在我的肩頭:“保重。”

他毫不猶豫地走了,我在窗上看到他背著琴,帶著他的包袱大步地走在街上,人群慢慢地淹沒他,帶走他。

他留下來只為了等我,只是怕我看不到他,心中會一輩子的慚愧,在什麼時候起,他已經知道我的想法,了解得如此透徹。

他的影子越來越小,直到什麼也看不見,我好想去追他,忍著雙手抓著窗欞,也許離開是比較好,京城是煙花富麗,但是夢太不適合了。

咬著唇不哭,抬頭看著牆的一側。

遣了宮女去買齊欣愛吃的東西,我坐在轎子上神思恍惚地回去。

真想他狠狠地敲我的頭,惡聲惡氣地告訴我,你這女人離我遠點,跟你沾在一起就是倒霉,這樣我會好受一些。

樓鳳鳴,清高如琴的男人,他狂愛著琴,他要做第一琴師聞名於大相朝,可是宮,帶給他什麼樣的夢,怎生的一個破碎。

你走了,你還可以在別處有你的夢,只是我還在,宮裡不能有做夢的人。

回到宮裡一身的疲累,坐在書房裡怔怔地看著琴。

用臉去碰琴的感覺,有些痛痛的,我縮起食指,用四只手指有一個沒一下地彈著。

我站了起來,毅然地說:“緣由姑姑,把這琴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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