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朋友間的晚餐

   葉家臥室,多麗絲四處檢查確定沒有隱蔽的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才小心翼翼地卸了妝,將臉上的人皮面具取了下來,露出原本臉頰。

   “該死,藥水快要沒有了,阿方索到底在哪裡?”

   女人喃喃自語,對著鏡子就看到一張分外恐怖的臉。

   雖然在強效藥物的作用下,原本腐爛的臉頰已經不再腐爛,反倒變成一個個褐色的傷疤,也沒有太大的味道。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臉部更像整個凹陷進去般,如同滿是泥淖的沼澤地。

   阿方索的藥水雖然能讓臉部不再流膿,但卻會漸漸影響到面部神經,讓她動一動都覺得疼痛難忍。

   但多麗絲不在乎,她現在還活著,本來就是為了復仇。

   只是——阿方索最近沒有聯系她,多麗絲擔心葉家起疑,身上也沒有攜帶太多東西。

   誰知葉荃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她,而因為沒有帶藥水,多麗絲已經感覺自己的臉似乎要慢慢腐爛了。

   該死!

   女人咬牙切齒地看著鏡子,她已經不再懼怕這張臉,只希望能在時蘊生日的時候弄死她,然後,讓她還未死透的時候能看看自己這張臉,讓她知道這個世界的確是弱肉強食,她時蘊就該死。

   “篤篤。”

   正在這時,臥室的門倏爾被敲響,驚慌失措中多麗絲很快戴上面具,前去開門,就看到管家面無表情的臉頰。

   “戴小姐,老爺請您去餐廳用餐。”

   多麗絲化名為戴芳,好在葉家似乎也沒有去查她底細。

   “我知道了。”多麗絲對這個管家也沒什麼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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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一言不發地離開,卻總覺得好像哪裡有點奇怪。

   砰地一聲,臥室的門重新合攏,多麗絲陰沉著臉,對著鏡子仔仔細細將臉上的面具戴好。

   多麗絲到餐廳的時候葉冥和葉荃都在,兩人正在說著什麼。

   “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你能自己解決,但要小心窮寇莫追,若是把某些人逼到絕境,說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知道了。”葉冥淡淡應著,自有一股淡然的傲骨。

   從小到大,在葉家的經歷讓他無所畏懼,葉荃看著眼中就多了抹欣慰。

   “長江後浪推前浪。”葉荃還想說什麼,這時多麗絲巧笑倩兮地入座,笑著道。

   “都在等我嗎?”

   完全已經將自己當成葉家一員般。

   葉冥看也不看他一樣,目光落在桌上漂亮的瓷器餐具,管家也鼻觀口口觀心地擺餐具,只有葉荃一個人微微點了頭,多麗絲不禁氣結。

   “過幾天就是時小姐生日吧,到時候我也帶禮物……”她話沒說話,葉冥已抬頭冷冷看了多麗絲一眼,那眼神冰冷地讓氣氛都低了幾度,多麗絲沒說出口的話就凝結在唇邊,笑容也變得有幾分尷尬,不禁看向葉荃。

   “您上次答應我的。”

   葉荃看了眼多麗絲,點了點頭,“到時候讓丫頭來葉家過。”

   管家恭敬地垂首站在一旁,顯然早就知道這件事,再看葉冥已經面無表情地繼續用餐,多麗絲咬了咬牙。

   就算有葉荃護著,葉家上上下下依舊不歡迎她,反倒對時蘊那個賤人曲意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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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沒關系,既然上次她開車差點撞死時蘊,葉荃都沒說什麼,這次她一定會更小心、籌劃地更精密一點……

   這頓飯多麗絲心懷鬼胎地吃著,管家看著餐桌時不時上餐,心中卻在嘀咕著。

   剛才在臥室門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卻有說不出來。

   到底是哪裡呢?

   似乎是那張臉有點奇怪。

   ——

   時蘊本也該在葉家用餐,但因為羅荼那通莫名其妙的電話,她還是訂了餐廳,提早了一刻鐘去等。

   沒想到她已經提前了,去了的時候男人卻已經在包廂中。

   羅荼是個很講究,甚至過分講究的人,包廂內彌漫著淡淡熏香的味道。

   很淡,卻縈繞在鼻尖,以一種飄渺又名貴的姿態。

   時蘊的目光就落在角落的獸首香爐,淡淡笑了笑,“羅先生還自己帶了香爐。”

   “外面的東西髒,我習慣用自己的。”羅荼淡淡說著,妖嬈的眸子似是不經意般掠過時蘊,卻久久不願離開。

   “我的身上有東西嗎?”時蘊摸了摸臉頰,緩緩落座。

   “沒有,和往常一樣干淨。”羅荼用了干淨這個詞,意有所指道:“其實我一直很奇怪,時小姐這個人。”

   時蘊沒有搭話,她和羅荼都是只身赴宴,沒必要虛以委蛇,只將准備好的文件遞了過去。

   “這是董家的資料,包括董家幾房各自為戰的公司,我研究了一下,他們二房和大房矛盾很重,從這邊下手更方面。”

   羅荼伸手接了文件放在旁邊,不欲多談,卻繼續了剛才的話題。

   “我專門查過,只是一場車禍,為什麼會讓時小姐變成另外一個人,實在是很奇怪。”

   時蘊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羅荼不談正事,反倒話題在自己身上打轉,索性搖了搖頭,“死裡逃生,如同新生。”

   “也是。”羅荼不知是相信了,還是看出時蘊不願多談,拿帕子裹了掌心,按牆上的鈴,不一會就有人上菜。

   看來羅荼的潔癖還挺嚴重,時蘊在心中這樣想著,羅荼已經將話題引到別處。

   憑心而論如果將羅荼當成朋友的話,這種交談並不會讓人厭煩,反倒如沐春風。

   他是一個很博學的人,無論說什麼總能找到話題,不經意間就能掏空你心中的秘密般,怪不得有人說羅荼洞察人心的手段如鬼怪,只可惜時蘊兩世為人,卻沒有透露出真正有用的信息。

   等上了菜,兩人自然不好多話,略微沉默地用餐。

   漂亮的瓷器將其中菜肴襯托地越發美味可口,羅荼的胃口好像也比往日好了些。

   雖然不說話,氣氛並不顯得尷尬,羅荼順著水晶燈的燈光端詳時蘊。

   女孩眼眸如泉,肌膚如細瓷般細膩,讓人看著就會想要將她呵護在掌心。

   只可惜,他沒這個運氣。

   用餐結束,羅荼盛了湯,其上漂浮著的荷葉嬌艷欲滴,湯碗蓋碰著細瓷的聲音很是悅耳,羅荼倏爾開口,嗓音蜿蜒旖旎。

   “你說,如果是我先遇著你,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一剎那間時蘊幾乎以為自己聽岔了,眼底閃過愕然,抬頭看著羅荼萬花筒般的眼眸,卻發現男人並未玩笑。

   不會吧?荒謬古怪的念頭從心底劃過,當初羅荼在南非的所作所為只被時蘊當成他為了報復葉家所做的舉動。

   雖然那時他也問過同樣的問題,但時蘊根本沒往心裡去,而現在時蘊才明白,他是認真的?

   可到底是什麼時候起了心思?

   他們相處的機會不過寥寥幾次罷了。

   “嗯?”尾音上揚,說不出的靡靡妖異,羅荼唇畔上翹著看了眼時蘊,等待一個答案。

   在短暫的驚訝過後,時蘊坐直了身體,也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微微搖頭。

   “我愛阿永。”

   愛這個字,對兩世為人的時蘊很沉重,重生而來時她留給愛情的情感部分以及已經被摧毀,是阿永一次次在她有危險的時候出現在她面前,用冷清外表下的溫柔漸漸融化了她的心。

   就算石頭也能被捂熱,何況她?

   羅荼嘆了口氣,放下瓷碗,稍稍朝後靠坐著。

   那瑰麗的眼眸微微閃動,長長的睫毛擋住流光。

   讓人猜不透,也摸不清。

   “罷了,早就知道這個答案,但等你真的說了,好像才能死心似的。”羅荼重新直起身,含笑的模樣還是那般勾人,卻又有什麼和以往不一樣。

   “其實我早就和葉家糾纏煩了,上次葉荃那個老東西放了我,我和他的帳就當一筆勾銷。”羅荼又問時蘊,“你還記得,我欠你最後一個要求嗎?”

   時蘊頷首,晶瑩的肌膚在燈光下似是發著光般。

   “羅先生也幫了我很多,我們一筆勾銷。”

   羅荼搖頭,“不,就讓永遠欠著吧,也算留個念想,以後希望,還能當個朋友。”

   時蘊啞然失笑,沒想到羅荼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簡直和他的性子不符。

   “羅先生是真的這樣想,還是開玩笑?”

   “你覺得呢?”羅荼修長泛白的指尖托著下巴,饒有興致打量時蘊,“我每次都輸給你,這就是宿命吧。”

   時蘊微微笑著,櫻桃般的嘴唇笑起來很是漂亮,“謝謝。”

   她沒有說為什麼謝,羅荼卻似是明白了,站起身拿起放在旁邊的外套。

   “走吧,我送你到門口。”

   酒店外涼風襲人,羅荼稍稍站得靠前些,擋住晚風,眸光襯著滿天星辰似是帶著落寞,伸手從外套的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小錦盒。

   “喏,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不等時蘊拒絕,羅荼已幫她打開車門,陳叔在駕駛位上略微警惕地盯著羅荼。

   “這……”

   沒給時蘊將東西還回來的機會,羅荼瀟灑揮手,“路上小心,你生日的時候也要小心。”

   而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時蘊看著羅荼背影,手中握著的錦盒有點趁手。

   “小姐,他這是什麼意思?”陳叔看了眼羅荼,時蘊搖頭。

   “作為朋友的禮物吧。”

   但當真的把盒子打開後,饒是時蘊也不禁露出吃驚神色。

   這禮物實在太貴重了,竟然是一枚碩大的黑色珍珠,而且上面被雕刻成一朵曼陀羅的形狀。

   珍珠因為是由碳化鈣組成,所以雕刻難度十分艱巨,幾乎是不可能完成,很容易一失手就碎裂,何況是這麼大直徑、品相如此之好的珍珠,本就是許多年才能現世一枚,竟然還被用作雕刻,簡直暴殄天物。

   就連陳叔也瞠目結舌,訝異於羅荼的大手筆和隨意,這樣漂亮的珍珠用作雕刻豈不是毀了?

   時蘊看著珍珠,用帕子裹了指尖輕輕撫摸著,珍珠不能碰到手,否則手上的汗漬很容易讓其失去光澤,這可珍珠顯然是好好保養著的,光澤內斂漂亮的讓人移不開雙眸。

   “謝謝。”時蘊喃喃著,只是有些事情沒有早一點和晚一點,就算再來一次,她相信自己愛上的還是阿永。

   只希望羅荼,能遇到一個懂他愛他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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