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自欺欺人
水清顏徑直回了怡安院。趙之蘭也跟到了怡安院。
水府的人知道水清顏重傷回來,都大驚。
釉煙更是急得眼淚啪啪的掉。
水清顏進了自己的屋子,將趙之蘭關在了門外,然後開始閉關修煉。
天公又下了一場暴雨,趙之蘭站在院子中。釉煙拿著傘撐在了趙之蘭的頭頂,開口道:“小趙國醫,您進旁邊的屋子躲一躲雨吧,小姐一時半會兒出不來的。”
趙之蘭只靜靜的站在那裡,盯著水清顏的房間,一動不動。釉煙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好在,夏天的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雨停了之後,已經將近中午了,來煙按照釉煙的吩咐做了幾樣小菜招待趙之蘭,又在爐灶上熬了兩碗紅豆薏米粥,是給水清顏的。
飯菜擺好,釉煙便出門邀趙之蘭:“小趙國醫,您進屋吃點東西吧。”
趙之蘭紋絲不動,仿若雕像。
釉煙見趙之蘭一動不動,不由蹙眉:“小趙國醫,您這樣是干什麼,知道你是我們家小姐御賜國醫的不會說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們家小姐有想法呢。”此時的釉煙並不知道退婚的事情,更不知道金鑾殿上發生了什麼。
“我母親說,你們家小姐有畏寒之症,可是我今日瞧見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畏寒之症,我要給你家小姐號脈,可是你家小姐避我如蛇蠍。”趙之蘭喃喃的開口。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我在這裡,她有事了,可以喊我,若我走了,她出事了怎麼辦。”趙之蘭表情木訥,“若她出了事情,我怕此生再也無法安生的活了。”
“啊!”釉煙驚得長大了嘴巴,看著趙之蘭條理分明的側臉,忍不住結疤的問道,“你,你這,這,這是,是什麼,什麼個意思。”
“我也不知道。”趙之蘭仿若失魂。
而此時的怡安院門口,水清媛手中的帕子緊緊的握緊,一雙美目含著半江春水,貝齒輕咬朱唇,刻意打扮的容顏,在趙之蘭的話中,變成了諷刺。
“二小姐。”來煙出門,眼尖的看到了水清媛。
水清媛卻是猛地轉身朝自己的院子走去,轉身的瞬間,眼中的春水卻忍不住溢出。
釉煙慢半拍的腦子終於閃過一絲亮光:“你不會是······”意思到趙之蘭的心思之後,釉煙自己都被自己嚇到了。
回答釉煙的是無盡的沉默。
釉煙見趙之蘭不為所動,繼續站著,便自己去用飯了。
然,她剛拿到筷子,就聽見了水益元的聲音在怡安院響起:“小趙國醫,小女病情如何?”
釉煙立馬放下筷子,出門,到了水益元的面前行禮:“見過老爺。”
“目前為止,無礙。”趙之蘭看向水益元,“水國醫,你當真不知道仙玉膏的改進方法。”
水益元神色不怎麼好,眉頭皺著,看著趙之蘭的神情也很不快:“本國醫對小趙國醫的仙玉膏沒有興趣,本國醫只想問問小女的病情。”
“身為國醫,你自己的女兒怎樣,你難道不清楚?”趙之蘭的看著水益元的這一刻,眼中是從未有過的涼,“她唇色白發,渾身冰涼,甚至走過的腳印都帶著一層薄冰,根本就不是什麼普通的畏寒,到像是寒氣化毒之像。”
水益元看著趙之蘭的神情,面色也冷了起來:“我與女兒如何,不勞小趙國醫關心。”
“你這父親,當真奇怪。”趙之蘭冷冷一笑,“今日,若非我趕到金鑾殿,你是不是要看著女兒死在金鑾殿。”
“本國醫自有保護女兒之法,倒是小趙國醫你,難道有未蔔先知的本事,知道清顏在殿前要出事,所以帶了先皇的遺旨上殿。”水益元說著,眼中解釋一片嘲諷。
趙之蘭臉色一紅,將眼神挪向別處:“水國醫管不著。”
“女兒是我的,我怎麼管不著?”水益元的語氣充滿了嘲諷,老謀深算的他如何能不知道趙之蘭此時的臉紅代表了什麼,當下水益元雙手背後,走到了趙之蘭的視線前,“小趙國醫,小女是鳳女之命,你拿什麼來配!”
趙之蘭臉色一白,瞬子中漸漸的湧起了狂躁之意:“水國醫,我敬你是父親同窗,水家家主,你不要太過分!水清顏就是水清顏,不是鳳女,絕對不是!”
水益元看了一眼趙之蘭,又看看水清顏的房間,最後看著趙之蘭,冷冷的丟了一句:“自欺欺人!”話畢,就准備朝水清顏的房間走去。
釉煙立馬擋住了水益元的步子:“老爺,小姐吩咐了,任何人不得打擾。”
水益元眉頭一蹙,問道:“天祥大師來了?”
釉煙和水益元接觸不多,當下只能硬著頭皮回答:“奴婢不知。”
“果不其然。”趙之蘭聞言開口,“她不是得了簡單的畏寒。”
水益元也沒有硬要闖,他知道皇宮中的那位是不會讓水清顏輕易死掉的。
“小姐的院子,就你們兩個丫頭?”水清顏看了一眼來煙,問釉煙。
“是。”釉煙恭敬的回答。
水益元沒有在說話,朝外走去。
釉煙即便是再笨,也知道發生了大事。當下連飯都沒有吃,出去轉了一圈。回來之後,釉煙一臉的震驚家嚴肅。
水清顏壓制寒毒,用了整整一天。
雨後依舊是晴天,夕陽格外的紅艷。
水清顏開門出來的時候,趙之蘭的瞬子瞬間有了顏色,白玉般的面頰映著夕陽,見水清顏看過來,面色閃過一絲不自然,轉身就要走。
水清顏靠在門上,笑著看著趙之蘭的背影:“不號脈,就這樣回去跟皇帝交差?”
“死不了就是了。”趙之蘭丟了一句話,大步不停的離去。水清顏看著趙之蘭半身上半干的衣服,唇抿成了一條線。
“小姐。”釉煙走了過來,小心的看著水清顏:“小姐,外面有很多傳言。”
水清顏看向釉煙,唇角勾起一絲淡笑:“釉煙,原來你在夕陽下是這麼美。”
釉煙一愣,然後抬手在水清顏的眼前晃了晃,“小姐,你的眼睛好了!”
水清顏搖搖頭:“這個距離,我看得很清楚。今日也算因禍得福。”
釉煙的臉上立馬揚起一絲笑:“小姐的眼睛好了就好,二皇子退婚又怎樣,小姐還有小趙國醫也可以選嘛。”
水清顏抬手在釉煙的頭上拍了一巴掌:“胡說八道,你家小姐與小趙國醫是君子之交,這話要是讓二姐姐聽去了,我就成了罪人了。”
釉煙摸著頭,笑著看著水清顏:“知道啦,知道啦,我原想告訴小姐二小姐的事情來著,原來小姐都知道了。也對,釉煙都能看出來,小姐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水清顏淡淡一笑:“今日父親走的時候,我聽他話中的語氣,是要給院子添人。”
“怕什麼,來一個治一個,來一雙治一雙,對小姐二心,就是釉煙的敵人,釉煙不會給她們好臉色的。”釉煙說著就開始揮動她的拳頭。
水清顏淡笑。
“四小姐。”管家小跑著進來怡安院,站在了水清顏的面前,“宮中來人了,請小姐去一趟。”
“宮中的人。”水清顏說著,勾起了唇角,眼睛投向了夕陽,“水清顏八字和皇宮犯衝,日後宮中的人,宮中的事,一概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唰的一聲,是扇子打開的聲音。
水清顏聞聲望去,門口站著的那人,一身白衣,手中風流折扇,眼似桃花,夕陽映在他淡笑的唇上。有那麼一刻,水清顏想要衝上去喊他的名字。
“丫頭,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雲笙說著,從袖中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疊厚厚的銀票,然後衝著水清顏努嘴,“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
水清顏睫毛輕顫,看著雲笙。他比離開那會兒瘦了好多,只是那雙瞬子,依舊明亮照人。
雲笙走上前來:“父皇命人給你送來了退婚禮,說將來要並作嫁妝給你。我剛回來,沒有准備別的,只記得我走的時候,你說要銀子,所以備了一點。不過現在看來,我這銀子是多余了,父皇賜的那些東西,都快趕上我的皇子府了。”
雲笙唇角一直帶著笑意,水清顏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等到他站在她面前兩步距離時,水清顏方緩緩的開口:“你是七皇子?”
雲笙微微蹙眉,將手背放在了水清顏的額頭:“只聽說寒疾發作,沒聽說腦子壞了啊!”
水清顏看著雲笙,眼神的半絲迷茫緩緩的消失,抬手拿下了雲笙的手:“既然充作嫁妝,釉煙去看著,弄好之後將賬本給我看就行了。”
管家福叔眼睛一亮,看著水清顏:“四小姐眼睛好了?”
水清顏微微點頭:“大好。”
管家立馬大笑:“好好好。”
“我記得我說過,若我眼睛能看見,定要將你送到春風谷。”水清顏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失落,“現如今,我已經沒了當初的興致。七皇子若是不介意,進屋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