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不差上下

  水清顏只感覺今年的夏天異常的冷,她隱約還能記起她和楚辰的兩年之約,然,她還沒來得及在約定到來之前做出行動,他便轉身將她也拉到棋局之中。陡然間,水清顏眼中升起了無盡的怒意,仿若食人的大火,迅速蔓延。

  柳子文看著水清顏決然的轉身離去,嘴角依舊笑著,仿若他只是一個局外人。

  徐府中,徐言炘已經放下了釣竿,正仰面躺在湖邊,頭枕雙手,用草帽蓋住了臉。而接替了徐言炘魚竿的那人赫然是趙之蘭。隔得很遠趙之蘭便看到了衝過來的水清顏,當下將手中的釣竿一丟,起身迎了過去。

  趙之蘭走到了水清顏的面前,剛想說水清顏這身裝扮真醜的時候,水清顏便看都不看他,與他擦肩而過,直衝這徐言炘而去。

  徐言炘只感覺臉上一輕,刺目的陽光便將他的眼睛射的睜不開眼睛。當下徐言炘抬手擋住了些許的陽光,看著怒氣衝衝的水清顏,而後莞爾一笑:“本以為能釣一條能力卓越的大魚,不了竟釣上來一個母夜叉。”

  “為何要把我牽扯進來!”水清顏將手中的草帽甩到了徐言炘的身上。

  徐言炘坐起了身子,依舊笑著看著水清顏:“四小姐說的是哪件事情!”

  水清顏幾乎咬牙切齒:“婚!事!”

  徐言炘笑著用手按了按太陽穴:“四小姐該是記錯了,今日皇上是給小趙國醫和丁大小姐賜的婚。和四小姐可沒有關系。”

  水清顏抬眼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趙之蘭,漠然的收回眼神:“我說的不是這個。”

  徐言炘看著水清顏眼中的怒意,想了想,然後看向水清顏:“柳家上水家提親了?”

  水清顏見徐言炘一副猜測的樣子,頓時蹙眉:“不是你們的布局?”

  徐言炘起身,抬手拂了拂身上的小草:“是又不是。”

  水清顏怒意起,冷聲道:“說清楚!”

  “四小姐知不是道柳大公子和楚世子之間的過往?”徐言炘說著將眼神投向了湖面,湖面有一圈圈的小漣漪蕩漾開去:“他們二人都是上天恩寵的人,同日月光輝一樣,自小不差上下。”

  水清顏腦中完全搜索不到柳子文和楚辰之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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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人總有爭強好勝之心,何況是兩個同樣優秀的人。他們視對方為競爭對手。但是,柳大公子終究是差了楚世子一步。”徐言炘說著將眼神挪到了水清顏的臉上,“四小姐有沒有聽過千水閣的萬秀棋局。”

  “十年前便有的棋局。”水清顏仿佛明白了什麼。

  “他們二人對弈之時,無人在場。所以,沒有人知道那局棋是他們二人所布。”徐言炘說話間,魚竿動了動。

  “白子是大表哥所執。”水清顏已經猜到了結果。

  那盤棋局黑白各剩一子,白子先行。剩下一子,無論白子下手在何處,都是輸。所以白子至今沒有落下。十年間,南北才俊,四國棋局高手無不爭先恐後要解萬秀棋局,然全部是興衝衝而來,敗興而走。

  徐言炘走到了魚竿便拿起了魚竿,這次釣上來的是一尾大鯽魚。

  “柳大公子自小聞名棋壇,因棋局失利,約楚世子北城十裡比劍。”徐言炘將魚兒放入了魚簍,“柳大公子依然輸了一招。”

  水清顏突然明白為何柳子文掩下了他的萬丈光華。

  “世子爺的戰功文聞名五國,柳大公子選擇了捧書看雲。但是,他金榜題名時楚世子卻遭遇大難。失去了對手的人就像失去了魚兒的水,又如何能找到人生快感。”徐言炘說著看向水清顏,“子時三刻,是他們二人比劍之後第一次對談。”

  微風微微的飄蕩了水清顏的裙擺,水清顏有些恍然。

  徐言炘收起了魚竿,背起了魚簍:“你這麼聰明,應該想的明白。”說著,徐言炘便獨自離開了。

  水清顏看著有些微波的湖面,唇角抿緊。

  柳子文之才,楚辰最清楚。他想要用柳子文,所以子時三刻約見了柳子文。那晚楚辰和柳子文談了什麼她隱約能猜到。楚辰收服柳子文的籌碼是什麼。是她?或者是給柳子文放手搏她的機會!

  而柳子文同意和楚辰賭的原因是什麼?是純粹的喜歡她,想要娶她?或者是想要贏楚辰一次,一雪前恥?

  這其中,她又是一個什麼角色,是他們共同喜歡的女子?又或是楚辰和柳子文一較高下的獎勵?

  烈日當頭,水清顏只感覺渾身冰涼。原來大表哥的文雅面具下藏著他自己的籌謀,原來楚辰可以將她同物品一樣賭。

  徐言炘已經走到了湖對面,重新找了一個好地方,繼續放竿垂釣。

  趙之蘭走到了水清顏的身後,抬手搗了搗水清顏的肩:“你喜不喜歡柳子文。”

  水清顏猛地轉身,冷冷的瞪著趙之蘭。

  趙之蘭被水清顏的眼神下了一大跳,後退一步,有些害怕的看著水清顏:“瞪什麼瞪,不知道你眼睛大,瞪起人來很嚇人嗎!”

  趙之蘭的額頭還包著紗布。隱約中,水清顏能看到紗布上有些暗紅的血跡,可見趙之蘭從崇德門磕道金鑾殿時,那血流滿面的模樣多嚇人。

  收回眼神,水清顏慢慢的收起眼中的怒意,然後直接忽視趙之蘭,抬起步子就要離開。

  趙之蘭見狀,立馬攔住了水清顏的路:“好歹我也是師兄啊,現在我受了這麼重的傷,你怎麼理都不搭理我。”

  水清顏淡淡的瞥了一眼趙之蘭:“我認識你嗎?”

  趙之蘭頓時瞪大了眼睛:“是誰死皮賴臉的非要喊我師兄的,現在倒好,能耐了,翻臉就不認人了!”

  水清顏後退一步,冷笑的看了趙之蘭一眼:“未來的丁大姑爺,本小姐可高攀不起這樣的師兄。”

  趙之蘭臉色一僵,撇嘴,將眼神投向了別處:“哪壺不開提哪壺。”

  “哼。”水清顏冷哼一聲,轉身就要走。

  趙之蘭一把拉住了水清顏的手腕,睫毛垂下:“所有人都可以誤會我,唯獨你不能。”

  水清顏深吸一口氣,回到了趙之蘭的面前,看著趙之蘭,冷笑道:“我不能誤會你!我為何要誤會你!你是趙之蘭,是深受皇上恩寵才俊,前途無量,現在又有丁家做後援,儼然已經是朝廷新貴。我水清顏何德何能敢誤會你!”

  趙之蘭頓時急了,瞪著水清顏:“除了我,難道還有旁人敢請旨娶丁婉悅!無論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丁婉悅都不能嫁。”趙之蘭說完立馬又搖頭,“呸呸呸,反正丁婉悅決不能嫁給皇家。”

  “為何不能嫁給皇家。”水清顏脫口而出。

  趙之蘭脫口而出:“丁家七十萬兵權在手,娶了丁婉悅就等於摸到了那把龍椅。現在的皇帝疼愛你,壓下了大司卿的狂言。難保繼位的新帝不對你下手。你既不願嫁皇家,到時候只能一死。”

  水清顏看著趙之蘭,突然眼睛就紅了。

  趙之蘭看著水清顏突然紅了的眼圈,頓時手足無措,然後將頭轉向了一旁:“我又不是僅僅是為了你。”

  水清顏眼中的淚水陡然奪眶而出。

  趙之蘭頓時拿起了懷中的帕子給水清顏擦眼淚:“你哭什麼,丁婉悅那婆娘說死都不會嫁給我的,婚期早著呢,別哭,別哭,別哭。”

  水清顏看著趙之蘭緩緩的開口:“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趙之蘭給水清顏擦眼淚的手頓時僵住。

  “我水清顏固然是惜命之人,但我的命,不能犧牲師兄的終生幸福來換。丁家的重要性皇上不是不知道,倘若皇上龍顏大怒,師兄豈不是要一命嗚呼?”水清顏抬手拿開了趙之蘭的手。

  “師兄是這京城中唯一一顆出淤泥而不染的蓮,師兄就像藍天下的自由舒展的白雲,師兄是人間最自由的那縷風。”水清顏看著趙之蘭,睫毛上的淚珠依舊璀璨。水清顏後退一步:“倘若我成為禁錮師兄的牢籠,我寧可從來沒有師兄。”

  趙之蘭瞳孔一縮,渾身僵在了那裡。

  水清顏深吸一口氣,錯過趙之蘭,再也不願停留。

  “清顏。”趙之蘭猛然開口,這是趙之蘭第一次認真而又直白的喊出了水清顏的名字。

  水清顏卻仿若不知。

  趙之蘭轉身,抬手攬過水清顏的腰,從後將水清顏抱住。

  水清顏同樣一怔。

  “你這傻丫頭,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趙之蘭的聲音傳到了水清顏的耳朵中,語氣中帶著竟帶了一絲笑意。

  “放開!”水清顏語氣冷硬。

  趙之蘭依言放開,然後扳過水清顏的身子,臉龐微微的染了紅暈,卻盯著水清顏,死撐著不願意承認他臉紅了。

  水清顏看著趙之蘭的神情,頓時感到鼻子一酸。她何德何能,竟然得了眼前這個少年的青春之情。

  趙之蘭點了點水清顏微微泛紅的鼻子:“這件事情,目的在五皇子。五皇子是不會允許丁婉悅嫁給旁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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