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焉能談輸

  水清顏這話是對著趙枝艷說的,她想讓趙枝艷將這話帶出宮,帶給徐言炘,帶給楚辰。她想讓楚辰知道,她在京城等他,等他驅散天上的雲,只給她一片藍天,從此再無憂慮。

  趙枝艷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懨懨的出了宮。趙枝艷沒有敢去找趙之蘭。趙之蘭雖然有先皇遺命護身,但是也已經被雲笙疏離,他現在雖然依舊是國醫署的副手,但是實際權力已經被雲笙架空。

  趙枝艷剛回到徐府,管家便迎了上來:“夫人,大人在後花園中同柳大人下棋。大人吩咐,讓夫人准備一下今日的午膳。”

  趙枝艷聞言,眼睛一亮:“可是工部尚書柳家大公子?怎麼到了府上?什麼時候回京的?”

  管家點頭稱:“正是工部尚書。聽說是幫公子捎了茶葉,路過就送到了府上。今日剛回京。”

  趙枝艷聞言,連官服都沒有脫下來,立馬提著裙擺朝後花園跑去。湖心亭中,趙枝艷果然看到了柳子文和徐言炘在下棋。

  “柳大公子,你可算回來了。”趙枝艷進了亭子就忍不住道。

  徐言炘笑笑,轉頭看向趙枝艷,緩緩問道:“勤王妃將小郡主接回去了?”

  趙枝艷點點頭,神情並不是太好,轉眼看向柳子文。趙枝艷欲說什麼,卻見柳子文眉頭略蹙,盯著棋盤一動不動,當下又忍住了心中的話。

  徐言炘笑著看了一眼柳子文:“這盤棋的結果或許已經出來了。”

  晚秋的風有些寒涼,吹進了亭子,掠過柳子文的指尖,那雙修長的手緩緩的放下一枚白子,棋盤之上,勝負已定,白子傲據江山。

  放下手中的棋,柳子文看向趙枝艷,琥珀色的瞳孔一如既往的溫暖:“女國醫。”

  趙枝艷見柳子文的眼神棋盤上挪了出來,對他見了夫人之禮,然後有些無奈的開口道:“柳大公子,京中之事想必你也清楚,你與之蘭本是手足之交,我也知道你們為何鬧成現在這麼僵,只是現在,你們若是再不齊心協力,恐怕······”

  柳子文的神色有些晦暗。皇上將水清顏接到宮中住了一個月的事情,京城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水清顏是他的未婚妻,這是結結實實的打了他一巴掌,同時也打了柳家一個響亮的大巴掌。

  徐言炘見柳子文神色上閃過一絲晦暗,微微一笑,拉過趙枝艷,坐在了他身旁的凳子上,對著趙枝艷淡笑著道:“慢慢說,不急,將宮中的事情都說來聽聽。”

  “皇上已經不打算將清顏放出宮了。”趙枝艷看了一眼柳子文,眉頭緊皺,“清顏的態度很奇怪,仿佛是接受了皇上的安排,又好像沒有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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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言炘撩起趙枝艷的一縷發絲,在手中把玩:“四小姐怎麼說?”

  趙枝艷一把打開徐言炘的手,瞪了徐言炘一眼,然後抬眼看向柳子文:“清顏指著天上的雲說,天下是雲朝的天下,若是皇上不讓她走,她能走到哪裡。”

  徐言炘聞言,眼睛緩緩的放到了柳子文的臉上,眼中神情清淡至極,隱約還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

  柳子文神色莫名,豁然起身,朝亭外走去。步出了亭子,柳子文緩緩的抬頭,看到了藍天之上,飄了無數悠然自得的白雲。

  徐言炘起身走到了柳子文的身旁:“你輸了。”

  徐言炘知道,柳子文同他一樣,明白水清顏語言中暗含的意思。

  趙枝艷看著並肩而立的兩個男人,又低頭看了看他們之前下的棋。棋局之中,勝的人是手執白子的柳子文。

  “不到最後,焉能談輸。”柳子文的話畢,揚起了一陣微風。風卷秋葉,落入池塘,迎來眾多魚兒爭相嬉戲。

  徐言炘挑眉一笑,緩緩開口:“好,我助你看最後的結局。”

  柳子文抿唇,琥珀色的瞳孔中浮現出了一絲慎重。此局關系重大!

  出了徐府,柳子文便進了皇宮。

  水清顏只聽說柳子文穿著官服進了御書房。晚上的時候,從御書房出來的時,臉色陰暗,身上的官服也不見了。

  瑤光殿中,水清顏躺在貴妃榻上,笑著翻著手中的書:“膽敢這樣甩皇上的臉色,皇上恐怕不會輕饒了大表哥。”

  “小姐你怎麼還笑了,您就不擔心?”釉煙也學著水清顏的,抱著一本書坐在毯子上,優哉游哉的看著書。

  釉煙是雲恩慈走了以後,雲笙接進宮給水清顏作伴的。釉煙一開始對雲笙將水清顏囚禁在瑤光殿很是不滿,但是看到雲笙將什麼好的都往瑤光殿送,她也就慢慢的放寬心,陪著水清顏一起呆在瑤光殿。

  水清顏將書放在了臉上,將手耷拉在了榻下面。書下,水清顏的唇角緩緩的勾起了一絲淺笑,柳子文已經開始給雲笙施壓了。雲笙想要將他留在宮中,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說服柳子文。

  水清顏知道,即便柳子文對她沒有真心的愛,但是柳子文和楚辰有約。柳子文的心中,有著戰勝楚辰的執著。這個執著,讓柳子文不惜用他的幸福,用他的仕途,用柳家在亂世中的前途做賭注。

  柳子文,絕不會輕易認輸,無論是對雲笙,還是對楚辰。

  突然,臉上的書一輕,水清顏嘴角還沒來的收回的笑意,全部落到了雲笙的眼中。

  緩緩的睜開,水清顏看著一身龍袍的雲笙。

  雲笙的眼中有著復雜的光,那光帶著一絲不解,又有一絲糾結。

  水清顏坐起了身子,雲笙已經轉身,抬步朝後院走去:“陪朕走走。”

  “皇上的心情似乎不好。”水清顏跟在雲笙的後面,走到了院中的桂樹下。

  “你應該知道所謂何事。”月光打在了雲笙的臉上,給他原本就白皙的膚色渡上了一層淡金色,“朕竟不知你何時和柳卿的感情這麼好,他竟然······”竟然拒絕了朕給他選的人。

  “皇上,您又何必。”水清顏走到了雲笙的面前,認真的看著雲笙,“皇上該知道臣女是個什麼樣的人。上輩子的恩怨,臣女不想再去深究。我們之間的秘密,只可能成為我們之間的秘密。”

  夜色中,雲笙看著水清顏認真的臉,桃花眼眯了眯,然後微微一笑,眼中凝出了一抹溫柔。雲笙抬手摸了摸水清顏瓷肌般的臉:“丫頭,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

  水清顏看著雲笙眼中的神情,微微的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雲笙的手。雲笙的手尷尬的僵在了空中。

  “皇上!”水清顏微微蹙眉,“您現在是一國之君!”

  雲笙桃花眼中的溫柔,緩緩的戴上了一層不容抗拒的霸氣,抬手將水清顏攬入了懷中。水清顏微微吃驚。

  “你既然知道朕是一國之君,就該知道,朕想要的,一定能得到。”雲笙的目光緊緊的鎖著水清顏,彎彎的桃花眼帶著一絲不容拒絕的霸氣,“上次朕問你,喜歡小孩子嗎?你想好怎麼回答了嗎?”

  水清顏看著雲笙眸中有些變質的溫柔,眉頭更加的緊。

  一下秒,雲笙的頭壓了下來。

  啪的一聲脆響,響徹了整個皇宮。

  水清顏推開雲笙,有些慍怒的看著雲笙:“皇上,您把臣女當成了什麼!”

  夜風微微吹拂起水清顏的青絲,桂樹的香味依舊在空氣彌漫。

  最終,雲笙頂著臉上的五個手指印,帶著一身戾氣,出了瑤光殿。殿外候著的一眾宮人大氣也不敢出,連著幾天,皇宮中的氣氛都帶著壓抑。

  進了腊月,天氣越發的涼了。

  雲笙自從被水清顏拒絕了之後,雖然每天都去瑤光殿,但是卻不曾再對水清顏冒犯。水清顏也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依舊煮茶招待,偶爾兩人也一起去御花園散步,或者是一起討論書中的古言。氣氛頗為融洽。

  皇宮中的氣氛也慢慢的緩了下來。

  瑤光殿是皇宮中桂花最多的殿宇,這個季節,殿後的桂花樹,依舊在腊月的寒風中堅強的生活。

  水清顏披著純白的漠兔大麾,抬頭看著日光下的天空。藍藍的天空中,白雲朵朵,悠悠不散。

  “小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啊。”釉煙坐在門檻上上,用手撐著下巴,無聊的道,“宮中的生活好無聊啊,釉煙什麼都不用做,閑出了一身的肉。”

  “快了。”水清顏緩緩的道。

  水清顏相信楚辰。想到楚辰,水清顏不由嘆口氣:“天下局勢,看得最清楚的那個人是你,算的最清楚的那個人也是你。”楚辰,能和你做對手,本小姐雖敗猶榮。

  聰慧如她,此刻,水清顏也猜到了楚辰和柳子文相賭的幾分用意。楚辰不僅是要將柳子文留在他的陣營,而且他還打算用柳子文牽制住雲笙。他現在遠在西疆,京城之中,能牽制住雲笙的,恐怕非柳子文莫屬了。

  水清顏也知道,柳子文甘心入局。因為這一賭約中,柳子文有能力勝雲笙。他才是她名正言順未婚夫。至於楚辰有什麼籌碼讓柳子文放手,這個,她便猜不到了。

  腊八越來越近了,腊八的前一天,宮中熱鬧非凡,都在准備腊八的事情。

  瑤光殿中宮人不多,水清顏歪在榻上,一邊看書,一邊聽釉煙說宮中的事情。

  “小姐,御膳房有一位高手,那刀工聽說天下無雙,削一個黃瓜片都能看清楚人。可惜這不是吃黃瓜的季節,南方的黃瓜運到了京中,也沒了夏日那種新鮮味兒。否則定要御膳房送些來嘗嘗。”

  “小姐,你知道嗎,在聽泉小築那裡有一個梅樹林,現在梅子都打花骨朵兒了,估計過些日子,梅花就能開了。這時節,離下雪也不遠了,往常這個時候,已經飄過了第一場冬雪了。”

  “小姐,我今天去了玉欣宮,看到玉欣宮的宮人們非常的滿,好像是太後准備辦腊八宴,不知道會不會請小姐一起去呢。”

  釉煙就像一只活潑的小黃鸝,總是開心的做著每一件事。有她在水清顏的身邊,水清顏總能感覺到生命的生機。

  “你說太後准備辦腊八宴?”水清顏轉身,看著釉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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