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竹籃打水

  “小姐是打算自己過來,還是讓十七去接您過來。”慕容止的聲音,帶著絲絲水清顏陌生的味道。

  水清顏握著韁繩的手微微的緊。她眼睛看著慕容止,張口卻是問身旁的流肆:“估摸一下你家主子趕來的時間。”

  流肆不敢答話,卻是道:“四小姐先走,流肆斷後。”

  水清顏失笑:“流肆,你用心說話,你覺得,本小姐能走掉嗎?”

  流肆抿緊了唇。

  水清顏抽出了腰中的鞭子,笑著道:“也罷,讓你先走,你定然是不願意先走的,那我們今天就拿命拼一把。最壞的結果,也就是丟了一條命而已。”

  慕容止看著水清顏拿出了鞭子,面具下的眼睛眯了眯。

  水清顏唇角勾起了一絲習慣的弧度,看著兩百米開外的慕容止:“慕容止,雲笙的皇宮困不住本小姐,你以為你這區區千人,能困住本小姐!”

  有狂風吹過,掀起了慕容止火焰般紅艷的衣擺。他看著水清顏決然冷漠的眼神,看著她渾身相隔千米距離的氣息,唇角驀地勾起了一絲凄涼的笑意。這凄涼之味,瞬間渲染了這片天空。

  他緩緩地開口,語氣中似是有些苦澀,有些酸,還有一股子莫名的怨:“小姐為何,總是要逼十七對小姐下手。”他話一出口,身後的千人,齊齊揚起了手中的長劍,劍鋒的寒光,異常的刺眼。

  水清顏唇角雖然笑著,但是眼眸深處,卻有無法遮掩的慎重之意。她提著韁繩,夾緊了馬肚子,握緊了手中的鞭子,催馬前進。流肆緊緊的,跟在她的身邊。雙駕並騎,面對面前千人的圍攻,兩人雖然慎重,卻並無退縮之意。

  隨著水清顏和流肆動,千人舉著長劍,也朝水清顏和流肆奔來。

  兩方相觸,長鞭霹靂,寒劍閃光,流肆更是大展威風,周身三尺,無人靠近。

  水清顏手中的長鞭劃過風聲,在敵人的身上留下道道血痕。然,她卻因為內力淺薄,對抗內力深厚,步步緊逼的群人,有些吃力。更讓她無奈的是,這群人戰術有條理,分成兩股人,將她和流肆分開了。

  流肆反應過來的時候,拼命的朝水清顏靠近,但是圍堵他的人層出不窮。有人砍了他的馬腿,將他從馬上逼了下來。也有人將水清顏從馬上逼了下來。落下馬匹,水清顏和流肆更加的吃力。

  慕容止雙眼迷茫而又迷離的看著水清顏,看著她在人群中掙扎,看著她臉上染上了血跡,看著她身上被劃破了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寧可咬牙堅持,也不願意向他開口求饒的表情。這一刻,他的心,微微的抽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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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經對他笑過,曾經暖暖的喊他十七。然,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沫。小姐,她是給她溫暖的小姐。是什麼讓她們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忽而他的瞳孔變得凌厲。是師兄,是那個,他一直想要超越的人。

  這個女人,明明是先對他笑的,為什麼,她的心會被師兄拿了去!

  猛地一瞬間,他雙手背後,如離弦的箭一般,飛射了出去,方向直衝著水清顏。

  流肆見狀,急的眼通紅:“四小姐!”由於這一刻的分神,流肆唯一的左臂被一劍砍傷,胳膊無力,他的腿也被砍了一刀。頓時,百劍朝他砍來。

  “啊!”流肆猛地一聲吼,忍著傷口的痛,手腕翻轉,手中凌厲的劍光,將周身靠近的人,全部放倒。頓時,他三丈之內,在無人敢靠近。他無力的,單手持劍,拄著身子,不讓身子倒下去。他的身邊,百人喪生。他的身上的血跡,分不清是他自己的還是旁人的。

  他微微的抬頭,看著人群後的水清顏。

  水清顏看著慕容止朝他伸出了魔掌,咬著牙,袖中匕首一動,朝著她自己的脖子抹去。她能感覺到慕容止身上,那種不同以往的寒涼氣息。若是此次真的落到了慕容止的手中,她恐怕,無顏再見楚辰。

  思及此,她握著匕首的手腕,更加用力的朝她自己得脖頸刺去。她現在沒有能力殺慕容止,但是她可以殺她自己!不是為了守所謂的貞潔,而是為了守住心中那份純潔的愛。她的愛給了楚辰,身子,絕不會給旁人!

  “小姐若死,不僅流肆,還有柳家二老,我慕容止發誓,絕對會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慕容止的聲音,低沉的仿佛地獄來的魔音。

  水清顏到了脖子前的手猛地一頓。也正是這一頓,慕容止得了機會,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手上巧勁一用,水清顏手中的匕首頓時落地。

  慕容止握著水清顏的手腕,一把將水清顏拉進他的跟前,眼神認真而又復雜:“小姐,寧死都不願回到十七的身邊!”

  “本小姐從未在你身邊待過,又何談‘回’字。”水清顏語氣中帶著諷刺,“怎麼,雲笙竟然肯放過你!”

  慕容止握著水清顏的手慢慢的變緊,他沒有提雲笙的事情,張口卻是說楚辰:“十七果真是小瞧了師兄,西涼已經被他拿下,西涼王都所有皇室貴族和官人被他斬殺,沒了西涼肱骨,西涼便再也沒有能力反抗了。”

  “你不同樣滅了北漠的肱骨!”這一刻,水清顏看著慕容止,唇角一勾,眼中帶著一絲戲謔,“你想要用西涼引起雲笙和楚辰之間的鬥爭,豈料偷雞不成蝕把米,你丟了西涼,沒了千水閣和玲瓏閣,現在又被雲笙背叛。”

  水清顏說著,唇角的笑意,突然放大:“用咎由自取形容你,實在是太好不過了。”

  慕容止猛地擒住了水清顏的下巴,手中力道異常的狠。他的眼中破碎出了一抹凌厲的光:“你再說一遍!”

  水清顏笑意不減,看著慕容止,忍著下巴和手腕的痛,緩緩的開口:“我說,你有現在的下場,是咎由自取!”

  慕容止的衣擺,帶著一絲怒意,緩緩的飄動。忽而,他的唇角,溢出了一絲淺笑,這笑帶著一絲諷刺,和不甘:“十七還沒有輸!”

  水清顏聞言,臉色一變。果然,慕容止又開口:“十七的手中,有小姐。”

  明明還沒有到冬季,但是,水清顏此時感覺,四肢毛孔,都在冒著寒氣。

  水清顏不知道流肆怎麼樣了,不知道慕容止要帶著她去哪裡,她靠在馬車上,閉著眼睛。她緊繃的腮幫,表明了此刻她的心情。

  “西涼王都,城中百姓,全部被他活埋。只因為十七要娶小姐,他便屠了西涼王都所有人,小姐心中想要的,真的是這樣的人嗎?”慕容止一邊說,一邊給他自己滿了一杯茶。

  水清顏聞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的眼睛,黑白分明,眼底深處,多了一絲靜謐:“這是家國天下爭奪的戰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但是城中的百姓是無辜的!”慕容止歪著頭看著水清顏,眼中帶著淡淡的暖陽之味。

  水清顏唇角勾起了一絲冷笑,看向了慕容止:“倘若今日你攻下京城,明日要揮師北上,而你攻下的這些京城中人,在揮師北上的時候,隨時可能在背後捅你一刀,你會怎麼做!好吃好喝的求他們不好背後捅你一刀嗎!可能嗎!”

  “屠城,十七絕不會做!”慕容止突然提高了聲音。

  水清顏冷笑:“本小姐是她楚辰的未婚妻,你和雲笙,東方覃玉聯手,想要置他於死地,想要逼迫本小姐與他分開,他不屠城,難道屠他自己嗎!”

  馬車內的空氣,明顯的滯緩。

  慕容止看著水清顏突然笑了:“無論什麼時候,小姐總是替師兄說話。”

  “這是事實!”水清顏平靜的道,“今天的局面,都是你們逼出來的。若非雲笙不願放我們離開權利中心,若非你們三方聯手下手,若非我現在身陷囹圄,他又如何會成魔成瘋!”

  “你作為西涼之主,能將西涼所有人的命拿來做賭注,就該有可能輸得慘敗的這個覺悟。若要追究西涼王都屠城事件的責任,你這個不在王都守城的西涼之主,絕對是第一個要追究的人!”水清顏語氣認真。

  慕容止冷冷一笑,眼中的暖陽緩緩消失,他死死的盯著水清顏:“十七為什麼不在西涼都城,難道小姐不清楚其中原因!”

  水清顏毫不猶豫的厲聲頂回去:“不知道!慕容止,不要拿本小姐作為你輸的借口!那樣本小姐只會越來越看不起你!”

  “輸?”慕容止的語氣,異常的寒涼。

  “是。”水清顏認真的看著慕容止,“你輸,是輸在了貪婪之上!你想要天下,結果,逼得楚辰第一個便拿西涼開刀。你明知道本小姐的心在楚辰身上,卻依舊執著本小姐。到頭來,丟了天下,得不到本小姐,竹籃打水,一場空!”

  水清顏話畢,身子猛地被慕容止一拽,到了慕容止的懷中。

  慕容止禁錮住了水清顏的雙手,抬起空閑的手,緩緩的摩挲著水清顏下巴,眼神中帶著一絲諷刺:“誰說十七是竹籃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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