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最珍貴（6）
宋喬生很體貼的站在原地，沒有跟上來。
我帶著我媽一直走到魚缸邊上。
這是我曾經最喜歡的地方。
每當我放學的時候，總是喜歡在這裡等著我媽。
我忍不住伸手觸碰這魚缸，像是之前無數次那樣。
溫涼的感覺，從指尖一路躥到心髒。
“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我媽的聲音有些哽咽。
我眼圈一紅，連忙背過身不讓我媽感覺異常。
“在醫院的時候。”
我的笑了笑。
“為什麼不告訴我？”她上前拉著我的手，眼淚一滴滴落在我的手背。
這一滴滴化成冰刀刻在我的心上。
我終於控制不住轉身抱著她，就像當年，淚如雨下。
“我不想讓你愧疚。”我的腦袋一片混亂，好像突然回到當年，會回到那個狹窄的房間。
我媽的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抱著我的胳膊緊到我幾乎不能呼吸。
“是我對不起你。”我媽的聲音已經沙啞。
“都是我的錯。”她拉著我的手不停的打在自己身上。
我連忙收回手，“媽，這不是你的錯，這一切都過去了。”
我抱著她，不讓她在往自己的身上打。
“不，都是我，是我當年的疏忽才讓你……”
她的眼中全是淚水，明顯已經說不下去。
我拉著她，“沒關系，這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不，她連忙搖頭，臉上的懊悔是我從來都沒見過的，甚至是三年前出事的那段時間我都沒見過。
一瞬間我腦袋好像劃過一種可能，但是並不清晰，好沒來得及想清楚就已經消失了。
我媽此時的情緒已經十分不穩定了。
她的臉色一片慘白。
“宋喬生！”
我驚叫失聲。
話音剛落，我媽的身體直接倒在了我的懷裡。
軟軟的，好像失去了所有生命的溫度。
我一下蒙了，大腦一片空白。
這就是我當年到在我媽懷裡的感覺麼？
我已經記不得宋喬生是怎麼出來，怎麼將我和我媽送到醫院的。
這一路上，我的腦海中快速飛過這些年的畫面。
清晰的，或者一閃而過的。
這個可能面對生死問題的一瞬間，我竟然清晰無比的想到了方才腦海一閃而過的事情。
我站在病床邊上，握著我媽的手。
這麼多年，好像都是我在病床上的時間多，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她。
這些年，我好像從來沒有好好看過她。
我們在不斷前行，卻忘了她在我看不見的角落逐漸老去。
看見她倒下去的時候，我的心裡好像突然空了一大塊。
四周的風吹過來，穿過坍塌下去的洞穴，冷的我眉毛好像都要結冰了。
“沒事的。”宋喬生從背後抱著我，他身上的溫度是我如今唯一能汲取的養料。
我近乎貪婪的躲在他的懷裡，眼中空茫茫的一片。
連眼淚都沒有了。
“醫生說安靜休養就好。”他慢慢矮下身子，將他的手一點點前移，直到將我們的交叉的手覆蓋。
我忍不住將身體的重量全部交托在他的身上。
這是我唯一的希望。
宋喬生似乎還說了什麼，只是我根本什麼都聽不見，腦袋裡面都是醫生剛才一臉遺憾的看著我。
“你的母親情況十分危險，若是以後再受刺激恐怕就危險了。”
宋喬生剛才說的會好起來，不是安慰我，我的母親確實會好起來，那以後呢，我要怎樣才能保護好她。
她吃了太多的苦。
她的手掌是將年累月的操勞累積的繭子，厚重，像是另一層皮覆蓋在上面。
“你先休息一下。”宋喬生將我的腦袋轉過來，不讓我在看我媽的臉。
我忍不住搖頭，“醫生說這段時間十分重要我， 不看著我不安心。”
宋喬生的手拍了拍我的頭發，沒再說什麼。
這一夜極其難熬，超過曾經我靠在牆上望著月光的日子。
若是我媽能長命百歲，我願意交換任何東西。
我只想讓我在乎的人平安順遂，真的有著難麼。
宋喬生站在我身邊，他身上似有若無的香味是我支撐下去的動力，我們就在病床邊站了一夜。
天亮了。
我將我媽的手放好，起身拉開窗簾。
宋喬生拉過我，強行將我摁在床上。
“你休息一下。”他的臉上是難得的嚴肅，帶著不容辯駁的語氣。
我想掙扎著起身，大腦卻又出現瞬間空白。
宋喬生臉色一變，連忙抓著我不讓我動。
隔了好一會我的腦袋才算清楚一些。
他將我重新放在床上才出門叫醫生。
醫生可能以為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連忙跑過來，等到床前，看見臉色已經恢復的我，臉色都變了。
醫生本來想直接離開的，宋喬生伸手拉著他，讓他在給我看看。
我能明顯感覺，醫生是耐著性子和宋喬生解釋，我是低血糖，通俗來說就是餓的。
宋喬生這才點頭放開醫生，卻沒有讓他立刻走，而是走到我媽的面前，讓醫生在檢查一下。
我在床上仔細看著醫生的每個表情。
大概是被宋喬生纏怕了，檢查的很快，最後放下一句“很快就就會醒。”
直接跑了。
得到醫生的答復，像是雨後的天突然漫出彩虹。
我徹底放心。
心情放松才想起來餓。
我有些愧疚的看著宋喬生，他現在身體還不好，就陪著我在這挨餓熬夜。
“對不起啊，這。”
宋喬生直接伸手擋住我要說的話。
“記住，永遠不要和我說對不起。”
他的聲音暗沉，帶著熬夜後的沙啞。
我心一動，話在嘴邊轉了轉，最後還是壓下。
等過了這段時間吧，等我和許一鳴離婚，等我媽出院，我就會和他坦白一切。
宋喬生揉了揉我頭發，將我塞回床上。
“我已經讓李勇帶早餐過來了，你在休息一會，你媽的事情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