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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劃地為牢(1)
“啊!對!你怎麼知道的?”李無憂終於想起上山之前寒山碧曾給自己服下過一顆叫避毒珠的東西,甚至還聲稱是她師門至寶。
“果然和可人猜的一樣!”龍吟霄輕輕嘆息了一聲,“連避毒珠這樣的寶物寒山碧都肯給你,你即便不是魔門中人,怕也和他們關系匪淺!”
“這個……隨便你去想吧!”李無憂覺得自己很無奈。魔道的人,獨孤千秋、獨孤羽、任冷,全當自己是敵人,而正道的人卻又認為自己是宋子瞻的徒弟,偷了他們的秘笈,與自己誓不兩立。罷了!罷了!老子見步行步好了,到了禪林寺,實在不行就管不得答應大哥他們的諾言,搬出自己是大荒四奇的結義兄弟這個身份,這些人即便不信,或者也不會立刻殺了老子吧?
龍吟霄只道他是承認了,勸道:“李兄弟,佛曰回頭是岸,你此時若肯痛悟前非,交代清楚偷盜的秘笈和宋子瞻的所在,歸入我正道門下,必然是名不世奇傑,名傳千古!”
“好,好,是個好提議,不過我現在沒空,這事到了洗心閣再說好不?”
不同於陸可人那般心急,龍吟霄雖然也想弄清楚李無憂究竟是如何習得四宗秘笈的,但他卻是采取說教為主,希望能讓後者改邪歸正,脫離魔道,主動交代一切。李無憂覺得自己耳邊好似多了只蒼蠅,早已不勝其煩,只是看在他對自己還算不錯的分上,這才忍讓,此時一聽他又要說教,不禁嚇了一跳,忙敷衍過去,隨即岔開話題道:“徒……那個龍兄啊,我的傷勢究竟如何了?”
龍吟霄搖頭,嘆息道:“本來可人要我瞞你,但龍某卻以為這有失磊落,你既然問起,我就告訴你吧!那數種毒藥,都是天下罕見的劇毒,中了任何一種,怕都非立時斃命不可,只是你是同時中了數種,陰陽互相制衡,以毒攻毒下,毒性已然有了減弱,你之前又服下了可解天下百毒的避毒珠,所受的傷害又已然減弱不少,經過我和可人的治療,已經差不多了……”
“哈哈!哪就是老子沒事了?”李無憂表面大喜,心念卻已是電轉,聽龍吟霄的口氣,陸可人似乎是有用老子身上的毒來威脅老子的想法,那老子身上的毒,多半就是她唆使葉秋兒下的,她此時又忽然對我示好,又算哪門子事?
“不錯,不錯,是沒事了,人都死了,又還能有什麼事?”龍吟霄冷笑道。
“哈哈,多謝……等等,龍兄你說什麼?‘人都死了’什麼意思?你不是說我吧?”李無憂正一邊胡思亂想,一邊打著哈哈,卻被龍吟霄的話猛嚇了一跳。
“不是你難道是我嗎?”
“龍大哥,不,龍活佛,你一定要救救我啊!小子芳華正茂,貌美如花,就這麼死了豈不是暴殄天物?”李無憂哭喪著臉,一通胡言亂扯。
“芳華正茂,貌美如花……去死!”龍吟霄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頭卻升起希望,既然這小子看來其實也怕死,那就好辦多了,“可人說了,雖然你現在已經好了一些,但那只是表像。毒素其實早已侵入你五髒六腑,若無意外,兩日後你就會死。可人是天巫門下,乃是用毒的大行家,她說的話,想來你不會反對吧?”
“恩,恩,行家的話,當然是不會錯的了。”李無憂是無賴出身,對龍吟霄話裡之話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若無意外,意思就是說一定是有意外的,而這個意外正好掌握在你們手裡,而有沒有這個意外,只怕還得看自己的態度。呵呵,小丫頭,耐心用得差不多了?終於忍不住要向老子動手了……老子要是個解毒高手就好了!
昆侖山上七年,李無憂幾乎是學盡四奇的本事,但因為礙於天巫只傳嫡系的門規,紅袖的施毒治毒之術卻一直未得傳授,下山之時,這位四姐似乎終於良心發現,送了本《巫醫奇術》,只是下山之後,幾經波折,戎馬倥傯,除找過女兒香的解藥外,那書就只被他放在乾坤袋底,再未看過一眼,此時想來好不懊惱:“若是老子當時多看幾眼,此刻也不用受制於人了。唉,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龍吟霄道:“李兄弟是聰明人,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你的傷其實也並非無藥可救,只要用我的易贐經內功替你安脈,加上可人的九火靈訣續氣,你定可以拖過十日,到時我們早已到了禪林寺,若能求得雲海和雲淺兩位師祖出手,你的傷必定可好。只不過……”
“只不過易贐經和九火靈訣都是禁制功法,極消耗功力,你們若是為我續命,自身功力少不得要損失個七八年什麼的,我不說出這個秘密,你們就一定冷眼旁觀,是不是?龍大俠!”李無憂冷笑道。
龍吟霄正色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些許功力又算得什麼?只不過因為嫣兒的批書,可人她對你成見甚深,她若不肯出手,我若單方施為,於你非但無益,怕立時便要斃命……李兄弟,生死是大,且莫拿自己性命開玩笑才好。你為人雖然浮滑,但龍某閱人無數,卻知你並非是奸邪之輩,嫣兒的批書未必就是確切。只是你究竟如何學得我四宗神功,一點也不肯透露,叫我如何說服可人?”
“哼,哼!說得好聽,我若不肯說出那秘笈之秘,作為你們的心腹大患而言,你們更願意讓我就這麼死掉,而不是虛耗功力吧?”李無憂直言不諱道。
“唉!閣下既如此說,龍某還有何言?”龍吟霄無奈嘆息,聲音說不出的蕭索,“你自求多福吧!”說罷轉身欲走。
“龍吟霄,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嗎?”李無憂冷笑。
先前畢方破印而出時,李無憂曾將龍吟霄帶離險境,真要說起來,也確可算有活命之恩。
龍吟霄身形頓住,回過頭來,拜了三拜,卻說了句讓李無憂大失所望的話:“李兄救命之恩,龍某當記存今世,只是龍某生死是小,正道興亡為大,龍某斷不敢因私費公。李兄身亡之日,龍某自絕於天下,你我兩不相欠就是。”語罷,掉頭而去。
李無憂怒道:“你個榆木疙瘩,你哪狗命又值得幾何,老子很希罕嗎?總有一日,你會死在陸可人手裡。”但任他如何漫罵,龍吟霄卻是心意堅決,再未回頭。
十二天士詫異望了過來。
“乓!”陸可人狠狠扇了李無憂一個響亮耳光,冷聲道:“你若再挑撥我四宗關系,不必等毒發,姑娘我此刻便要了你的命!”
“今日之辱,他日必定十倍奉還!”李無憂淡淡道,聲音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冷酷和堅毅。
“那也要你有命活過今日才成。”陸可人毫不退讓地瞪了他兩眼,掉頭趕上龍吟霄,似乎商議什麼去了。
葉秋兒不知從何處轉了過來,幽幽道:“你明知道陸師姐的手段,這又何必呢?”
李無憂卻沒理她,而是一臉奸笑:“打是情罵是愛,可人是對我芳心暗許,才會出手如此之重,你一個小丫頭又懂什麼呢?哎喲,姑奶奶,你就不能輕點嗎……”卻是他話音未落,葉秋兒的拳頭已經雨點般落在了他身上。
此後眾人繼續南行,龍吟霄和陸可人再未來找過李無憂,他傷勢果然漸漸沉重,葉秋兒心頭有愧,屢次相勸,他卻依舊堅忍而不開口,顯是打算寧死不屈了,葉秋兒反去求龍吟霄和陸可人,龍吟霄只是嘆息,後者卻只是微笑不語,表現雖然不一,卻顯然都打的是袖手的主意了,葉秋兒破口大罵二人視人命如草芥,但二人卻均是無動於衷,只得怏怏而返,對李無憂道:“臭小子,對不起啊,我不知道那些東西是有毒的,你若死了,千萬別怪我哦!”
李無憂嘻嘻笑道:“不怪你,不怪你!只要你肯和為夫同生共死!”
“別說得那麼難聽了!”葉秋兒卻不惱怒,撇嘴道,“你若真的死了,人家最多賠你一條命就是嘛!”
“你這小丫頭倒有良心,不像有些人那麼冷血。”李無憂微微奇怪,對她不免刮目相看,“呵呵,你放心吧,老子命硬得很,沒那麼容易死的!不信咱們打賭,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轉過頭來求著給我療傷!”
“哼!陸師姐平素就高傲之極,龍大哥雖然隨和,性子卻也最是剛烈,怎麼會來求你?”
“那好,你敢不敢打賭,如果他們向我求,你就嫁給我當老婆?”
“呸!有什麼是我葉女俠不敢的?咱們走著瞧!”葉秋兒兩靨緋紅地啐道,“如果你輸了,你就將那四宗秘笈都要教我!讓我成為天下第一女俠!”
“哈哈!你倒貪心得緊,好,我答應你。”李無憂哈哈大笑,“不過,這一路上,你可別再出什麼簍子,不然我要是再被什麼蟲啊草啊的毒傷,你這天下第一女俠可就後悔莫及了哦!”
因為顧忌李無憂的傷勢,眾人一路只能步行,葉秋兒行事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大意,而波哥達峰巍巍峨峨,至險處絕壁如冰,飛鳥難度,之前李無憂不過花了一個時辰的路,此次諸人共走了六個時辰,到天色黃昏時候,才又到達波哥達峰之顛。
離峰頂尚有二十丈,龍吟霄和陸可人讓十二天士和李無憂在原地等候,雙雙展開身法,朝上飛去。一刻鐘後之後,二人回轉,臉色卻都是鐵青,不理眾人,徑直朝李無憂和葉秋兒走來。
李無憂對葉秋兒嘻嘻一笑,道:“秋兒老婆,你看他們這不是來求我了嗎?”
“呸!他們臉色那麼難看,多半是來揍你的!”葉秋兒噘嘴,心頭卻不禁狐疑不定。
李無憂哈哈大笑:“不求老子,他們又怎能知道古長天的下落?”
這句話一出,只如石破天驚,十二天士人人驚愕,而龍吟霄和陸可人兩人促不及防下,也是驚得身軀一震,齊齊停住了腳步。
一時竟是誰也沒有說話。
靜了半晌,忽見龍吟霄拱手道:“請李兄不吝賜告古長天的下落!”
李無憂淡淡道:“你們這算是在求我嗎?”
“求李兄賜告!”龍吟霄忽然跪倒在地。
除陸可人和葉秋兒外,其余諸人也相繼跪下。
李無憂哈哈大笑,轉頭對葉秋兒道:“老婆,這你可看到了?”
“哦!我明白了,原來你早知道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殺古長天!”葉秋兒恍然大悟,“你之前是不是已經見過古長天了?”
李無憂忽地從擔架上跳了起來,同時身體一抖,縛在他身上的捆仙紅絛頓時化作一道紅光,落到他掌心,諸人都是一驚:他竟然能和雲海禪師強行掙開仙繩?難道他驚世駭俗的功力已然恢復了?
乘諸人尚未反應過來,李無憂已然冷笑道:“若非之前和破陣而出的古長天打了一架,受了重傷,身為蘇慕白的徒弟,老子又怎麼會落到你們幾個後輩的手上?”
波哥達峰頂,這個藍衫少年傲然矗立,夕陽在他身上灑下一蓬金輝,頓時讓仿佛天神一般,神色肅穆,頓時為他的話頓時也添了幾分威嚴。陸可人雖心頭懷疑,一直站而不跪,卻為其氣勢所懾,一時竟也說不出話來。葉秋兒卻露出迷醉神色,心頭念轉:“倒沒發現這臭小子原來是這般英俊的!”
“什麼!古長天已然破陣而出?”“你剛才和古長天打過一架?”“你是百年前名動天下的天驕蘇慕白的徒弟?”
昔年的正道神話人稱天驕的蘇慕白竟然是李無憂的師父,而與蘇慕白齊名的魔驕的古長天更是破陣而出,兩個人竟然還打了一架?這一個比一個震撼的消息,只將眾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再不能合上。
“哼!不是古長天,你們以為獨孤千秋那個蠢材能傷得了我麼?若非老子之前拼盡功力將他擊成重傷,你以為你們這些四宗弟子,到此還能活命嗎?螳臂當車,真不知道你們的長輩是怎麼教你們的!”李無憂冷笑道。
“原來您是蘇前輩的弟子,難怪您會四宗法術了。”龍吟霄恍然大悟。
李無憂冒充蘇慕白的徒弟,本是靈機一動的脫身之計,萬料想不到似乎蘇慕白竟然也是會四宗功法,暗自狂喜,面上卻假裝驚奇道:“咦!你小子年紀輕輕,怎麼也知道這段往事?”說話之際,已然暗自以一路上恢復的微薄元氣催動了玄心**。
“回前輩的話。百年之前,蘇前輩為對付魔驕古長天,曾遍訪我四宗,向諸位長輩要了各宗功法和十面埋伏的秘笈,當時雲海師祖正好在場,晚輩也是偶然聽祖師敘述,才得以知之。”龍吟霄恭敬起來,稱呼也從之前的“李兄弟”轉為“您”後,再次轉為“前輩”,顯然已經將他當作蘇慕白弟子了。
李無憂心想:“這倒和老子所料差了些,之前還以為困住古長天的大陣是蘇慕白聚集四宗高手所布的呢,原來是他一個人悟透四宗法術後,憑一己之力所為的傑作了!這人端的是位蓋世奇才啊!”表面卻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正是如此!想來前輩也知道,百年之前,令師憑無上法力將古長天囚禁在此後,卻再無力將其誅殺。前日北方有劍氣衝霄,雲海師祖夜觀天像,擔憂天變,特命晚輩等下山,除了追查您的身份來歷外,更重要的是希望聚集四宗的力量再布十面埋伏陣,加強封印力量,好讓古長天這魔頭永無出頭之日,可惜被他先一步破陣而出了!這下江湖上不知道又要掀起多少腥風血雨……”龍吟霄全不顧陸可人在一旁猛使眼色,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此行種種全數說了出來,末了忽地眼睛一亮,“李前輩,不知道蘇前輩近來可好?若是他能再次出手,古長天這魔頭就不足為懼了!”
李無憂暗自好笑:“老子又怎麼知道?”心念電轉間,已然嘆道:“家師自百年前掛冠之後,一直四處游歷,終於在五十年前,到了昆侖隱居,我才隨他學藝不過七年,不想前些日子他卻已修成正果,得道飛升了!”
“啊!”這次更不啻於一個炸雷,只讓眾人大驚失色。蘇慕白竟然死了!古長天卻現身江湖,這可怎麼辦?
“你在說謊!你根本不是蘇前輩的弟子!”陸可人忽然大聲道。
啊!這次眾人更是大驚,諸人眼神全望了過來。
葉秋兒不解道:“陸師姐,你怎麼知道的?”
“他如真是蘇前輩的弟子,為何之前一直不肯說?”陸可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