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峰回路轉
錢昀終於回來了，身後的人押著兩個拼命掙扎的婆子，錢昀的手裡還提著一個籃子，籃子裡裝的什麼，隔得遠卻看不清楚。
不過，看到這兩個婆子，鐘氏卻是放心了，這兩個婆子，她認識，但是卻跟自己沒有什麼關系，她自然也不怕她們手中拿住自己什麼把柄。
“跪下。”
兩個婆子被人狠狠的丟到地上，看到上面坐著的這些人，平時這可都是她們見不到的人物。目光定格在身穿絳紫色盤龍紋的錦服公子身上，兩人更是慌忙將頭低下。
“大人饒命啊，我們什麼都沒有做過啊。”
“對啊，我們都是灑掃的婆子，怎麼會給小姐下毒呢？”
錢昀被吵的煩了，便沉不住氣了，吹胡子瞪眼一番，使了個眼色，身後的人便將婆子的嘴給捂上了。
他奶奶的，他話還沒有說，便讓這兩個婆子給搶了，而且他好像還沒有說過是她們就毒害了雲紗吧。
“大皇子，末將找到了一些碎片，並且已經讓大夫驗過，但是大夫也不敢確定，這裡面的一種成分。但是大夫卻並不敢確定”
錢昀抱拳而立，目光卻不由得瞟向別處。
軒轅楚傲並沒有在意，微微蹙眉，薄唇緊閉。搞了半天卻還是沒有找到下毒之人，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讓軒轅楚傲都有些困了，而且看日頭，應該是用午膳的時間了。
鳳瑾凝早就乏了，現在看到軒轅楚傲困頓的樣子，自然也很樂的早些離開這裡，在這裡為鳳雲紗耗費這些時間根本就毫無意義。
“大皇子，是不是該用午膳了，婢妾都餓了。”
軒轅楚傲點點頭，起身伸了個懶腰，錢昀依舊抱著拳站在階下。軒轅楚傲也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也是時辰改用飯了，那咱們移駕飯廳用膳吧。”
大皇子一動，鳳府 的人自然得跟著，鳳富平看了一眼，也跟著起身。
鳳雲紗拉住了剛要起身的錢氏，輕輕的搖了搖頭，現在錢氏起身，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反而不如自己的分量重。
“舅舅，大夫不敢確定的是哪種藥材，也許大皇子可以從宮中找了御醫來，確定一番呢。”
鳳雲紗許久不曾說話，此時一出聲自然吸引大皇子的目光。
階下，鳳雲紗眸光剪剪，卻又平靜如水，一如他當年見到剛見到她那樣，只是，那面容卻脫了幾分稚氣，更顯幾分芳華。身姿妖嬈，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更顯得她有些楚楚可憐。
心頭一梗，軒轅楚傲的原本有些煩躁的心，卻像是注入了一汪清流，滋潤了整個心肺。
“雲紗所言甚是，去取了我的名帖，去宮中將秦御醫請來。”
“大皇子，臣婦已經讓閑人准備了午膳，不先擺駕飯廳用膳嗎？”
“鐘氏，剛才也不見你這麼殷勤，莫不是心裡沒底已經怕了？”
錢昀一針見血，根本不給鐘氏留一點的余地。鐘氏一梗，心中巨變，但是面色卻不見改，廣袖之中，手指卻狠狠的收緊，讓自己保持鎮定。
勾出一抹淡笑，鐘氏也不甘示弱的將目光投給了錢昀，“錢江軍這是意有所指啊。你是說我毒害了雲紗？”
錢昀也不與她爭辯，他籃子裡的東西，她還沒有見到，現在心裡自然有底，等她看到之後，不知道還會不會笑得出來。
鳳雲紗微微頷首，表示感謝，露出的笑容只晃花了軒轅楚傲的眼。
只是這美好都被一處樹枝的斷裂之聲給驚擾了，軒轅楚傲目光一凌，掃視著周圍的樹木。鳳府種植的大多是落葉闊葉木，現在已然光禿禿的，無處避形，唯一可以隱藏的便是那幾顆百年蒼松。
只是那松樹上，可是有尖利的松針，躲上去肯定是渾身不自在，根本就不會有人想要躲到上面去吧。
鳳雲紗的目光緊緊的盯著那棵樹，冬天那樹木雖有些枯枝，可是那斷裂之聲卻來的突兀，然而誰會傻傻的躲到樹上呢？
心思一動，微微有些心驚，不動聲色的低了頭，心中思緒翻湧，只覺得鼻子酸酸的，眼淚就想要落下來。
“大皇子，可要末將去查看一番？”
軒轅楚傲搖搖頭，並未注意到鳳雲紗的異常；不管這樹上是誰，他要派人去，只會驚擾到他，讓他早些離開，然而現在這個樣子，他倒想讓人在上面呆著，等他受盡折磨。
錢昀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棵樹，再看雲紗的申請，他也猜到那樹上的會是誰。那個人小子分明答應過不會再來找雲紗的麻煩，才過了幾天就反悔了嗎？
而且看雲紗這副表情，明顯已經陷得很深，他錢家的女兒什麼時候這麼不值錢了，看來也得好好的給雲紗找個好婆家才是。
說是大皇子有請，秦御醫自然樂意幫忙，畢竟像他這樣廣識百草，但是藥理欠缺的人，在宮中並沒有多大的用武之地，還是大樹底下好乘涼，若是能獲得大皇子的庇護，那自然是最好的。
錢氏心中也通透，但是心中卻仍舊不相信她能被錢昀拿住什麼把柄。
“老臣參見大皇子，大皇子千歲千歲千千歲。”
“秦御醫免禮吧。”
他自然看得懂秦御醫眼中的刻意討好，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他也不會將一個奇才給拒之門外，以禮相待之下，也讓秦御醫很是激動。
“不知道大皇子找老臣前來所為何事？”
軒轅楚傲將眼神投給了錢昀，錢昀也早已經做好了准備，提了籃子放在了秦御醫的跟前，掀開蓋著籃子的布，只看見籃子中有些白瓷碎片。
鐘氏一看，笑意便湧向心頭，就憑著這麼一堆東西，就敢說是證據，她真是太高看錢昀了。
秦御醫也有些驚異，這錢江軍該不會是在戲耍自己吧？
“錢江軍，這是？”
錢昀也不在意秦御醫是怎麼想的，低頭翻找著，拿起一片瓷片便遞給了秦御醫。
雖然疑惑，但是秦御醫還是將瓷片放在口鼻之間輕嗅了一番，微微存疑，卻還是又細細的聞著，再睜開眼睛時，目光已經滿是驚疑。
不可置信的看向錢昀，又投向了大皇子，卻再次將碎片給放在了口鼻之間。
隨即，秦太醫也不顧眾人的目光，直接在籃子裡翻找著，終於找到一個還盛著些許汁水的凹槽聞了聞，也不顧那湯水已經變色，拿了食指蘸了點汁液便放在了口裡。
遂有吐出，才跪在了地上。
“大皇子，這湯汁中的確含有罌粟曼陀羅的花粉。”
在場的人，包括秦御醫也是將目光看向了鐘氏。鐘氏一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不停的磕著頭。
“大皇子，老爺，我是冤枉的，請大皇子明鑒。”
軒轅楚傲並未接話，就算他貴為皇子這件事再怎麼說也是鳳府的家事，至於怎麼處理鐘氏，還是得由鳳富平來決斷，不過傷害了鳳雲紗的人，他肯定是不會輕饒的。
這軒轅國上下誰人不知。鐘丞相一生共得三兒一女，三位兒子，老大和老三都在朝中當差，只有二兒子，醉心於商賈之術，並且將疆土開拓到塞外。
當年更是帶回兩盆罌粟曼陀羅，一盆敬獻給皇上，另一盆就養在深宮之中。
當日鳳雲紗要嫁的就是大皇子，這宮裡的人又怎麼會下毒，唯一有可能的，便是身在鳳府中的鐘氏。
鐘氏不停的磕頭，只將發髻都磕的散亂不堪。多年夫妻，而且鐘氏又是鐘丞相的愛女，鳳富平心中也有些不忍。
“錢將軍，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老爺”
鐘氏也沒有想到最先站出來說話的會是鳳富平，心中微微動容，眼睛更是有幾分泛紅，眼淚便流了下來。
“鳳大人，這中間能有什麼誤會？當日靜心苑的所有奴僕，包括宮裡來的嬤嬤都是看見鐘氏給雲紗送了燕窩粥，豈容她抵賴。”
鐘氏恨恨的盯著錢昀，恨不得將錢昀給抽筋扒皮了。
鳳雲紗低垂著頭，神情晦暗不明，這罌粟曼陀羅，並不是劇毒，但是卻能另服食之人神志不清，長睡不起，直至身體枯竭而亡，但是從頭到尾都是面色紅潤。
鐘氏如果用罌粟曼陀羅，難保不被人查出，又太過明顯，她不可能這麼愚蠢。而鳳雲紗也精修醫術，那日她在粥中聞到的味道並不是罌粟曼陀羅的味道，而是
想到此，鳳雲紗不禁將目光投向了正襟危坐的蘭氏，她的面上毫無喜意，卻也並無擔憂，仿佛這件事根本就與他沒有關系一般。
錢昀翻開那些碎片，底下還有官窯的印字，還是當年錢氏出嫁時，定國公府的給錢氏的陪嫁，然而據她的姐姐說，她的陪嫁可全都被鐘氏收入了庫房，恐怕這些東西也只有鐘氏敢用才對。
鐘氏猛地瞪大眼睛，這東西的確是那日裝燕窩粥的，可是她早就讓人將這些瓷器給處理掉了，現在怎麼又會成了這個樣子？
鳳富平臉上火辣辣的，無從辯解，他知道鐘氏在府中囂張跋扈，只手遮天，可是從來沒有惹出什麼亂子，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卻沒有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對鳳富平的不滿錢昀早就表示過了，現在也不會揪著不放，但是傷害雲紗的人，她卻是不會放過。
軒轅楚傲看向鐘氏的眸光也變得更加的冷淡，當日，如果不是這個婦人，現在他陪著回府的，豈會輪到鳳瑾凝。但是鐘氏，總歸是丞相府的人，他動不得。
“既然已經查清是誰下毒的，那此事就交給錢將軍和鳳大人來處置吧，本宮餓了。”
“妾身這就去安排。”
見此事已然成定局，鐘氏跪坐在地上也懶得動彈，看樣子鳳富平是不會再幫自己說什麼了。
見蘭氏起身就要去安排，一直閉口不言的鳳瑾夢猶豫了一番，終於起身跪在了大皇子和鳳富平的面前。
“大皇子，父親，罌粟曼陀羅不可能是我娘下的。”
蘭氏停住腳步，回頭看向這邊是，鳳瑾夢也正好看向自己。梨花帶雨的笑臉滿是憎恨之意，仿佛要將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那日我娘要下的藥可不是曼陀羅而是獅子花粉。”
鐘氏那日並沒有瞞著女兒，所以，如果不是女兒想起這茬，她都要忘了。瞬間，眼神又恢復了清明，爬到鳳富平的面前，揪住了鳳富平的衣擺。
“老爺，這罌粟曼陀羅真的不是我下的毒啊，老爺，你要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