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超級變色龍
按照特衛局的慣例，姜副局長在被提拔的時候，已經重新由中辦分配了新房。給特衛局干部分配房子，有著嚴格的規定和限制。一般情況下，主要分為三個等級。校官極、將軍級和‘特權’級。一直以來，特衛局軍官熬到正營（少校）職，便可以分到房子。但後來這項規定得到了革新，凡是打了結婚報告的干部，無論職務軍銜高低，一律由特衛局分配住房。當然，這種分配是有前提的，干部需要繳納一部分費用。幾種級別的住房標准，也有著嚴格的規定和參照。諸如平方數、位置、檔次都不一樣。軍隊一向是等級制度森嚴的特殊團體，級別不同，所享受的待遇也有著很大的區別。至於這幾種級別當中的‘特權級’，則是一種籠統的概念。比如說特衛局局長，兼任總參和中辦的多項職務，住房條件當然要比校官級、將軍級高出許多。當然，整個特衛局能夠有資格享受‘特權’級待遇的，也只不過區區二三人。
很氣魄，很堂皇。姜天天帶著我上樓，姜夫人開門，很熱情地招呼我坐了下來。
姜副局長正坐在沙發上看書，見我過來，站起了身子說了句：呵，小李來了！快坐快坐。
這一家人的熱情，讓我有些不太適應。
我近乎拘謹地坐了下來，後面的程序和以往雷同，姜夫人端上果盤，然後到廚房准備晚餐。
姜副局長一邊吸煙一邊跟我閑聊。提到這次進警衛隊一事，姜副局長對我大加贊賞，說我進了警衛隊之後，一定是個拔尖的人物，將來前途無量。
我很反感這種贊美。太虛偽，太客套。
很快酒菜便上了桌，姜副局長拿出一瓶珍藏的茅台，跟我對飲。姜天天仍然是擔任了勤務兵的角色，為我們倒酒滿茶。
姜副局長與我對飲了一杯酒後，說道：這次叫你過來，主要是想疏通一下感情。轉眼之間幾年過去了，你成長進步很快。這一點我感到由衷的高興。這不，咱們倆還真是心有靈犀，你下警衛隊，我被提職調到局裡。可謂是雙喜臨門啊！
我舉杯敷衍地恭喜姜副局長升職，姜副局長笑說，客氣了客氣了。
幾杯酒下肚，姜副局長臉上已現紅潤，他指著我說道：小李啊，當初我就一直覺得你是個人才，現在讓我說准了吧？警衛隊，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凡是進了警衛隊，既是一種至高無上的榮耀，又是一種身份和地位的像征。現在我被調進局裡，幾個特訓隊，都屬於我的職權範圍。我今年准備重點好好抓一抓警衛隊訓練，讓警衛隊的整體素質，再上一個台階。
什麼？姜副局長竟然主抓訓練隊？那我豈不又要狼入虎口？
姜副局長接著道：警衛隊這次一共選進十八人，加上老隊員一共有三十幾個，分成四個分隊。等你呆夠一年有了老資格，我推選你擔任其中一個分隊的分隊長！
我敷衍地道：不當也罷，不當也罷。
姜副局長笑說：怎麼能不當呢，告訴你，在警衛隊擔任過骨干職務，將來分配的時候，是要加分的！
我笑道：還能加分呢。
姜副局長微微地點了點頭。
一個多小時後，茅台酒已經被我們喝干。姜副局長還要再起開另一瓶，我攔下。
姜夫人上飯，一家人坐下來吃飯。飯後一起喝了幾碗茶，姜副局長饒有興趣地哼著京劇，搖頭晃腦，好不興奮。我已經初步猜測出他今天請我過來的用意，初到局裡工作，他當然要培養自己的親信。我這個他曾經的老部下，當然也成為他鞏固權力的棋子之一。或許從姜副局長突然對我和姜天天態度的改變，便能預示出這一點。
我禁不住在心裡暗暗苦笑，敢情我李正在姜副局長眼裡，只是一個小小的工具。想用的時候，拿過來用一下。不想用的時候，又看著礙眼，恨不得把你丟到九霄雲外。
姜副局長從茶幾底下拿出一根牙簽，一邊剔牙一邊說道：到了警衛隊，一定要積極表現。隊裡有什麼情況，你可以直接向我反映。
我點了點頭：一定，一定。
我心想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姜副局長這是要利用我來進一步掌控警衛隊的各方面情況！但我對這種勾當並不感興趣，我不想成為姜副局長安插在警衛隊中的一顆釘子，遭全隊同志們唾棄。在某些程度上來講，這樣的角色，相當於隊員當中的‘奸細’。
晚上十點鐘，我要起身告辭。姜副局長卻說：現在分了新房了，家裡也寬敞了，今天晚上就在我家住下吧。明天上午我派司機送你！
我推托再三，姜副局長沒再勉強，當即撥通了司機班的電話，叫來了小呂司機。
臨出門的時候，姜副局長突然提出，讓姜天天隨車送送我。姜天天興奮地脫掉拖鞋換上一雙皮鞋，一溜煙搶到了我前面。
姜天天坐到了後排座上，我本想坐在副駕駛位置，卻被她招呼到了後面。
姜天天甜美地笑著，拉著我的手跟我講笑話。我突然間覺得，她也一下子成了姜副局長拉攏人心培養親信的工具。姜副局長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不惜利用自己女兒和我之間的感情，作為王牌。不過想一想覺得還真夠滑稽，我李正拜姜副局長所賜，幾起幾落。每一次起與落，姜副局長馬上會及時做出反應，或是斬盡殺絕，或是拉攏利用。他簡直堪稱是中國軍隊版的超級變色龍。
很快便到了二中隊營房門口，我下車，姜天天也跟著下了車，久久不忍離開。
她甚至還含情脈脈地注視著我，伸手替我整理了一下衣角，囑咐道：李正，你這次進警衛隊，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負了我爸對你的信任和提拔。
姜天天這句話讓我聽了極不舒服，我禁不住衝她反問：你爸他什麼時候信任過我，提拔過我？
姜天天臉漲的通紅：李正你-----剛才我爸還說了，要把你提為警衛隊的分隊長。擔任分隊長，還可以為你將來的分配加分。
我淡然一笑：那看來我真應該感激一下姜副局長的厚愛。回去替我謝謝他。
姜天天竟沒有聽出我話中的諷刺味道，反而還欣慰地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她是真天真，還是裝天真。
接下來幾天，我簡直成了二中隊的神話。中隊官兵茶余飯後，談論的最多的，便是我下警衛隊一事。
中隊長、教導員以及其他干部，都紛紛向我拋出了橄欖枝。一時間，我被一種特殊的氛圍包裹的嚴嚴實實。每次中隊開例會或者軍人大會，曹隊長和陳教導員，都會利用很大的篇幅，宣揚一下我這次過關斬將被選入警衛隊的英勇事跡。
我不知道，他們是要故意給我戴高帽子，還是想借此事激勵全中隊軍官。
曹隊長沒再給我安排查崗和值班，而是讓我利用剩下的幾天，好好休息一下，全力備戰，准備迎接即將到來的警衛隊生涯。
在我的印像中，曹隊長對我從來沒這麼仁慈過。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眼之前到了去警衛隊報道的前一天。
晚上，曹隊長設宴為我壯行。
我相信，這是我在二中隊所經歷過的最豐盛的一次大餐。戰士桌上破天荒上了幾瓶白酒，干部桌上更是出奇地豐富。曹隊長將我安排在干部桌上，並派遣通信員請到了C首長處的趙龍趙秘書。
曹隊長舉杯，發表了慷慨激昂的助酒詞：明天，我們的一區副李正同志，就要奔赴警衛隊了。這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好消息。大家都知道，警衛隊是特衛局乃至全軍最特殊的一個特訓隊，將來會直接為中央首長服務，站在安全保衛第一線。我們中隊已經好幾年沒出這樣的人才了。因此李區副過關斬將所取得的成就，值得我們全中隊為之驕傲。這第一杯酒，讓我們共同舉杯，預祝李區副旗開得勝，在警衛隊創造出不扉的業績！
全中隊官兵一齊站了起來，舉杯歡呼，同飲了杯中酒。
剛剛夾了幾口菜呷了呷，教導員又不失時機地舉杯站了起來，同樣慷慨激昂地道：這第二杯酒，我代表中隊黨支部以及全體官兵，感謝李區副在二中隊的付出和拼搏，努力終歸會有回報。李區副將要載著我們全中隊的祝福和期望，奔赴教導大隊進行為期兩年的特殊訓練。他這一走，代表了咱們二中隊的光輝形像。他走了，魂還留著。激勵二中隊官兵前僕後繼，再續輝煌。在這裡，我要對李區副說的是，不管你走到哪裡，二中隊永遠是你的家，希望你常回家看看。
教導員帶著干盡了第二杯酒後，曹隊長提出：李區副，這第三杯酒，你得帶一帶，講幾句話。
我點了點頭，通信員將我的酒杯倒滿，我端起來正要說話，卻見全中隊官兵像是心有靈犀一樣，陸續地端著酒杯站了起來。我相信這是我李正第一次擁有這麼強大的號召力，還沒說話，眾位領導和戰士們都積極響應地站了起來。在這種氛圍之下，我暫時將往日恩怨一一拋開，發表了一番客套之言：要離開二中隊了，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感謝中隊、區隊領導對我的培養和關心，感謝全中隊老兵、新兵們對我工作的配合和監督。正如教導員所說，無論我李正走到哪裡，二中隊永遠是我的家。一有時間，我就會回中隊看望一下家裡的兄弟們。同時我希望中隊的工作，在中隊長和教導員同志的正確領導下，芝麻開花節節高，一年勝過一年。也衷心地祝願所有戰友，身體健康，萬事順心！
三杯酒之後，進行了自由敬酒階段。全中隊官兵輪番上陣，我都有些應接不暇了。
喝的暈暈乎乎，酒場終於結束。教導員把我叫到他的房間，談天說地。借著酒勁兒，我幾次想拿推薦信一事擺他一道，但還是忍下了。但這筆賬，我會給他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