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一)
剛剛跑到半路上,我便聽到兩側林木中發出一陣風聲。緊接著,一個人影像幽靈一樣擋在身前。
我被嚇了一跳!借助微弱的月光,只見來人臉上塗滿了恐怖的色彩,手裡持有一支做了偽裝的步槍。槍口徑直對著我。
我問了句:你是誰?
來人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伸手在自己手腕上按動了一下。一時間又是一陣風吹草動,又有兩個同樣面目的人,徑直從兩側的樹木草叢中跳了出來,將我圍在中央。
一瞬間被三條槍口抵住腦門兒,我心裡不由得暗暗叫苦。
其中一人開口說了句:想逃走?
我疑惑道:逃走?逃什麼逃?
另一人道:深更半夜往後山跑,不是逃走是干什麼。
我聽得出,這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剛入政衛學院時遇到的黑皮膚哨兵伊琳密莎。這時候我才微微地舒了一口氣,至少現在可以斷定,這幾個人是政衛學院的潛伏哨兵,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殺害。
我道:聽我說伊琳密莎,能不能把槍先放下。容易走火。
伊琳密莎微微一驚:這樣你還能認得出我?不過對不起了1號,我們在履行自己的本職。對待逃兵,政衛學院是絕不會手軟的。去年的時候,我們也是在這裡,攔獲了三名想要逃走的學員。他們受不了這份苦,所以想溜之大吉。但是我不得不警告你,迄今為止,政衛學院已經有二十三名逃兵,但是都被在逃走的路上攔截了回來。政衛學院,進來不容易,離開更不容易。現在你必須要跟我們回去,好好的說明一下,為什麼要逃走。這才剛剛幾天你就受不了了?
我趕快解釋道:我想你們誤會了!我沒有想過要逃走,我只是晚上睡不著,所以想出來跑兩圈兒。
伊琳密莎道:1號,你不覺得你這個借口很滑稽嗎,沒有人會相信。你們信嗎?
她扭頭問身邊的二位。那二人異口同聲答道:不信。
伊琳密莎一聳肩膀道:聽到了沒有,沒有人會相信。現在,你必須要跟我回去,去見一見史蒂卡倫總教官。
我皺緊眉頭:那怎樣才能讓你們相信?
伊琳密莎道:有什麼委屈去向卡倫總教官傾訴吧,我們的職責已經盡到了。塞洛夫,撒貝倫,你們留下繼續執勤,我帶1號回去。
就這樣,我被當作是逃兵,被伊琳密莎用槍押著返回駐地。在這一路上,我不斷地向伊琳密莎解釋我不是逃兵,但是伊琳密莎根本不給我辯解的機會,只是告訴我,有什麼話去跟卡倫總教官反映。
總教官史蒂卡倫帳篷門口,伊琳密莎用對講裝置喊了句:史蒂卡倫長官,我們抓回了一個逃兵,現在就在您的門外。
(二)
不一會兒工夫,帳篷門被打開,史蒂卡倫穿著一套夏季作訓裝到了門口。見到我之後,他感到很驚訝:啊----是你,1號。不得不說,你讓我很失望。我一直還以為,你是一個值得培養的學員。結果我還是判斷失誤了。進來吧逃兵先生,讓我跟你好好談談。
他一邊往裡走,一邊自言自語:天啊我在干什麼,我以前是從來不跟逃兵談話的,你算是例外了……真麻煩,為什麼每年總會有人想當逃兵,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沒有一點國家榮譽感。
我被伊琳密莎押進帳篷裡,史蒂卡倫坐了下來,抽了一支煙,上下打量了我幾眼。
我趕快解釋道:總教官,我真的不是逃兵。我只是晚上睡不著,就出來跑跑步。您為什麼非要把我當成逃兵?
史蒂卡倫一聳肩膀,雙手在面前一揮:我很抱歉,我不能相信你的話。一個逃兵被抓回來,他會承認自己是逃兵嗎?再比如說一個偷了東西的賊,他當然也不會承認自己是賊。1號,不得不說,你是一個很有前途的學員。從你進入政衛學院的時候,我就發現了這一點。只可惜你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堅強,剛剛幾天時間就敗了下來,想要逃離這裡去過清靜自由的日子。你是今年這一批學員當中的第一個,相信在你之後,還會有其它逃兵。不過很遺憾,同樣是逃兵,我們對第一個逃兵的處理往往更加殘酷一些。就因為你,你和你的其他兩名中國學員,也許都會被驅逐出政衛學院。你們中國一直有‘誅連九族’的說法,政衛學院也會讓他們付出連帶責任。
我道:總教官,我希望您能把事情調查清楚再說。我再說一遍,我不是逃兵。
史蒂卡倫道:好了不要再找無畏的借口了,這樣沒用。不過我還是想聽一聽,你是處於一種什麼動機要逃走的呢。只要你交待了這些,那我們就可以馬上安排你們離開政衛學院。我說過,我們不收廢物也不收懦夫。為此我不得不為我們的總統閣下惋惜,也為Y國和中國的友好邦交關系感到惋惜。你是能看的明白的,在政衛學院,只有你們中國有三名學員,其他的任何國家,都只有兩名。可即便是這樣,你們還是辜負了總統閣下。
我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境地。本來只是想利用晚上失眠的時間,加班加點提高一下自己的各項能力,卻不想被這些Y國人先入為主地當成了逃兵。這真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當然,這把米的份量,真是無法估量。
但是盡管我再三解釋,史蒂卡倫始終不肯相信我的清白。這也難怪,大晚上的跑出來鍛煉,本身就違反常規。在史蒂卡倫他們看來,當然是逃走的解釋更有說服力一些。
史蒂卡倫仿佛不太耐煩聽我的解釋,一揮手道:好了1號,你不用再找借口了。如果每個逃兵被抓回來之後,都說自己是在鍛煉身體,那豈不亂了套了?現在證據確鑿,你最好是坦白交待一下,政衛學院哪方面讓你受不了,進而做出要逃離的想法。
我皺緊眉頭道:史蒂卡倫總教官,要我怎麼說您才肯相信?老實說,政衛學院是一個很有激情的地方。我覺得我都能適應。
史蒂卡倫一聳肩膀:哦是嗎,難得你還有這樣的心理素質。好吧1號,你現在必須要消停一晚上,等明天我會召開專門的會議研究你的事情。當然,我們對這種事的處理是有原則的,我有權力通知你們國家,讓你們國家派人過來把你們三人帶回去,這樣算是政衛學院對你們的安全負責。
我爭辯道:可是,可是我並不想離開。
史蒂卡倫一擺手,衝一側的伊琳密莎道:好吧就到這裡,把他帶下去看好了,明天早上一起床我們就開會研究一下。我要睡了,祝你們做個好夢。
他說完後躺回床上,伊琳密莎將我押到他們的小帳篷裡,嚴加看管。
真他媽的衰!我在心裡狠狠地罵了起來。
第二天一起床,史蒂卡倫就糾集了幾名教官,將我叫到他的帳篷裡進行‘公審’。
倒是瑪瑞詩亞對我的事情感到非常震驚,她走到我面前,不可思議地打量著我:李中尉這是怎麼一回事。我真的不明白,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苦笑道:事實上我真的沒做。我只是睡不著出去跑步,結果就被他們當成逃兵抓回來了。
(三)
另一位教官道:這明顯就是在為自己開脫。如果我們沒有把你抓回來,那恐怕你現在已經坐上了回國的飛機了對嗎。以前我們抓住逃兵後,也有人以同樣的借口想脫罪,但是謊言畢竟是謊言。不過1號,你也不用太自責,我們能理解你的選擇。人都是血肉之軀,受不了這裡嚴苛的訓練,並不是一件丟人的事情。你應該主動向我們提出來,也許我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
瑪瑞詩亞打斷他的話:哦史密夫,你在說什麼呢。你這是在誤導他,而不是幫助他。我想我們應該聽1號解釋,也許他真的只是出去跑步,沒有要逃走的意思。而且昨天晚上我還遇到過他,他起來上廁所。當時我真的看不出,他有任何想要逃走的跡像。
這位叫做史密夫的教官道:瑪瑞詩亞,我知道你們是朋友。但是這種事本來就很難界定。如果說所有逃走被抓回來的學員,都說自己是去跑步,那我們是不是都應該寬容?這樣的話,政衛學院不是變得一團糟了嗎。
史蒂卡倫點了點頭:史密夫教官說的對。1號學員,我們其實也不想把你一棒子打死,但是………但是除非你能證明,自己的確沒有想離開的想法。
我苦笑道:我以後的表現,就是我最佳的證明。我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你們,我不僅沒有想過要逃走,而且還一心想在政衛學院好好干,干出一些名堂來。
史蒂卡倫一聳肩膀:很抱歉,這不是我們想要的答案。
我反問:那你們想要什麼樣的答案?
正在這時候,帳篷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著,一名教官將孫玉海和蔣文濤帶了進來。
很顯然,他們也從教官口中知道了基本情況。一進門,孫玉海就湊過來狠狠地打了我一耳光:李正你丫的孬種!竟然當逃兵,還連累我們和你一起……
他還要再抬手打,蔣文濤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孫玉海你干什麼!我還是不太相信,李正會是個孬種。讓我們聽一聽,他到底怎麼說。
孫玉海怒衝衝地道:還能怎麼說!現在證據確鑿!
我伸手撫了一下臉上的傷處,禁不住憤然道:我只不過是出去跑了跑步,竟然被當作逃兵抓了回來。敢問各位教官,難道在政衛學院,學員連自由加班訓練的權力都沒有嗎?即使是你們把我們當成是一群被圈養的羔羊,那也不至於趕盡殺絕吧?我李正向天發誓,絕對沒有逃跑的想法。我只是想借晚上的時間加強一下訓練!僅此而已!!!
瑪瑞詩亞站出來為我說話:史蒂卡倫總教官,我想1號並沒有欺騙我們。我了解他,他不是一個喜歡逃避的人。
蔣文濤也跟著道:瑪瑞詩亞教官說的對!在我們三個人當中,李正是最能吃苦的一個!所以說我完全相信,他是出來跑步而不是逃走。
孫玉海見此情景,或許是處於大局考慮,他竟也主動站到我這一邊:是的教官們,李正這人我們了解,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更何況,政衛學院現在的訓練,還不如我們警衛隊艱苦。李正在警衛隊表現的相當出色。但在政衛學院,這才幾天的訓練,李正怎麼會扛不下來?這一定是個誤會。
一時間眾位教官紛紛議論了起來。史蒂卡倫道:我當然不能相信你們的一面之辭。
另一個教官也道:不殺一儆百,恐怕以後有了逃兵,都會以此為借口。
……
史蒂卡倫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衝伊琳密莎道:先把他們帶出去,我們商量一下。
我被伊琳密莎帶了出來,帳篷外面圍滿了各國學員。見到我出來,議論聲沸騰。尤其是日本學員柴田三郎和岡田次英反應最激烈,柴田三郎指著我嘲笑了起來:看吧,逃兵!政衛學院第一個逃兵出爐了!
岡田次英道:可恥!在我們大日本帝國,像這種逃兵被抓回來,應該剖腹謝罪。
柴田三郎道:他們國家盛產懦夫,當然也盛產逃兵。
聽著這兩個小日本兒的污言穢語,我禁不住咬牙切齒。
當然,我也為自己目前的處境感到悲哀與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