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這個許雯簡直是個搞笑的天才,以前只是在電影和電視劇中經常見到她,如今親見,覺得與劇中的角色,判若兩人。
確切地說,她不是一個喜劇明星,角色的扮演也傾向於正劇。但在席間她卻三番五次地講了一些搞笑離怪的故事,逗得全場歡笑。我心想她不去和周星馳合作演喜劇,實在是有些屈才了。
但我的疑問始終沒有得到釋疑,席間我也曾幾次試問,但皆被許雯巧妙化解。她似乎並不想急著道出請我過來的目的。我突然間覺得事情很滑稽,一個紅透大邊天的演藝明星,突然間請了我這麼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現役軍人,是何用意?
莫非------
席宴進行到最後,許雯接了一個電話,然後拿濕巾擦拭了一下嘴巴,站起來道:實在抱歉,有位圈兒裡的朋友從香港剛剛飛過來,我得先告辭了。今天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李先生多多包涵。
我趕快道:哪裡哪裡。許小姐盡管去忙,我和我的老戰友好好聊聊。
許雯點了點頭:對對。讓瑞軍陪你聊聊。
在另外一名男子的陪伴下,許雯低著頭低調地離開了酒店。包間裡只剩下我和谷瑞軍二人。
我若有所思地點燃一支煙,對谷瑞軍道:瑞軍,這種事,你應該提前告訴我的。
谷瑞軍一笑:抱歉抱歉。主要是想給你制造一份驚喜。
我道:沒有驚喜,只是覺得唐突。
谷瑞軍扯了扯凳子坐我更近一些,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要請你過來了。
我催促道:說。
谷瑞軍道:呶,許雯小姐現在事業如日中天,她剛出的專輯唱片銷售突破五百萬。在影視界,她也人氣不俗,今年上映的電影《玉面聖手》,票房突破了三個億。雖然許雯沒在影片中擔任第一女主,但是從影片的效應來看,導演說了一句話,如果當初選擇讓許雯擔任第一女主角,票房突破五億都不是難題……許雯現在的廣告代言費,已經突破了七位數,遠遠超過了……
我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谷瑞軍的話:老戰友,我不是你們圈裡人,對這些數字不感興趣。她票房就是突破十億,唱片銷售過千萬,跟我有什麼關系?
谷瑞軍嘖嘖地道:關系大了!李正,你試想一下,依你現在的能力,你就甘心留在部隊?當兵,即便是累的挵出了屎,一個月能賺多少錢,頂多三四千塊錢。但你的能力卻遠遠超過了你的報酬。
這一刻我終於徹底明白了。敢情政衛學院利誘一事未了,就又出來一個許雯,想要利用高薪來請我為她效力。
在某些程度上來講,大牌明星對自身安全方面都是相當重視,俗話說樹大招風,名氣的增長與安全隱患的增長,是成正比的。這就使得諸位大牌明星不惜花費重金為自己尋找專業的安全人員。這也就催生了國內幾家大型保鏢公司的崛起,也讓不少特種部隊的退伍兵,有了施展才華的舞台。就我們部隊中央特衛局而言,是一支全國最具權威的警衛部隊,更是深得那些大片明星和社會名流的青睞。我這些年之間,已經親眼目睹了很多特衛局官兵離開部隊後去給名人當保鏢的實例。的確,由於行業的相通性和對口性,特衛局退伍官兵中從事私人保鏢行業的人占了一個很大的比例,其待遇也要比部隊時翻了幾番甚至是幾十番。在這種大環境的影響下,甚至有很多現役軍人沒能抵御得了物質金錢的誘惑,打報告提前退出現役。
我覺得很好笑,這種事竟然也輪到我李正身上。
谷瑞軍仍然不遺余力地給我念利益經: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社會,機會擺在你面前,能不能牢牢握住,將直接決定你一生的命運。如果當初我谷瑞軍不是幸得許雯看中,我現在或許只是一個保安,或者,或者直接回家耕田去了。
我禁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但我仍然很疑惑,許雯是怎麼知道我這麼多事,知道特衛局這麼多事?甚至不少機密。
谷瑞軍笑道:對於有錢人來說,還有什麼秘密可言。美國國防部網站,都能被一名十幾歲的少年黑客攻入。
我道:這麼說,你也是一名黑客嘍?
谷瑞軍臉色一變:老戰友啊,你別老將我的軍。剛才我已經跟你提起過,許雯小姐很佩服你的才能。她現在正需要一個能夠統籌自己身邊所有安全人員的領頭雁,這個人選就是你。當初許雯曾經跟圈裡人說,她准備雇佣一名Y國保鏢,但是事實上,事情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於是她只能退一步,把目光盯向特衛局。今年特衛局三個人被送進Y國政衛學院深造,你是其中表現最突出的一位。許雯小姐很想請你在她身邊做事。
我道:老谷啊你太抬舉我了!你這是下了一個套讓我往裡面鑽啊!我李正是因為懷念你這個老戰友,才出來赴約。可你今天的表現,卻讓我大失所望。你已經脫下了軍裝,選擇這條路謀生,我沒意見,甚至還會祝福你。但我卻是一名現役軍人,我不會為了自己的一些蠅頭小利,而背叛了信念背叛了國家。
谷瑞軍略帶諷刺地鼓了兩下掌:說的真是富麗堂皇!但是老戰友,信念值幾個錢?
我皺眉道:你不要總是在我面前錢錢錢的,很俗!
谷瑞軍輕嘆了一口氣道:俗?好一個俗字。當你走向社會,因為殘酷的競爭丟了工作,連包方便面也吃不起的時候,你就不會說錢是俗物了。我現在才知道,被部隊被共產黨洗過腦是多麼可怕。憑一個莫須有的信念,就能讓全軍幾百萬人死心塌地地充當國家專政的工具。從此離自己的未來,越來越遠,與這個五彩繽紛的社會,越來越脫軌……
我打斷他的話:夠了夠了!我不想聽!
我站了起來,要走。
谷瑞軍上前拉住我的胳膊,強行將我按在座位上。
我再點燃一支煙,望著面前這位利益至上、滿嘴是錢的谷瑞軍,怎麼也無法將他和當初那個熱血沸騰、內向單純的新兵戰友聯系到一起。
也許人是會變的。但有時候,人的變化卻是那麼可怕。當社會上的燈紅酒綠迷惑了人的眼睛,當權錢色三個字在心裡表現出越來越重的份量,那麼曾經的信念,早已煙消雲散。
谷瑞軍仍然不遺余力地給我灌充利益思想,企圖突破我的心理防線。他還提到,特衛局退役官兵,至少有幾十個戰友當了明星們的保鏢。就連新兵連時的老排長,也已經脫下軍裝成了香港某位天王的保鏢頭目;還有學兵隊的孫教員,常教員,魏教員……他們要麼給社會名流當保鏢,要麼在劇組擔任武術指導,一個個都混的有頭有臉,身穿名牌,腳上的皮鞋好幾千一雙……
我不否認,谷瑞軍說的這些,都是事實。
但我還是對谷瑞軍道:你不妨換個角度考慮一下。特衛局的確有一些為了利益拋棄信念的人。但是特衛局官兵幾千人,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都始終堅守著自己的信念。
谷瑞軍無奈地搖了搖頭:看起來,我已經沒有辦法說服你。但我還是希望你能考慮考慮。
我堅定地道:不用考慮了!
谷瑞軍說了句‘那好’,然後跟我握了握手:相信咱們還會再見面。也許那時候,你就不會再這麼固執了!
我笑道:也許,沒有也許。
就這樣,谷瑞軍送我出了包間,他說還有事,讓我打車回去。
我禁不住搖了搖頭,心想社會上的人怎麼都這麼現實,一看沒有實現自己的心願,所有的偽裝,便都被一下子掀開了。
一開始的熱情,到現在的冷淡,只不過是隔了兩個小時的時間。
我打了輛TXC往回趕,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白天本來天氣很晴朗,到了晚上卻烏雲密布,遮住了月亮的光華。道路兩側的路燈,一個一個沒精打采,倒是讓一輛輛豪車的車燈搶盡了風頭。
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兩側的路燈在節能,首都的汽車卻難以減排。
不該節能的盲目節能,應該減排的卻盲目增排。莫非,在大部分人們心目中,只有大排量的汽車,才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座駕?
這一路上,我想到了很多,很多。
但我不會想到,一切的一切,都將出乎我的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