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自毀長城東南邊

   “志才,你剛剛收到了什麼消息?”沮授咳嗽了一聲,將這份稍顯難受的氛圍驅散。

   “哦,公與副院長提醒的是,我差點忘記了,”戲君輕輕敲了敲腦袋,笑道,“方才揚州的探子來報,說舊漢朝廷發生了一件事情。”

   我也打起了精神,從剛剛那個略顯沉重卻無解的問題中脫離出來:“哦?什麼事情?”

   戲君朗聲道:“約十日之前,舊漢太尉、揚州刺史劉虞,廷尉孔融,光祿勛周忠,衛尉淳於嘉,宗正劉艾,丹陽太守劉繇,破虜校尉蓋勛等公卿,於朝會中公然指責大司馬、廬江太守張溫,前將軍、豫章太守皇甫嵩二人於徐州一戰中指揮失當作戰不力,致使朝廷威信盡失。雖然太保馬日磾、太傅士孫瑞等老臣大力規勸,但劉協心意堅定,竟是當場革去了二人所有的職務。”

   此言一出,滿堂盡是嘩然。

   田豐喟然嘆道:“徐州之敗,實乃雙方兵將實力懸殊,縱使孫武吳起復生、呂尚韓信再世,也難以扭轉戰局,何況張溫皇甫?”

   “這般自毀長城,劉協真讓人失望透頂。”禰衡搖頭道。

   “沒了張溫、皇甫嵩兩員宿將,揚州還有什麼可以拿得出手的人物嗎?”荀攸也是搖頭。

   “諸公錯了,”戲君的話還沒說完,“劉協拔擢了吳郡太守劉備的部將關羽繼任廬江太守,也厚賞了另一位部將張飛。”

   我終於揚起了眉毛:“劉協總算用對了一次人。”

   賈詡頷首道:“據張遼、孫策等人所說,關羽、張飛二人確實都是不世出的虎狼之將,雖說未必有指揮大軍的才干與經驗,但統帥一郡數千之兵卻正是其所長,這舊漢皇帝能摒除出身的偏見將他們簡拔出來予以重用,終於有了一些魄力。”

   “危亡之際,劉協也顧不得什麼出身與門第了吧。”程昱冷笑了一聲。

   劉政蹙眉道:“雖是如此,但張溫、皇甫嵩畢竟是舊漢重臣,在朝中威信極高,尤其是張伯慎,他位居太尉之職前後近十年之久,舊部屬吏不可謂不少,難道會輕易退位?”

   戲君搖頭道:“劉協是召集了各郡太守在山陰共議朝事,當場便使關羽、張飛派兵奪了他們二人的符節印信,將他們的親信也一同囚禁,張溫、皇甫嵩甚至連暴起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賈詡看了看我,沉聲道:“此二人都與王上頗有淵源,二人更都有嫡親子弟在新朝效力,他們眼見大勢已定,原本可以坐享新朝高位,卻仍然選擇為劉協效命,即使如今龜縮一隅卻仍不動搖,堪稱舊漢忠臣,可惜遭到劉協如此對待……恐怕已是心灰意冷,再也不願掙扎吧。”

   我點了點頭,又問戲君:“志才,試試派你的人和他們取得聯系,如果他們同意,就把他們接到洛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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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君微微遲疑了一瞬,才拱手應道:“遵命。”

   我看著他,勉慰道:“我知道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盡力就好。”

   “臣明白。”他再次拱手。

   皇甫固越眾而出,硬挺挺地跪倒在大殿之中,一頭杵在了地毯上:“臣代家父及滿門老小拜謝王上!”

   -

   十天之後,涼州的戰事終於落幕。

   龐柔在戰報中稱,秦陣假借迷圖的旗號在金城擺了一場鴻門宴,邀請叛亂的部落首領共商大事,在宴會上親手斬殺不肯歸降的大小首領十二人,然後親自帶兵與高順、呂布、黃忠、龐柔等遙相呼應,將那些沒有參加宴會也拒絕投降的部落逐一擊潰。

   這場前後不過持續了四十天的戰爭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叛亂起於涼州金城、武威、漢陽三郡,後來又將武都、安定、北地三郡卷入其中(原隴西郡已於一年前一分為三並入其他郡之中),叛軍規模最盛時號稱二十萬人,實際上至少也有七八萬羌胡的青壯士兵。而朝廷總共動用了涼州兩萬州兵、三輔及河東、弘農地區近兩萬兵馬、呂布黃忠八千精銳及秦陣所帶兩千羌兵,合計人數也接近了六萬,參與糧草輸送的民兵及勞夫約有十余萬人。

   雖然僅僅持續了四十天的時間,但敵我雙方在此損失了超過三萬名青壯,受到戰爭波及而支離破碎的家庭更是難以勝數,好不容易平靜了幾年的涼州失去了大量的勞動人口與物質財富,顯得愈發貧瘠。

   身為罪魁禍首的迷圖也被押送到了洛陽。

   荀彧向我請示是否接見迷圖,我思索了片刻後擺了擺手,讓曹操將他軟禁在法院的囚牢之中,不給酒不給肉,只供應足量飯菜,讓他用幾天時間靜思自己的過錯。

   拓拔野帶著自己的老婆,也就是秦陣的妹妹、迷圖的女兒,和秦陣的妻女前來向我求情,我向他們做出了不殺迷圖和秦陣的保證。

   到了十月二十四日的下午,黃忠帶著第一批部隊班師回朝。

   我帶領著滿朝重臣出城三裡迎接。

   黃忠的部隊不過三千余人馬,在初冬的原野上一覽無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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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忠遠遠就滾下了坐騎,他身後三千余名士兵幾乎同時翻身下馬,步行朝我走來。

   數千具略顯殘破的皮甲映著午後的陽光緩緩向我靠近。

   我逐漸能夠看到將士們的容顏與神色。往返奔行了數千裡,參戰一個多月,饒是精銳如虎豹飛軍的士兵,也無法掩蓋滿臉的疲憊,但是終究是得勝返回,每一名士兵的臉上也同時寫滿了勝利的喜悅。

   黃忠在三丈之外站定,右膝跪下:“末將黃忠拜見王上!虎豹飛軍第三營全體將士,不負王上及朝廷期許,得勝歸來!”

   他身後數千人同時跪倒,轟然行禮。

   “黃將軍辛苦,”我上前將黃忠扶起,“眾將士辛苦!本王與文武百官在此准備了幾壇酒水,希望稍解眾將士的**,北營之中更已經殺了牛宰了羊,備滿了美酒與佳肴,歸營之後便可大吃一頓!”

   “謝王上!”數千人的喊聲此起彼伏,“王上萬歲!”

   數十名士兵將酒碗遞到了他們的手上,吳石、陸仁、賈穆等人則抱著酒壇將酒碗倒滿。

   我從梁聰手中接過了自己的酒碗,平平舉起:“請飲此碗!”

   “請!”數千人揚起脖子,酒香在初冬的原野上慢慢彌漫。

   我的目光在黃忠身後移動了許久,卻沒有看到想要尋找的目標。

   黃忠放下了酒碗,這才慌忙上前,低聲道:“稟王上,這……秦陣將軍令人將自己綁了,坐在後面的囚車裡,該如何處置?”

   “他還知道自己犯了國法?”我重重哼了一聲,“交給曹操,先關起來,等候朝廷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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