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馬岱歸來

   “這是老夫一生所鑄的刀劍庫,”老王捻了捻焦黃的胡須,得意地向我說明,“老夫二十歲便開始起爐,自成一家,方圓五百裡之內,除了老夫,無人敢稱第一!”

   我拋出腰間新得來的刀:“你看這刀怎麼樣?”

   “就這種破鞘?狗屎啊!”老頭哇的一聲,不屑一顧。

   而後青光四射,他又哇了一聲:“臥槽,這誰鑄的?和老子有一拼了!”

   他激動地衝了過來,恨不得揪住我的衣領:“誰誰誰!告訴我!我和他拼了!”

   我退了一步:“據李牧所說是河東的名師所鑄,具體是哪家我就不曉得了。”

   “河東名師?”他沉思道,而後松了口氣,“那必然是平陽梁家了。”

   “平陽梁家?怎麼你好像反而放松了?”

   “哦,平陽距長安已經超過了六百裡,不影響我五百裡第一名匠的名聲。”王剪十分欣慰。

   我對他的進取心感到失望,於是鼓勵他:“王老爺子,難道不能稍加努力進一步成為千裡之內第一名匠麼?”

   他搖頭:“大家各憑本事,各有千秋,光憑手藝這輩子也分不出勝負啦。”

   “不過,”繼而他又笑道,“此次有公子神威,引來天外飛石,老王我必然能鑄出天下第一神兵,一舉壓過梁家!司隸第一名匠,非我莫屬了!”他天真無邪地笑著,蹲下身子扇火。

   由於涉及到我本身的利益,我也十分希望他真是天下第一打鐵人。

   “喂喂,野人你快點給我出來!拿一把刀就好了!”我提聲大喝。

   “嗷,嗷!”秦陣吼叫著從房內鑽出,一左一右地拎了兩把大刀。

   “你那什麼狗眼,就不能挑一把鋒利一點的?!”這兩把刀的刀身上都已生出片片鐵鏽,怎麼看也不如我手中的刀霸氣外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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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喲呵,看不出來這傻小子還挺識貨的!”王剪吃驚地站起,“竟然拿了這兩把刀!這可是老夫最得意的兩把刀啊!”

   “哦,哈哈!”以秦陣的智商竟然得到褒獎,他忍不住仰天長笑。

   我以懷疑的眼神打量著兩片破銅爛鐵:“這還能砍柴嗎?”

   “少爺你怎麼說話呢!要砍柴刀我馬上就給你做一把,這兩把刀我可費了兩個月啊。”王剪不滿意地咂嘴,“拿來拿來,我給你磨一磨刀刃,馬上就好。”

   秦陣乖乖遞刀,王剪拉過一條磨刀石,撒了一勺水,蹲在石墩上磨了起來,同時對秦陣發號施令:“傻小子你在哪裡磨另一把刀!”

   秦陣照貓畫虎,一屁股坐下,費力地磨了起來。

   鐵鏽層層刮下,露出了黝黑的刀身與泛青的刀刃。

   比起我的佩刀,秦陣手中這一把刀背同樣寬厚,長度上略短數寸,刀柄與刀鍔的修飾遠不如梁家的花巧,但總體來說體現的是厚重與暴戾卻不遜色分毫。

   “好了,”王剪彈了彈刀背,沒有聲音,“傻小子,你手中那把可以帶走。”

   “另一把俺也要!”秦陣毫無自覺。

   “你要個屁!”老王將刀尖插入地下,“你這種小個子平時走路,能佩戴這麼長的刀?!”

   四尺有余的大刀穩穩立在土中,刀柄已達到秦陣的胸口。

   秦陣張張嘴,伸手在腰間比劃了一下,發現確實不容易,才打消了搶劫的念頭,轉身便走。

   “喂喂喂,野小子。”王剪一個箭步竄上,手中長刀落在秦陣肩頭。

   根本沒想到這名老頭身手如此果斷,野人已不敢囂張:“干……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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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下買刀錢。”王老頭冷冷的說。

   秦陣轉頭看我,眼中水汪汪一片,全是懇求之意。

   我嘆氣,這老頭竟然還向我要錢:“王師傅,回去我就差人給你送來。”

   王剪點頭,從小屋內翻出一具刀鞘,扔給秦陣:“王記寶刀,請配套使用。”

   秦陣忙不迭點頭,他渾然不知道這具不起眼的刀鞘也是要收錢的。

   ·

   三月二十一日,皇甫嵩遣使來信:將軍忠義,嵩豈能居後,願連通洛陽朱儁、黃琬等漢臣。

   二十五日,皇甫嵩復遣使來信,朱儁等無不日夜期盼,願將軍為君上清側,嵩自領兵將三萬,望將軍萬勿吝惜部曲。又並朱儁等來信若干。

   與此同時,馬岱、高順領軍六千歸長安,軍民齊賀。

   “小岱,好久不見。”我上前便要攬住他的肩膀,一年有余的時間,他愈發雄壯,臉膛微微發紅,雖然個頭仍然差我兩寸,但腰背之雄偉,已非我所能及。

   “……”馬岱一臉詫異,急退了三步,“你是誰?!”

   “……”我飛腳一踹,“他娘的好膽!連你大哥都不認識了?!”

   “大哥?!”他滿是懷疑,求助於馬騰,“伯父,這這這……”

   “哦……”馬騰滿是愧疚,打了個哈哈,“我似乎沒有告訴你們他已經活過來了……哇哈哈。”他似是十分開心。

   我十分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狗日的馬壽成,你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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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馬岱急忙眨眼,眨巴眨巴著眼淚就開始橫流,他撲過來緊緊抱著我嚎啕而哭:“大哥哇,大哥哇,俺想死你了!你真的木有死嗎?!”

   “哦,乖,乖!”我極力躲閃著他奔湧而出的鼻涕,開始後悔自己主動湊上前。

   “你姐怎麼不在?”馬騰有些奇怪。

   “雲騄姐說龐二哥那裡人手不夠,不肯回來。”馬岱迅速整理了神情。

   “切,長安這裡難道人手很充裕?”老爹大有一副白生了這個女兒的感慨。

   我安慰他:“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就不要傷心了,哦對了,她嫁給龐二哥了沒?”

   “好像……還沒有吧?”老爹毫不在乎,“小岱,他倆有沒有……”他的表情有些八卦。

   “伯父你好惡心,龐二哥和大姐都是守禮之人,父母都沒有同意怎麼能……”小岱忽然變得十分封建。

   馬騰的臉色變得和藹起來:“哦,你的意思是伯父我不守禮法?”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娶後老婆的時候似乎有些……

   小岱雖然外出半年,但對於這位和藹可親的伯父的特點還是一清二楚,因此也來不及與我告別,撒腿衝入城內。

   我這才正是對眼前之人施禮:“高將軍,家弟年幼,有勞將軍提點了。”

   “公子言重了。”他抱拳還禮。

   這一次我才清楚地看到了高順的全貌,高大自不用說,難得的是去了一趟四川,天天曬太陽,臉色竟然還頗為白皙,不僅白皙,而且頜下無須,只有唇上長了些茸茸的汗毛。

   我有些發怔,忍不住問道:“高兄年歲幾何?”

   他也一滯:“順今年二十有三。”

   “可曾婚配?”我脫口而出。

   “高順家貧,尚未娶妻。”他搖頭。

   “不對吧,”這次我才有些疑惑,“高兄本從呂布,而呂布是董卓大將,豈能貧困?”

   他臉色一黯:“我與呂布原本同屬丁刺史,呂布殺刺史降董卓,領了刺史的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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