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去洛陽

   四月初一,八千鐵騎抵達位於長安東五百裡外的弘農郡。

   弘農城中只駐守了五百步卒,看到我們的八千人馬,都微微有些警惕。

   我沒有看到賈詡,但留守的人員告訴我們:皇甫將軍報國心切,已經提前兩日殺向洛陽了。

   我們不敢停留,迅速整隊向東疾馳。

   洛陽據此不過四百裡地,皇甫嵩若是跑得快,估計早已經打成一團了。

   我明白這必然是賈詡叔叔鼓動三寸不爛之舌點燃了皇甫老將軍的報國熱情,傾全力攻打郭汜樊稠等逆賊,救吾皇萬歲於水火之中。

   如果我是皇甫嵩,知道自己背後還有這麼一個軍閥,不管是敵是友,自家根據地中無論如何也不能如此放松,然而他做到了:這就是忠臣與我的差別麼?

   馬騰卻有些焦急,他與皇甫嵩所計劃的,並非這樣,明明是兩軍聯合並力東征:“臨時有變,必然洛陽有事。全軍,疾馳洛陽!”

   八千鐵騎不再停歇,掠過陝縣、澠池、新安,一日之內東進三百裡,於傍晚時分停歇在函谷關之中。

   函谷關,天下第一雄關,本由董卓余黨掌控,如今已經落入皇甫嵩手中。

   守關者是皇甫嵩的長子皇甫固,屯兵三千,可見此關的重要。

   “堅壽賢侄,騰來晚了!”馬騰十分親切地向皇甫固致歉。

   “馬將軍,”皇甫固抱拳應禮,“一日奔馳三百裡,已是盡心,怎麼能算晚?”

   “令尊為何忽然獨自領兵東進?”馬騰下了馬,步入營中大帳。

   皇甫固神情凝重:“據我所知,是有名信使泄露了行蹤,被樊稠的人發現,不得不提前出兵。”

   馬騰點頭:“明日一早,我八千人馬便往東支持,令尊身邊兵力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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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三萬,都是隨家父征戰多年的老兵。”皇甫固邀請老爹坐下。

   馬騰略加推讓,二人一左一右相對而坐:“戰況如何?”

   “李傕上月被殺,郭汜樊稠互有攻伐,實力已大有削減,但家父兵力仍不占優勢,唯有逐個擊破。”皇甫固示意手下將士上酒,“軍中不比其它,沒有舞女歌姬相陪,委屈將軍了。”

   馬騰哈哈而笑:“堅壽小瞧了馬騰了,騰征戰半生,豈會在乎這些虛禮?!”

   你這半輩子……打過什麼像樣的勝仗麼?在這裡和人家名將之子對吹?

   我坐在老爹下首,黃東鄧山坐在老爹身後,趙承與秦陣又位於黃鄧二人下首。

   眾人飲了兩三杯酒,飯菜便已經上案,這一餐果然簡樸,一人兩菜一湯,我也餓得發慌,沒什麼好挑剔的,眾人都是一陣風卷殘雲,反正除了老爹,我們幾個根本說不上話,不如埋頭吃個肚飽。

   第二日天未亮趙承便叫醒了我,匆匆進餐後馬騰告別了皇甫固,八千子弟全力東進。

   函谷關距離洛陽城,只有區區八十裡地。

   一個時辰後,繞過了橫在路中的谷城,揮軍直撲坐落在洛水之濱的河南城。

   與目的地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只有二十裡。

   馬騰令全軍放緩前進速度,黃東領隊近城打探,而大軍列陣於河南城外半裡之處。

   黃東來去都很快,身後還領了幾十個人。

   領頭的一名中年男子在馬背上拱手道:“多日不見,馬叔叔別來無恙!”

   “是皇甫嵩家的侄子皇甫酈。”老爹低聲說了句,而後催馬上前,“的確多日不見……皇甫將軍大軍現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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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酈道:“伯父今早留我千人守河南,親領大軍攻向洛陽。”

   “洛陽城中敵軍還有多少兵馬?”馬騰問。

   “郭汜兩三萬,樊稠兩萬,李傕余黨萬余,”皇甫酈驅馬與馬騰並排而走,“據朱儁將軍來信,他手中也有萬余兵馬。”

   “哦,可是內外交攻之計?”老爹裝智將。

   “正是,將軍果然用兵世家。”皇甫酈稱贊老爹智謀過人,順帶誇贊其身份高貴。

   老爹十分受用,忍不住捋起了胡須。

   皇甫酈四下打量:“馬將軍此次帶兵多少?”

   “萬名騎兵。”馬騰面不改色虛報了兩千。

   “我西涼鐵騎,果然雄壯非凡,”皇甫酈贊嘆,“還請將軍速速發兵以助叔父。”

   馬騰一正臉色,拱手告辭,萬名鐵騎呼啦啦地向東奔湧。

   過瀍水河,沿雒水一路奔去,二十裡路,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

   洛陽城忽然出現在天邊。

   傳說中雄偉壯觀的洛陽,在我眼中卻還不如長安。

   三道門都是敞開著的,高大矗立著的城牆邊並沒有想像中的雲梯,護城河中也沒有漂浮多少屍體,完全感覺不到慘烈廝殺的痕跡。

   “是馬騰馬將軍嘛?”城頭上有士兵高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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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馬騰。”畢竟是練武之人,老爹沉悶的嗓音比起小卒子確實響亮了許多。

   “皇甫將軍已殺入敵軍東營,將軍速去支援!”

   老爹毫不懷疑,蒙頭便衝入了城中,四千人馬如石入大海般失去了蹤影。

   “趙承、秦陣,隨我衝!”我揚起五十六斤沉的鐵槍,咆哮。

   伸手四千騎兵都是一聲虎吼,揚塵而走。

   ·

   街道兩側的房屋都緊閉了大門,萬人空巷。

   在偌大的洛陽城中奔走了兩三裡路,猛然看到了一排排的屍體。

   東北大營!

   皇甫嵩的人已經將西側的街道全部封死,東邊的大門似乎也被人堵住,敵軍只能據守大營。

   位置相對靠後的我無法看清營中還有多少士兵。

   前方的四千騎兵發出了大喝,刀槍聲頓時大起。

   老爹曾讓所有士兵與皇甫嵩的軍隊士兵一樣,身上都系上白帶,我拉過秦陣對他叮囑:“你看好你們的人,跟著我去砍沒有白帶的人!別殺錯了人!”

   秦陣用力點頭,他的雙眼已經開始發紅。

   這次我用不著拔弓射箭了,直接縱馬衝入敵軍最多的大營,衝向長相極為粗獷剽悍的大將。

   我筆直地衝了過去!

   我以為自己的速度已經夠快了,卻沒料到秦陣這小子的馬速更勝一籌,他的一千羌兵呼嘯著簇擁起我向前飛馳,飄揚的白色布帶鋪滿了這個大營。

   敵方的大將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他沒有我想像中那麼勇敢無畏,勒住馬頭就准備後撤,幾十名衛士排成三列擋在了他與秦陣之間。

   “退開!”秦陣嘯聲如雷,烈馬綻開四蹄,騰空而起,飛踏敵兵。

   一千名羌兵飛踏!

   擋者只有死路!

   幾十名衛兵再也沒有停留片刻,不約而同選擇作鳥獸散。

   我清楚的看到秦陣右手拔刀,而後微微彎腰向右,刀光與血光染成一片。

   那顆頭顱飛揚向天,卻被眼疾手快的秦陣一把扯住頭發,塞入馬鞍下的弓鞬之中。

   無頭的身子被接踵而來的鐵蹄踏成肉渣。

   中軍大旗轟然倒地。

   營中的士兵開始潰散。

   我甚至還沒接觸到敵人,手中新鑄的鐵槍尚未舔舐過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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