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任固逃離
“對對對，讓固兒先好好休息，我不急的。”
任固直到出了城主府，仍然迷迷糊糊想：我大約，是在牢裡做了一個噩夢吧
任家父子走遠之後，城主立刻派人連晚接手了任家的產業，他招來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吩咐他們去查了近日望深城每一處與眾不同的動靜。
又派了人拿了自己的信去尋那判官。
他手裡捏著任固進牢的詳細過程，目光幽深：“也不知望深，載不載得動這場暴風雨……”
……
獄卒們還倒在荒無人煙的大牢門口，判官已被世家大族的探子敲門叫醒。判官得知任固被城主帶走，大怒，隨後冷靜心道：城主劫獄，單憑獄卒們的證詞估計還不夠，就是不知案發現場有沒有留下什麼證據，若是沒有，那城主只需要堅決否認，誰能奈何？
想到這裡，判官看向面前恭敬站著的探子，問道：“不知各位家主可有關於任家的消息？”
探子回道：“任家家主一脈已逃離望深城，只剩下分支。”探子沒說的是，任家家產下的動靜也似乎格外大，世家大族對付任家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家產，而他的家產，誰接手就要做好被針對的准備。
世家大族在收到任家家產換人的第一時間，就是去追尋任家的下落，可還是被任家家主這個老狐狸逃掉了。
“沒想到那個老家伙竟然這般有魄力，一生積累說給就給。”
“也許我們逼得太緊了，唉……”
“如今任家的家產都到了城主手中，他的勢力可就又強了一分！”
“無須喪氣，城主強行劫走任固，這便是他留下的最大把柄。”
“可他派人去了判官家裡，誰知道是不是要讓判官頂罪。”
一時之間，作為臨時議事所的房間裡，各世家大族的家主們如同鬧市區的普通人一般，三三兩兩或竊竊私語，或高聲闊論，喧鬧雜亂。
“有失必有得，盡管任家的家產到了城主的手中，但城主又能握緊它到何時？半個月後的城主競選，該提前行動了。”
說這話的是威望極高的周家家主，他開口的瞬間，根本無須他人強調安靜，沉默便如漣漪一般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傳遞而去。
旁人附和道：“也是，如今抓住城主這麼大一個把柄，得好好利用，就是不知道他會如何應對了。”
“總之不過是不變應萬變。”
眾人紛紛稱是。
又接著商討了一些方案，這次集合議事便算是完了。
戚阮阮和君九遙默默坐在角落裡，冷眼看完了全過程，等到人散盡後才慢慢走出來，與俞家彙合。
俞父看了眼毫無所動的兩個年輕人和滿臉憂愁的俞究，內心嘆氣道：究兒若也能如此沉穩，那我俞家何懼？
……
第二日，望深城內到處流傳著任固被城主半夜劫走的消息，一時民怨四起。
午時的東市，判官硬著頭皮走上刑場。場下是烏泱泱的前來圍觀的百姓，他想起昨日百姓高呼聲，又預想待會兒謾罵，心中疼痛難忍，汗水大顆大顆往下掉。
就在天色微亮時，城主派了人給他送信，信中講到只要他承認是自己放了任固，城主便會保下他的判官之位。
倘若不承認呢？
信中並未提到不承認的後果，但正因如此，判官更為忐忑，他不知道他接下來的決定對他和他的家人究竟會有怎樣的改變，可緊迫的時間逼得他必須立馬做出抉擇。
“靜一靜，靜一靜！”衙衛們在下面大喊道。
判官明白如今已是拖無可拖，避無可避，對城主的憎恨也愈發濃烈起來。他抬手示意：“各位鄉親父老，請靜下來聽我說。”
東市這才稍稍安靜了些，判官正了正自己的帽子，上前一步拱手道：“今日本該是那殺人犯任固的行刑之日，大家定也是對執行公正之事十分關心，然而，”他直起身：“然而昨日，有人闖了大牢，救走任固。”
全城嘩然，判官這話無疑是坐實了城主劫走任固一事。場下甚至有一些人剛聽了第一句立馬離開了刑場，判官瞥了一眼沒有理會。他知道那些人都是探子，但攔截下來了又如何？他今日所說之言，不出一個時辰就會傳遍整個望深城。
他向前走到刑台邊緣，脫下官帽放在一旁，對台下的百姓鞠躬道：“死刑犯被劫，蓋因本官對手下管教不嚴，他們的日常訓練未曾嚴格監督要求，才會被賊人打暈劫走犯人，”他又脫下官袍道：“今日，我引咎其職，自削為民，以儆效尤！”
台下的喧鬧聲驟然消失，東市刑場一片死寂。誰也沒想到只是來看看熱鬧，順便檢測一下傳言，怎麼就遇到了判官自辭而去？
判官將官帽官服都丟在了刑場上，一身白衣下了台，恍惚間他似乎回到了那個才華斐然，年少輕狂的自己。
戚阮阮和君九遙在場外的馬車裡也看到了全過程，相顧無言。
“我以為他會真的替城主抗下罪名……”戚阮阮輕聲道。
君九遙將她摟在懷裡，安慰道：“小東西別傷心，我們不是考慮過這種可能性了嗎？盡管他失去了官職，但他的公正已經留在百姓心中，哪怕是回了家，今後也能得到周圍人的扶持，不會難過的。”
“我知道，我只是……有些不忍。”
沒錯，戚阮阮和君九遙在最開始行動時，便已經推測出了今日的情形。他們並沒有將全部推斷都告訴俞家，俞父俞母再溫和善良，也是對著他們的，對待外人，俞家可遠沒有這般好相處。
不把全部猜測告訴俞家，算是給這些小人物留一個機會，留一條活路。這是戚阮阮向君九遙提議的。
君九遙對於其他人的生命從來都是無所謂，只要戚阮阮開心，是死是活他都支持。
“回客棧？”君九遙溫柔地撫著戚阮阮的發尖。
“回去吧。”
無人注意角落的一輛馬車靜悄悄地漸行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