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入魔又何妨
一聽沈瀟那明顯不耐煩的聲音，楊紅就知道自己之前的心思全白費了，似乎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以手按著手機隔絕聲音她深呼吸一口告誡自己，這家伙本來就是毒舌，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就不和她一般見識。
這麼安慰了自己一番，楊紅便能重新拾起笑容，重新對著手機異常關心地說道“你生病了嗎，怎麼聲音聽起來帶著這麼重的鼻音啊，要不要我讓助理買些藥給你送過去，很快的，不用你等太長時間。”
“不想說好話就別說，咬牙切齒的味道濃得我一個鼻塞的家伙隔著手機都聞到了。”緊緊捂著被子只留一個腦袋在外面，沈瀟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噴嚏。
“你真的感冒啦。”聽著噴嚏聲楊紅有些訝異地說道，她到底入行時間短又有父親護著，孩子心性沒什麼壞心眼，雖然不甘被沈瀟無視但還是忍不住擔憂，細心地說道“你要不要緊啊，身體如果不舒服的話那我等你身體好了再和說你說吧。”
“說吧，感冒又不傷腦子，反正我無事。”無所謂地回道，沈瀟完全沒有聽出楊紅的好意，話也是脫口而出完全不過腦子，其實說實話感冒還是有傷腦子的吧，不然沈瀟往常是絕不會說出這種明顯歧義的話的。
不過之前就對沈瀟有所誤解，楊紅才不會覺得這是對方掉智商的行為，她單純地以為這是沈瀟嘴賤，毒舌習慣了收不住嘴，對方就是拐著彎地罵她沒腦子。不過有求於人就要有個態度，楊紅覺得自己宰相肚裡能撐船，遂只是放平了態度說道“我演得這個角色家破人亡了，要演她由此心死入魔和主角一行作對地故事，但她入魔的片段我總是演不好，導演老說我演的浮誇做作。”
“你怎麼演的？”淡淡問道，沈瀟覺得自己因為剛才那個噴嚏鼻涕就快要流出來了，快速伸出一個胳膊拿到衛生紙又快速縮進被子裡，她小心翼翼地擦著不敢多用一分力，因為不過才幾個小時的時間，她的鼻子已經被蹂躪得通紅一片，現在只要輕輕一碰就疼得厲害。
被沈瀟聞得一愣，楊紅回憶著自己的表演，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就是傷心哭啊，不停地哭，哭著看家破人亡的慘狀，哭著為所有人埋葬，哭著發誓要為他們報仇，哭著加入了魔教。”
“除了哭，你還干了什麼。”揉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沈瀟覺得自己被著一連串的哭說得鼻子癢癢的又有打噴嚏的欲望了。
“……呃……好像沒有了”突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真的除了哭就沒別的表情了，就是怨恨憤怒也不過是瞪大了眼睛怒張著嘴巴，這麼想來，還真是挺尷尬的演技呢，也不怪導演總罵自己。
對於楊紅坦然承認錯誤，沈瀟還是很欣慰的，她便繼續引導著說道“你角色入魔的原因，你弄清楚了沒有。除了家破人亡就沒有別的了嗎，報仇的方法千千萬，可不是只有入魔這一種方法。”
聞言立刻拿出自己的劇本來回翻著，雖然楊紅的演技不佳沒有靈性，但她還是認真地分析過角色筆記也做得很認真，前後看了看組織了一下自己的思想，她才有些不確定地開口說道“恩——好像是她想報仇，但主角一行不讓，說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非讓她放下仇恨，說放下才是真正的修成正果不然修仙也是白修，可她就是放不下所以一念之間就入魔了。”
“其實我覺得這話沒毛病，修仙本就是脫離世俗逍遙自在，如果她總是對世俗念念不忘根本就修不成仙，走火入魔也是正常，所以我就演她哭，哭到最後瘋了也就入魔了。”這麼為自己的話做個完美的結尾，楊紅覺得既然你決定修仙，那有些東西必然是要放棄的，你既放不下世俗又想修得長生，簡直就是當了女表子還要立牌坊，忒的無恥。
並沒有對此做任何評價，沈瀟只淡淡問道“你這個角色是什麼性格。”
“恩，天真，善良，活潑，沒什麼煩心事，總是笑容滿面的，時不時卻又有一點小刁蠻小潑辣。”開口直接回道，楊紅對這個角色之前的定位還是很准確的，只是到了某些情感充沛激烈的時候才會失了准頭。
“所以你定位這個角色是因為家破人亡而走火入魔？”沈瀟問道。
“這麼說，也對。”楊紅回道。
“那導演罵你也是對的。”毫不避諱地說道，沈瀟完全沒有顧忌對方作為一個小姑娘家的面前，也不等對方反斥便繼續說道“對於一個尚存稚氣，且被保護的很好的女孩來說，未婚夫喜歡別人就已經是天塌的大事了，更何況是家破人亡。”
“既然未婚夫被搶了她去鬧是理所當然，那為什麼她的家人被殺了，她卻不能殺了對方作為回敬。”冷冷分析著，沈瀟覺得自己說的了話有些口渴，但又不想起床去倒水，雖然房間裡是開了暖氣的，但到底比不上被窩暖和啊。
“鬧事是小，殺人是大，這怎麼能相提並論。”直接蓋上自己的劇本楊紅反問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何況那個人已經後悔了，他也在主角一行的幫助下改邪歸正不再作惡了，為什麼非要揪著他的一點錯事不放呢。”
“你真惡心，如果不是隔著手機我都想扇你兩巴掌。”冷聲說道，沈瀟的話語仿佛透著冰渣子一般，不僅輕而易舉地刺通了楊紅還順帶寒了她的心，簡直碎玻璃一樣一塊一塊往下掉。
“你神經病啊，我招你惹你了，干嘛總拿我開涮啊！”說完話直接氣哼哼地關了手機，楊紅就算被沈瀟毒舌過，但那也是拐彎抹角無傷大雅的話，她還從沒被人這麼認真地諷刺過，尤其是自己真切希望能夠得到幫助的人。
被導演罵了一個上午她都忍住了沒哭，可這個時候楊紅就是覺得自己委屈地不得了，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明明之前還很關心對方來著，她怎麼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呢。手心的手機輕微的振動，楊紅反過來一看是沈瀟發來的簡短的“對不起。”
看著這短信她更加受不了了，直接抬手回撥了電話過去，楊紅一邊劈裡啪啦地掉著眼淚，一邊憤憤地衝沈瀟吼道“對不起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傷心，你做什麼那麼說我，你了解我嗎，你知道我有多認真地想演好戲嗎，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那麼說我！”
“不過一句話你就受不了，那對她而言，家破人亡從此世界再大我無家可歸的感覺，誰來負責？你改邪歸正，就算從此皈依佛門不濫殺無辜又與我何關，我早已經走投無路，你們卻還要逼我，逼我放下屠刀，憑什麼？”
“我滿門被屠的時候，你們在哪裡？我家破人亡的時候，你們在哪裡？我孤苦伶仃從此了然一身的時候，你們又在哪裡？既然你們從來不曾為我做過什麼，又有什麼資格勸我放下仇恨，我就是要報仇，我就是雙手沾染鮮血，我就是要他的命還我全家的債！”
“如果這樣便不能修仙，我不修也罷！既然正道不容，那我入魔又何妨！”
咆哮的哭聲變成一個一個壓抑的哭嗝，楊紅抽抽著聽著沈瀟的話無言以對，但沈瀟卻沒有就此沉默，而是聲音自然而然地溫和下來，帶著些了然和無奈地說道“人最大的痛苦莫過於在本該得到包容和諒解的地方，卻得到了傷害。”
自主地掛斷了手機，沈瀟覺得此時的楊紅大概需要好好梳理一下情感，但最後的結果如何卻不是她能控制的，畢竟不是她自己去演這個角色。不過可能是幫助楊紅講戲的緣故，沈瀟本來忿忿不平的感情，借由剛才那一番話直接發泄了出來，現在覺得心情舒爽了許多，困意也漸漸襲來，她就這麼安穩地睡了過去。
沈瀟這邊喝了藥安安穩穩地睡了，那邊冒著雨衝出去的李天卻狹路相逢了劉三好，看著做碳球一般的打扮李天，她忍不住彎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明眼看去都會覺得這是溫柔的美人一笑，但李天卻覺得莫名的寒意逼人，便打算扭頭就走。
轉了轉手中的雨傘，劉三好沒有任何地顧忌上前一步，替李天撐著傘遮住了外面的風雨。
噠噠的雨聲落在傘面上又蹦蹦跳跳的滾落在地上，李天沒頭沒腦地回頭看了劉三好一眼，只是這一眼看去，本來還讓他覺得不懷好意的笑容卻不知為何突然變得暖暖的，好像對方的身後開了滿山金燦燦的桂花一般，香香的甜甜的，讓他忍不住眼神一呆便是好久沒有回神。
手掌緩緩撫上自己的胸口，李天愣愣地想著，自己的心髒怎麼突然間跳得這麼快，是壞掉了嗎，還是得到突發性心髒病了。這麼一想他就立刻回神了，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去一員檢查一下身體狀況，只是現在時間不大對，眼神冷冷地看向自己面前的劉三好，這家伙又要干什麼，笑得一臉奸詐的樣子。
戒備地看著對方，李天一直覺得自己聰明一世，卻總是會被面前這個笑面虎一樣的女人算計，雖然那些事情在他看來都是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但他也不能因此就掉以輕心，畢竟他也是別人的老大不是。
好似沒有看見這麼明顯的排斥，劉三好只是保持著自己淡然的微笑，看了一眼前方不遠處的世紀酒店，又看了看他提在手裡的零食柔聲說道“這麼巧，竟然在這裡遇見，我剛好要去前面的世紀酒店拜訪瀟瀟，就是之前那個演君陌的丫頭，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剛好我沒帶拜訪的禮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