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惡靈拔舌(2)

   算上在特別密探組停留的時間,晚高峰早已過去,此時路況還算不錯,孫宗那款白色桑塔納飛速行駛在大道上.

  

   兩人皆是沉默無語,孫宗透這後視鏡審視著這個城市一閃而過的繁華,他是它的守護者,他為之自豪.而蘇海則沒有那麼多唏噓感慨,他只是在想,萬家燈火裡,有幾盞燈,是在等待流浪的旅人.

   忙過這陣,該回家了.蘇海心想.

   約摸在一刻鐘左右,便到達了排練廳.穿過密探組的封鎖線,兩人進入核心地帶,蘇海凝視著地上的白線,白色邊上,一只價值不菲的雙簧管還在地上橫著.

   “這個女人是跪著死的.”用的是肯定句.

   他猜想,當時應當是夜深人靜,陳禾文站在沒有鎂光燈的舞台中央,巨大而空曠的排練廳帶給她的不是寧靜,反而,一排排空無一人的觀眾席讓她感到被遺棄的焦躁和彷徨.

  

   她試圖證明自己,於是開始一遍遍的吹奏手裡的雙簧管,不料意外陡然發生.她因在忘情吹奏雙簧管的時候舌頭被撥除而導致死亡.但死亡之時,區別於另外兩名受害者,軀體顛倒在地的狀態沒有呈一般常態,而是雙膝跪地呈一種謝罪之態.

   “對,感覺上像是正在吹雙簧管的時候,舌頭就突然被拔了.”孫宗點頭,忽而口氣一轉,唏噓感慨道:“我私下曾用歸塵符實驗過,符紙立刻就黑了,怨氣深重啊!”

   蘇海暗自思忖,心知事情大條了.孫宗的歸塵符為化怨人清溦道派的秘傳符箓,取“塵歸塵,土歸土,怨氣當平息”之意.

  

   “案發時,這裡也為密閉場所?”蘇海四下環顧,想進一步證實自己的猜測.

   “沒錯,據樂團其他成員講述,他們近期准備演出一場大型的管弦樂合奏,陳禾文近期狀態大失水准,所以在排練結束後,又進行單獨的加練.”孫胖子也很是疑惑,根據樂團成員口述,陳禾文專業技能向來平穩,絕不至於淪落到需要加練的程度,這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蘇海微微趨身,將這排練廳打量個通透,而後,遂然閉上雙眼,將感覺的靈敏度高度集中,從死亡位置一直到大門口,一線靈氣緩緩流動,雖然時隔已久,氣息稍顯孱弱,但卻源源不斷,根本無法逃過身為過靈人的蘇海的感知.

   過靈人,腳踩人間靈界兩界,因八字命格奇特,質所限而傳人較少,又因與惡靈交好而被正統佛道不恥,一直是個小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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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建國後又經10年動亂,佛道等古老門派悉數被打壓,正統道門不存門戶界限,而根據對惡靈態度不同而分為化怨人和獵靈人兩派,前者主章平息冤魂執念,後者主章違背法則行走陽間之惡靈見之便誅.而走靈人行事一貫低調,卻甚少受到打壓,如今卻也和正統道門並立,自成一派.

   “有線索了?”孫胖子緊章地問.

   蘇海笑而不答,從褲兜裡取出一小包白色粉末,隨手一揚灑了一地,然後自顧自點了一根煙,走到窗前悠閑地吸了起來.

   “這是犯罪現場,你又撒粉,又抽煙的,我可是探員,你這樣算破壞現場!”孫胖子不滿地嘟囔著.

   “這是濛石粉,我門派秘傳的藥劑,灑在地上能一會就能看到惡靈爬過的痕跡,不是看在咱倆的交情,我還舍不得用.”蘇海吁出一口煙霧,不屑地看著孫宗.

   “誒?這就是濛石粉啊?真這麼神嗎?那你抽煙是為什麼?跟點香一樣嗎?還是你的煙絲也是特制的?”孫宗的嘴猶如一挺重型機槍.

   “不啊,我單純想抽而已,而且等著濛石粉現形也是干等著,不抽白不抽啊.”蘇海不鹹不淡地回答.

   孫宗閉緊了嘴巴,也跟著他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煙,抽到中途,突然問道:“話說,蘇海,我從來沒聽說過你有師門,雖然走靈人主要依靠天生體質,但是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你都從哪學過來的?”

   “師門這種東西確實沒有,師父嘛?算起來倒是有半個!”煙霧繚繞裡,蘇海的嘴角揚起一條微笑.

   “說說唄!”孫宗不由得有些好奇.好奇的是,到底是誰才教得了這個比狐狸還狡猾的家伙.

   蘇海低頭看了看表,聲音裡帶著煙氣:“總之是個有趣的家伙,不說他了,時間差不多了.”

   話音甫落,兩人視線齊集於地上.只見地上的白色粉末部分變黑,從密探組畫的屍體白線處延伸出一個拖拽的痕跡,兩側的腳印緩緩後退,前端被一團似乎黏糊糊的東西粘著,後端卻像是一段尖刺劃過的痕跡.

   蘇海跟著濛石粉顯現出來的痕跡一點點地移動查探,每行走一步,臉上的表情便凝重一分.孫宗跟在蘇海身後,臉上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震驚.

   “胖子,這回恐怕是攤上大事了.”蘇海用舌頭舔濕干燥的唇瓣,沉聲說道:“這女人的舌頭,從屍體處一直沿著這裡拖到門口,少說有5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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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說明,這個女人,生前也定是造了不少口業,可是,我查過她的檔案,清白的很啊!”孫胖子一頭霧水.

   “沒查到,不代表沒有,這事肯定不簡單.我原先以為這是某個惡靈模仿靈界作案,只是單純拔斷,倒也簡單,但……看現在這樣即便不是遣靈使所為,也應與之法力相當,你要想想,無論是真的遣靈使,還是法力相當的惡靈,是我們能解決的嗎?”蘇海後怕地大口吸煙.

   “遣靈使?不太可能吧,說白了那是我同行,哪有人沒事跑到別人管片的地方作案的?要說法力相當的惡靈咱們是管不了,可靈界的人就不可能放任了吧.”孫宗也十分納悶.

   蘇海吐著煙圈,“無論如何,先查出這個女人到底造了什麼口業才是最主要的!我記得你說過,三名死者的共通點是她們都曾就讀於第一師範學院,是嗎?”

   孫宗點頭.

   蘇海把煙蒂彈飛在地上,單手插袋,懶懶地道:“收工吧.”

   “什麼?就這麼回去了?”孫宗這火有點沒地撒,上頭下的五天限時破案令不是兒戲,時間爭分奪秒.而眼前這位大爺是那過路的菩薩,隨時有撒手不敢的可能.他這會子頭如鬥大,只得一把拽住蘇海衣角,小媳婦似地懇求:“章爺,要不,咱再看看?”

   蘇海挑眉:“再看你能看出花來?”

   孫宗啞口無言.

   蘇海摸著下巴殼子,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如黑瞎子般壯碩的漢子,扯了扯嘴角,帶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意:“收工後,回去好生捯飭捯飭,敷片面膜,挑選挑選晚禮服什麼的.”

   孫宗心想:這是做甚?這是要做甚?干他們這個行當的,風裡來,雨裡去,大多時候忙得腳不沾地,根本沒有時間在意皮相,再者,於他們而言,一身正氣的英雄氣概就是最好的裝扮.

   蘇海料想眼前這不開竅的榆木疙瘩腦子轉不過來,一把媾住孫宗那大粗脖頸,湊近耳邊揶揄笑道:“不然,憑你現在這臭德性,怎麼好意思去第一師範見那小丫頭.”

   孫宗的臉,驀地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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