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緬懷下過去
外面的動靜，慢慢的小了些，許是那場火被控制住了。
洛清淺留下一瓶傷藥給白羽兮，囑咐了一些事，便先行離開了。
她等在慕容麒的偏殿之外的涼亭裡，等了好一會，才看見顧桑臣走來。
顧桑臣遠遠的瞧見她，很是高興的朝她奔來。
洛清淺只是轉身看著顧桑臣走來，目光停在他額心的黑氣之上。
“怎麼了？這麼看著我？”顧桑臣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不由得抹了把臉。
“吃什麼了？”洛清淺微微嘆氣，問道。
顧桑臣眨了眨眼，思考一番，搖了搖頭道：“什麼也沒吃啊！”
“黑氣繚繞，正中眉心，名曰‘魔縈’。”洛清淺淡淡的說出那毒藥的名字，爾後道，“嗯，一個時辰後，差不多宴會開始之時，你會毒發。”
“毒發？”顧桑臣驚駭住了，瞪大眼睛，張大嘴，看著洛清淺，半天回不過神來。
洛清淺卻是不理了，轉身便走出涼亭，准備離開。
顧桑臣這才反應過來，忙幾步追上洛清淺，苦著臉道：“傾染啊，你不能不管本少啊，本少可都是為了你跟小辣椒……”
“放心，毒發也不過是撓撓癢而已。”洛清淺輕描淡寫。
顧桑臣臉色更苦了，忙道：“不要！這是皇宮啊！本少在那撓癢多不文雅啊！”
洛清淺輕輕呼出一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色，淡漠的說道：“帶我去找慕容御。”
顧桑臣忙搖頭，道：“不行，現在早朝過了，御肯定在御書房，御書房你都敢闖嗎？”
“那你告訴我，丞相現在在哪？我們……總得做些什麼吧？”洛清淺轉頭看向顧桑臣，唇角不經意露出一抹可疑的笑。
“你想做什麼？”顧桑臣接收到危險的氣息，狐疑的看著洛清淺，小心翼翼的問道。
“東臨皇帝應該知道顧相失蹤了吧？”洛清淺笑著問道。
顧桑臣只覺脊梁骨一陣發涼，驀然的點點頭，道：“確實是知道了。”
“那麼……咱們就去找些官員一起去群芳館，就說，顧相有事相商。”洛清淺笑盈盈的說道，眼中卻滿是狡黠。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慕容御的人現在還守在群芳館，只等慕容御派人前去圍觀丞相，只是，慕容御現在脫不開身，那麼，自然由她代勞了。
顧桑臣只覺後背一陣發涼，明明是夏天，他卻忽然覺得冷啊！
“傾染啊，你這樣……會不會不大好啊？他他他……他是我爹啊！而且，很可能也是你爹啊！”顧桑臣黑著臉，小心的解釋道。
“你在乎他嗎？”洛清淺反問。
顧桑臣搖頭，連著搖了好幾下。
他是真的不在乎顧相這個“爹”。
“知道爹是用來干嘛的嗎？”洛清淺淺淺一笑，問道。
顧桑臣再次搖頭，他也不知道，他的爹是用來干嘛的，反正，他努力變身第一皇商，他爹一點作用都沒有起。
“爹麼，要麼用來拼，要麼用來坑。”洛清淺笑得燦爛。
“拼爹？坑爹？”顧桑臣一陣納悶，一抬頭發現洛清淺已經走出了好遠，忙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喊，“喂，你果然好坑啊！”
……
御書房。
東臨皇帝正專心致志的批改奏折，慕容御坐在一旁品茗，安靜的等著，屋中就他們兩人，氣氛甚是詭異。
慕容御也拿不准東臨皇帝想做什麼，早朝的時候便讓他在一旁聽著早朝，早朝結束，帶著他來到御書房，自己批改奏折，讓他坐在一邊陪著、等著。
許久，東臨皇帝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將毛筆放在一邊，順便理了理那些奏折，這才抬頭看向慕容御，見他依舊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不由得贊許的點點頭。
“御，你的耐心，還是這麼好。”東臨皇帝終於開口了。
慕容御抬頭，迎著東臨皇帝的目光，放下手中茶盅，起身給東臨皇帝行禮，道：“御多謝陛下盛情款待。”
“怎麼？你要說，你要退下了嗎？”東臨皇帝睿智的目光在慕容御身上掃了一遍，靜靜的開口道。
“……”慕容御本來是想說要先告退的，可是被東臨皇帝這樣一說，他反倒不好說什麼了，便淡淡的回道：“陛下誤解了，能在這裡陪著陛下批閱奏折，乃是御的福氣！”
“呵呵，什麼時候御也學會說好聽的話了？”東臨皇帝笑了，聲音爽朗不已。
正在這時，太監總管卻是急衝衝的進來，慌張的跪了下來，聲音顫抖不已：“皇上，奴才有事稟報！”說著，還瞧了瞧一旁的慕容御，一副不好開口的模樣。
“九皇子不是外人，你且說吧！”東臨皇帝只是看了慕容御一眼，繼而看向太監總管，低聲說道。
“是丞相……他……他……”太監總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道。
“丞相怎麼了？說！”東臨皇帝眼神一冷，喝道。
“是！”那太監總管被東臨皇帝喝得渾身一抖，頭縮得很低，小心翼翼的道：“早朝之後，奴才奉命去宣丞相大人，豈料，聽說丞相大人昨個兒一夜未歸，奴才很是擔憂丞相大人的安危，便令大家一起去找丞相大人，就在剛剛，丞相大人的小廝跑來說，丞相有要事要找諸位大人們商量，奴才也便跟了去，卻不料瞧見……瞧見……”太監總管說著，又是一副羞於開口的模樣。
“到底瞧見了什麼？”東臨皇帝冷聲問道。
“丞相大人於青樓楚館……與兩名美人，足足歡愛一夜……”太監總管小心翼翼的說著，聲音愈來愈小，“奴才與眾位大人趕去之時，丞相大人跟那兩名美人正在行……行苟且之事……”
“砰”的一聲，東臨皇帝一巴掌拍在龍案上，隨即起立，看著那太監總管道：“那兩名女子是什麼人？是否是清白人家的姑娘？”
那太監總管再次轉頭瞧了瞧慕容御，僵硬著表情道：“這……那兩名女子是先前丞相大人送給九皇子殿下的，不想怎麼會……”
這太監總管這話說得可就隱晦了，很容易讓東臨皇帝懷疑到慕容御身上。
東臨皇帝的目光落在慕容御身上，卻感覺不出慕容御的表情有任何的變化，就好似，這一切真的與他無關一般。
“御，不如你說說吧！”東臨皇帝不動聲色，將問題丟給慕容御。
慕容御拱了拱手，道：“回陛下，御也覺得，只怕是有人算計丞相大人。前日，那兩名女子犯了錯，管家將她們趕出府，至於為何會出現在青樓楚館，這……”
東臨皇帝點點頭，道：“只怕是有人利用那兩名女子來算計丞相與御二人。”繼而，東臨皇帝又看向那太監總管，道，“丞相清醒過來沒？”
太監總管一愣，問道：“皇上，您真是神機妙算，怎麼就知道丞相大人昏過去了呢？”
東臨皇帝只是冷冷的看了太監總管一眼，心中卻是明了，以丞相那老狐狸的心性，怎麼可能會做這麼丟臉的事？既然被人算計，定然是意識不明。
東臨皇帝想著，不由得多看了慕容御一眼，他又怎會不知這其中的內情？慕容御，比他想像中要高深多了。
“行了，你先退下准備國宴的事，朕跟九皇子再聊會。”東臨皇帝擺了擺手，趕那太監總管出門。
待那太監總管退下，東臨皇帝有些無力的坐下。
“你也坐著吧，陪朕聊聊天。”東臨皇帝抬了抬手，顯得很疲倦的道。
慕容御便靜靜的坐下，抬頭看向那高高在上的東臨皇帝。
從面相上來看，四十多歲的東臨皇帝並不顯老，他並沒有多少皺紋，出賣他年紀的，是他兩鬢有些斑白的頭發。即便如此，東臨皇帝依然給人一種滄桑感，那種氣質，就像經歷了千百次輪回，一點一滴的錘煉而成。
慕容御打量著東臨皇帝的同時，東臨皇帝也在打量著他。
“御，有心上人了？”東臨皇帝像是拉家常般，問道。
“是。”慕容御絲毫不隱瞞，道。
東臨皇帝微微一笑，道：“也是，雙雙任性頑劣，確實配不上你。”
“沒有什麼配得上配不上的。”慕容御淡然回道。
“如今，她容貌已毀，更加配不上了。”東臨皇帝依舊說得雲淡風輕，卻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慕容御一眼。
慕容御低著頭，不卑不亢，想在東臨皇帝面前裝模作樣，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最奇怪的是，南宮雙毀容，這麼大的事，東臨皇帝居然不聞不問，之前有人來稟報，東臨皇帝就只說了一句：“沒死就讓公主待德妃那，別出來丟人現眼了！”
見慕容御不答話，東臨皇帝便又是爽朗的笑了笑，道：“御啊，你這性子，朕很是喜歡！倒是好奇，你的心上人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傳奇女子！不妨……說來聽聽。”
“她只是個大夫，僅此而已。”慕容御回了一句，他知道洛清淺那些被塵封的往事，但是，在他眼裡，乃至心裡，他都只認為，洛清淺是他唯一的女人，有時候，他真的希望，洛清淺只是個普通的女人，這樣，她便只屬於他一人。
可是，他相信，不管未來發生些什麼，或者要經歷些什麼，她，也只會屬於他。
“朕……當年也以為，朕的女人只是個普通的女人，可是，最後，她卻離開了朕。”東臨皇帝有些傷感的開口道，“她到底還是不能相信朕。”
慕容御微微低頭，並未發表什麼意見，他想，不管何時，清兒總是會相信他的。
東臨皇帝也不在說話了，只是，表情卻變得有些傷感，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
東臨皇帝，一生崢嶸，金戈鐵馬，豪氣萬丈，何曾有這樣傷感的時候？或許，東臨皇帝自己都不清楚，為什麼在慕容御面前，他能夠拿掉自己的假面具，如此緬懷下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