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笙笙,別哭
“好。”臉埋在男子胸前,聽他激烈的心跳,柳玉笙翹起了嘴角。
這樣就好。
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很少,一分一秒都珍貴。
所以,她不賭氣。
接下來兩天時間,柳玉笙幾乎沒怎麼出內院的門。
一直埋頭在房中煉制各種藥丸,風青柏始終陪在她身邊。
不開口打擾,只是靜靜在旁陪著,只要她抬眼,就能看得到。
薛青蓮拿了那瓶藥水之後,再次閉關了。
錢萬金則帶著石纖柔去了鎮上,橫掃各大小吃攤。
家裡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說好了,也一致沒有過來打擾過她。
就連總是緊迫盯人的老爹,這次都沒有多說什麼,睜只眼閉只眼放任了風青柏陪伴的行為。
最是撒瘋的,大概就是風墨晗。
許是因為即將離家,拖著柳知秋,讓他帶著他把杏花村所有能玩的東西玩了個遍,兩天時間,把柳知秋累成狗。
再如何珍惜不舍,時間也不會放慢腳步。
眨眼,兩日過去,到了風青柏跟風墨晗該離開的時候。
為了盡快趕回京城,他們行水路,已經訂好了船只。
這天一大早,家裡幾個女眷就起來忙忙碌碌,把要讓風青柏帶上京的東西打包收拾好。
一樣一樣塞上馬車,把後車廂塞得滿滿當當。
村民們知悉柳家貴客要走了,也集了不少東西包裹好,帶到柳家來,一並讓帶上。
都是鄉鄰自己家裡做的東西,有腌制的鹹鴨蛋,風干的野味,還有一些手工點心,不貴重,都是心意。
風墨晗從起床開始就蔫蔫的,渾沒有往日精氣神,便是錢萬金故意來惹他,也只得了他一個白眼。
對掐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就是回京嗎,多大點事,以後想杏花村了隨時來便是。”掐出來的情誼,錢萬金難得好心一回,開口勸慰。
“說得輕巧,我又不是你,想來就能來。”
錢萬金撓撓鼻子,天天掐架,他差點忘了這人還有個身份是皇帝。
皇帝確實不自由,回了京城回了宮,想再出宮門就難了。
身不由己啊。
“大不了以後家裡有什麼好吃的東西,我回京的時候給你捎點。”
“讓你捎吃的,半路你就給吃完了。”
“……”他怎麼知道的?
另邊廂,風青柏還在少女院子裡,石桌上擺著她這兩天煉制出來的藥丸,她一瓶一瓶給他說著功效,叮囑他收好。
最後一瓶,是液狀。
“這個,不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帶在身上,其他藥丸無所謂,這瓶藥絕對不能忘!”少女極是鄭重,“我爺爺以前受過重傷,大夫都說沒救了,就是喝了這個,保下命來的。”
這瓶藥,風青柏很久沒有伸手接,凝著少女的眸光深得看不見光亮。
這是她的秘密。
他一直知道,從小就知道。
知道她的不同。
只是他從不曾過問。
現在,他的小姑娘為了他,開始慢慢揭開那層面紗。
“好。”將藥珍而重之放在了心口衣襟處,“我一定不會忘。”
好像除了這些,相互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外頭已經准備好,只待他出門起行。
腳卻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動半步。
晨風拂過竹林,聲響簌簌。
除此靜謐無聲。
即將離別的情人,相望凝噎。
良久,“笙笙,還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柳玉笙強撐笑臉,搖頭,“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
“那就別說了,”風青柏拾步朝少女逼近,“魏紫,看著門口。”
隨著話落,一手扣住少女後頸,帶著壓抑與急切的吻朝少女壓下。
他的吻,一如往常炙熱,溫柔,又帶著極隱晦的野性。
在她口腔裡強勢掠奪,深深的,像要把她吃入腹。
柳玉笙閉上眼睛,擋住即將漫出眼眶的水汽,頭一次,不管不顧的迎合。
這個吻,甜蜜中藏著苦澀。
不含任何旖旎。
每一次糾纏,都在訴說著不舍。
最後,風青柏移開唇,印上她顫抖的眼簾。
“笙笙,”他開口,祈求,“別哭,你若哭,我走不了。”
她咬著牙,死死壓抑想要衝出口的嗚咽。
風青柏,我想你了,我現在就想你了。
如果我真能流淚,將你留下多好。
用盡全部力氣將男子推開,她朝他笑得燦爛,“風青柏,快走吧。”
馬車緩緩起行,柳家大院門口,站滿了來送行的人。
唯獨,沒有柳玉笙。
坐在石凳上,看著剛才他站過的地方,她臉上,淚水一滴一滴往下掉落。
如果剛才她能哭出來,多好。
那麼現在,那個位置,他還在。
馬車上,死一般沉寂,空氣壓抑得人幾乎窒息。
風青柏仰頭靠在車壁上,沉默無語。
風墨晗腦袋探出車窗,直到後方瞧不見杏花村的影兒,才重新坐回來。
杏花村,柳家。
他們終究離開了。
日後,他只能坐在朝堂上揮斥方遒,活在冷冰冰的皇宮,每一步,都將動魄驚心如履薄冰。
他一生中最輕松最快樂的日子,只能在午夜夢回時想起。
太姥,太姥爺,叔公,叔婆,知秋叔叔,錢萬金。
還有杏花村裡跟他一塊玩樂的所有人。
最美好的時光,留在這裡。
他只帶走回憶。
風青柏走了。
只是走了一兩個人,不大的院子卻有種人去樓空的寂寥。
這一天,柳家少見的沒傳出歡笑聲。
“囡囡還在內院?”柳大今天沒有出去干活,在家裡蹲了一天。
擔心閨女。
“嗯,說是剛想出一個新的藥方,想要煉制出來,讓暫時不要打擾。”陳秀蘭嘆氣。
家裡每個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個借口。
阿修走了,最難過的是囡囡。
她不想家裡人為她擔心,把自己一個人鎖在內院裡恢復情緒。
等到恢復好了,他們囡囡,會重新帶著笑容出現在他們面前。
那傻孩子不知道,這樣反而更讓他們心疼。
錢萬金想去內院找人的,他別的不會,逗福囡囡笑的本事多的是。
被石纖柔一把攔住了。
“她現在正難過得緊,你湊上去,她還要強撐著應付你,豈非更累?你想看她強顏歡笑的樣子?讓她自己靜一靜吧。”
錢萬金沉默,心裡把風青柏又罵了百八十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