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8章 事端

靈獸族的宴會規模盛大華麗,卻沒有繁文縟節,隨性得很,倒是合雲清清的心意。

靈獸們起先還有些拘謹,畢竟這裡不少獸都目睹了獸主大人一劍干掉那恐怖的陰法相的一幕,消息傳開後又擋不住地變得越來越誇張。

到最後甚至變成了“獸主大人面不改色地瞪了一眼陰法相,就有一道天雷劈下來,直接把它劈碎了”。

就離譜。

總之靈獸們拘謹了一陣,發現獸主大人脾氣好得很,沒過多久就本性畢露變得活潑起來。

這些靈獸生活在結界秘境中兩千多年,平日裡大都保持著獸形生活,今日特意為了獸主大人全都化成人形參加宴會。

只是其中不乏化形不太熟練的、審美跟人族差異很大的、一開始看著正常喝多了就現原型的……

宴會過半,一眼望去花裡胡哨群魔亂舞的,雲清清上一世除了修行就是在打架,偶爾出席宴會一類的場合也都是跟其他修行者打交道,規矩一個比一個多,像這樣熱鬧的景像還是第一次見。

她倒也覺得新奇,跟靈獸們其樂融融地推杯換盞。

她的注意力始終分一部分在蕭長珩身上,卻見他一直端方嚴謹地正坐在舊案後,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哪怕總是繃著一張臉,這人也還是好看得要命,一舉一動都優雅到了骨子裡,雲清清不禁記起與他相識後的種種。

當初他還喜歡自己的時候,唯有面對自己時,目光總是柔和的,流露的是那時自己還不懂的情意。

心口又有細細密密的刺痛感升起。

最近這刺痛時不時地出現,雲清清明白這是自己選擇保留這份感情的代價,她一向懂得取舍必有代價,安然地接受。

只是心中難免暗暗嘆息,若是自己早一點察覺心意,或者是當初沒有那迫在眉捷的天煞劫,是不是就不會落到眼下這單相思的境地?

但她向來清楚,世間的事是不存在如果的,但凡時光能倒流,她也不會退回天煞劫之前,阻止自己斷他的情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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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會直接回到上一世,在邪魔暗中崛起之前徹底掐斷它一切生存的可能,到時她不會獻祭不會重生,自然也遇不到蕭長珩,可她還是會這麼選。

所以“如果”並沒有意義。

如今雖然他對自己再無可能生出情意,但卻有夫妻這層契約在,可以相伴一生,甚至等她幫他重塑了根骨,做道侶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管他是真道侶還是形式,總歸這人這輩子是跟自己綁在一起了,修行之人壽命長得很,也不用再擔心他只有幾十年壽命遲早離世,想到這裡,雲清清忍不住抿起唇勾了勾唇角,眉眼也悄悄地彎了彎。

許是她盯著看的目光太明顯,蕭長珩忽然轉眸看了過來。

雲清清心頭一虛,連忙移開目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但不管怎麼掩飾,臉上和耳根的燙意卻散不去,她心知自己這臉紅得太可疑,情急之下干脆暗暗放慢了身體對酒的化解速度,甚至還推動了一把,讓酒更快地擴散開。

雲清清的體質早已外邪不侵,而且喝進去的酒化解得極快,可以千杯不倒。

但如今由於提升了兩個大境界,她對身體的掌控越發細微,這樣一調節,她便處於了微醺的狀態,臉上那明顯的紅暈便也毫不突兀了。

雲清清暗中佩服了一下自己的機智。

卻見蕭長珩盯著她看了片刻,清冷的眉微微蹙了起來,默默轉回頭去,一言不發地端起酒杯小酌。

嗯?嗯嗯?

千年沒有微醺過的雲清清對他那細微的不悅十分敏感,愣在原處揉了揉太陽穴,終於想起自己昨天把他弄暈的事。

哦,那這人記仇也不是沒道理。

微醺的雲清清比平日裡感性了不少,更何況心中還裝著一份喜歡,她忍不住就端著酒杯靠了過去,輕輕碰了碰蕭長珩的胳膊,在他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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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是我不對,下次不會再這樣了,夫君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借著酒意,她的聲音軟軟的,小臉泛著水嫩嫩的紅,一雙明亮的眼也染上了幾分霧氣,竟是從未有過的軟糯可愛,若上一世熟悉她的那些人見到這一幕,不知道要驚掉幾個下巴。

但雲清清眼看著蕭長珩臉色驟然變得更沉,用力捏了捏拳,眼裡似有暴風過境般卷起一股她看不懂的情緒。

她正懵懵地想這人怎麼了,就見蕭長珩伸出大手扳著她的肩膀,將她身體扶正回去,聲音越發冷淡:

“知道了,你少喝點。”

雲清清:……?

她正想著這人是氣得狠了,准備再說些好聽的哄哄,可剛張嘴就見蕭長珩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站起了身。

雲清清一把拉住他:“你去哪?”

蕭長珩動作一頓,偏過頭極為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啞的聲音也似帶著薄怒:

“人有三急,你不會連這也要管吧?”

雲清清愣住,他這話說得本該令她有些尷尬,可她感覺到的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這人哪怕是被自己惹惱了,也從沒像今天這般說出這種話來。

不對勁。

她一時間想不明白,但蕭長珩已不耐煩地甩袖抽離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雲清清心頭的刺痛感越發明顯,更多的是困惑不解,下意識地亮起靈瞳看向他的背影。

卻見之前見過的那淡紅色氣運更明顯了些,接近粉色。

而那氣運之中,有一條細細的線延伸出去,遙遙越過宴會大廳……

雲清清猛地轉頭,只見那細線的另一端,一個嫵媚女子斜倚在坐席上,眸中水波流轉,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蕭長珩的背景,悠然一笑。

她眼看著那女子垂眸盯著掌心的什麼東西,另一手掐了個訣,又朝掌心輕輕吹了口氣。

雲清清眯起眼,端起酒杯仰頭灌下了一大杯酒,卻在同時撤掉了壓抑化解酒勁的靈力,頓時清醒了過來。

與此同時,靈瞳中那條接著女子和蕭長珩的淡粉色細線,漸漸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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