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8章 終章 乾坤之心

邪魔驚怒的吼聲中,那新的陣法光芒大盛,與此同時,整個大陸各處的天空,全都投射出了天虞峰頂的景像!

梁國皇宮,女帝蕭悅筠猛地推開窗欞,鳳眸圓睜;

書院竹林,徐辭正抬頭望天,手中茶盞"啪"地跌落;

忠勇侯府,葉知珅與忠勇侯一家齊齊抬頭;

明國公府,老國公拄著拐杖顫巍巍走出房門;

翰林院內,莊大學士手中的毛筆啪嗒落地;

景國宮殿,小公主司徒晴嵐捂住小嘴;

蘇家宅院,彤彤突然拉起蘇安榕的手跑出門外,指著天空高喊:“涼親快看,西父~!”

整個大陸的天空都化作鏡面,清晰映出天虞山巔的景像。雲清清的聲音響徹天地:

“此魔乃域外邪物,欲吞我界生靈為養料,再去禍害其他世界。請諸位誠心祈願——念力所至,便是誅魔之力!”

“什麼!”邪魔鳧徯感受著雲清清身上驟然大漲的威壓,聲音終於露出一絲驚慌。

“怎麼會……不過是一方小小世界的修行者,你怎麼可能……算出本尊的來歷……”

“是你不懂!”

雲清清凌空而立,衣裙烈烈起舞,手上神劍光芒大作,清泠的聲音響徹天地。

“你面對的從不是我一個人,而是,這方世界的整個天地!”

無數雙眼睛看著此刻站在世界之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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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天命閣主,是梁國天鳳,是白鶴嶺三十六宗門總門主,是天玄宗和醫仙谷的太祖師,是地府八方鬼眾的執掌者,是姬氏一族和軒轅一族共同的主上……

是兩千年前的救世主,九天玄女。

源源不斷的念力洶湧而至,天虞山的復合大陣發出奪目的金光,將血雲徹底淹沒!

邪魔在光芒中掙扎哀嚎,七名弟子卻齊齊焦灼地發出呼喚:

“師父!”

“不要再丟下我們!”

“弟子誓與師父共存亡!”

未經煉化的願力直接以雲清清的身軀為引,灌注到大陣中,雲清清口中已溢出鮮血,臉色發白。

她卻淡然一笑,輕快的聲音傳入每個弟子耳中:

“放心,為師准備了這麼久,可沒打算要為這東西賠上性命。”

“不過就是從頭再來一次,我能做到第一次,就能再來一次,你們不信為師嗎?”

眾弟子心頭稍緩,雖仍是揪心,卻也知這已是最好的結果了,終於開始專心催動陣法。

邪魔的吼聲越來越虛弱,雲清清卻心知這東西絕不能留下一絲一毫生機,否則必將卷土重來。

源源不斷的願力衝刷著她的軀體,她的臉色越發蒼白,耳鼻開始流血,眼神卻從未有一絲動搖。

忽然,一雙手臂從身後攬住了她。

“你怎麼……”雲清清呼吸一滯。

她全然沒想到蕭長珩竟能毫無聲息地穿越整個大陣,出現在她身後。

但她的話音未落,蕭長珩的掌心已按在她的丹田,精純的靈力毫無阻礙地流入她的經脈,竟仿佛如同她自己的一般。

“你我夫妻一體,自要同進退。”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雲清清只覺得經脈被清新的靈力衝刷,精神一振。

邪魔鳧徯仍在垂死掙扎,她來不及多想,全力以赴——

血雲終於徹底退散,空中掉下一坨黑乎乎的東西。

蕭長珩終於收手,低笑一聲:

“贏了。”

雲清清長出一口氣,凌空飛到那坨東西前,破曉劍光閃過,世間再無這禍害。

她總算露出一抹笑容,轉身飛向蕭長珩,還想要好好探究一下他到底是何時……

雲清清臉上的笑忽然凝固,衝到他面前撲過去想抱住他,卻徑直從他身體穿了過去。

她猛地回頭,看著身軀已變透明的蕭長珩,無法呼吸。

“你……”

無數疑問和吶喊卡在嗓子眼,她翕動的嘴唇最終只吐出幾個破碎的字。

“不要……別離開我……”

蕭長珩抬起已變透明的手,如輕風般拂過她的臉頰,幽深的黑眸閃動著她看不懂的思念:

“抱歉,清清……”

“我……”

他的話沒能說完,身影化為無數碎片,在她眼前消散。

天地間一片寂靜。

弟子們被這一幕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愣愣地看著山頂那孤寂的身影。

雲清清定定站在原地,臉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唯有兩行清淚無休無止地滴落下來。

她的眼中一片漆黑,再映不出任何光彩。

“師父……”

祁墨喉頭發緊,想要上前,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不對……”

司泠空靈的銀眸看向虛空,疑惑地蹙起了眉。

天空突然有金色霞光落下,直直照在雲清清身上。

七名弟子甚至來不及反映,就被強大的威壓逼出了數十丈以外!

長留倒吸一口氣:

“這是……不對啊!連雷劫都沒有,師父這是……飛升了?”

……

……

無數記憶在腦海中洶湧流淌,雲清清終於回過神來,已身置一片完全不同的天地。

腳下是流雲鋪就的玉階,綿延至天際。遠處仙山巍峨,紫氣繚繞,金殿玉閣在雲海中若隱若現。靈泉自九天垂落,化作七彩虹橋。

仙鶴清唳,銜著靈芝穿梭於瓊樓之間,空氣中彌漫著清冽的仙靈之氣,每一口呼吸都讓經脈為之一振。

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流轉著大道法則,連最微末的塵埃都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輝。

她全都想起來了。

“姐姐!”白鳳渡迎面撲過來,一頭扎進她懷裡,“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好久好久……嗚嗚嗚……”

“凡間有禁制,兩千年前那場意外,姐姐差點就……阿渡什麼忙也幫不了,姐姐受苦了嗚嗚……”

“阿渡……”雲清清下意識地喚出熟悉的稱呼,看著這小玄鳥,心頭仍有些恍惚。

她是天生神女,鳳族之主,白鳳潯。

白鳳渡是她自小撿回的小玄鳥,從小當成妹妹般養大。

萬年前,自己為渡世人而下界,同時也開啟了真神之劫。

如今才知,凡人渡劫要增加修為,神劫不同,要圓滿的是人生七苦。

她從前未曾經歷的那些,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就在剛剛全部完成,神劫成。

而那個人……

雲清清呼吸一滯,當即化出白鳳真身,朝一個方向飛去。

“誒姐姐,你去哪兒……”

身後的呼喚聲漸遠,片刻間她已遠遠看到那處斷崖。

崖邊,一棵通體純白如玉的樹,正如千萬年前一般,散發著至精至純的靈力。

乾坤樹,這世界的靈力之源。

鳳凰翩然落地,化回少女身形,雲清清緩緩伸出手,輕觸那潤澤如玉的樹干。

乾坤之心。

原來如此。

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乾坤樹不但已經化形,還追隨自己到了凡間,在自己神劫差點失敗時,以自身為代價,保住了她的神魂不散。

因此乾坤樹枯萎,因此這世間靈氣漸漸枯竭。

是什麼時候恢復的呢……

他人間的兄長魂飛魄散的那一日,世間靈力開始漸漸復蘇。

求不得。

原來……如此。

久遠的記憶呼嘯而來,那是她無數個日夜以這棵樹為家時,自顧自地喋喋不休——

“喂,你能不能聽懂我的話?”

“誒~,開花了!這是你第一次開花哎!定是聽懂了吧?”

……

“我說,你有沒有名字啊?”

“乾坤樹雖是世間獨一無二,可也不算個正經名字誒。”

“不如,我給你起一個名字吧……”

“唔……你自天地初開就已經在這裡了,壽命比我還長……美玉為珩……不如你就叫長珩吧!怎麼樣,喜不喜歡?”

……

“你這麼好看,若是有一日化形了,不知有多美~”

“你什麼時候能化形啊……誒對了,若你化形,會是男子還是女子呢?”

……

“長珩,我昨日做了一個夢……”

“好吧不是夢,是神啟。”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了,乖乖等我回來哦!”

……

……

“長珩……被你擺了一道啊……”

身為乾坤樹,靈氣開始復蘇,就意味著他的記憶漸漸蘇醒……他明明早就知道了一切。

還好,他沒打算丟下自己,卻為了完成她的神劫又一次以自身為代價。

雲清清將額頭抵在樹干上,唇角微微勾起,卻伴隨著一顆清淚。

“真傻……”

萬幸。

他是乾坤樹所化,這世界的靈力本源。

若非如此,在他下界追隨自己,以自身存在為代價換她不滅的那一次,他便會永遠消失了,絕不會只是抹去了部分存在的記憶。

乾坤不死,他終會歸來。

霞光閃過,化為原形的雪白鳳凰騰空而起,如千萬年前那般安適地盤踞在枝葉間。

“這一次換我……等你回來。”

神界之巔,清風帶著靈氣拂過玉樹,剔透的葉片發出悅耳的輕響。

一朵冷白的花,在陽光下緩緩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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