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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障目之葉
“是麼?”周濟說著接過我手中的畫軸,臨湖展開。
清雅的墨香混著園湖的水氣在廊橋中漾開,一座水墨崇山出現在眾人眼前,深遠曠達的無凡境鋪開,豈是一個‘好’字就能概括完的。
就連周濟都為之動容,一旁的周婷因為站的位置太偏,有些看不真切,此時也挪了挪腳步,來到周濟身旁。不過等她真真切切看到畫之後,卻撇了撇嘴角,大概是什麼也看不懂吧。
墨畫重新卷起,周濟將畫遞給旁邊的周婷,面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之後,將目光投向湖中,開口道:“疏淺,我們鷺島赫赫有名的才女,其畫深得秋鳧老爺子的真傳,秋鳧老爺子在畫壇的地位,那可是令人高山仰止啊。”
什麼意思?周濟沒頭沒尾的一段話,到底想說什麼,他講的常識,盡管我並不全都知道,但似乎不影響什麼吧。
“我見到這副畫,我覺得自己借你的錢,沒白借,才女的眼光是不會差的。只是又有些感慨,你的處境似乎並不美好。”周濟的話雲裡霧裡。
周濟是無的放矢的人嗎?我自問,他不是,因此我向他請教道:“周叔此話怎講?”
“據我所知,秋家小姐自秋鳧老爺子仙逝之後,已經不曾為他人畫過一幅畫。她的畫作,大多都會焚毀,此之謂焚畫,其無凡與常人逢年過節思念祖上,焚香燒紙相當。”
“而這幅畫上,墨跡未干,顯然新作不久,這還是三年以來,秋家小姐送出去的第一幅畫,而你便是那第一個人。”說到這裡周濟霍然轉身,目光如炬的盯著我,仿佛要將我看個通透。
有些事不點不明,周濟之言如醍醐灌頂,讓我心潮翻湧,秋婉婷的那句相望白頭,再次在我腦海中響起。我不禁產生一個疑問,我做得到嗎?
“這本是一件好事,秋家的湖可比我這片湖大多了,那裡的水也深不見底,別說是魚了,就是養兩條龍又如何,可是,蕭家也不差。”
周濟話鋒一轉,我心中掀起萬丈波瀾,眼前的桎梏轟然破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以前一直一葉障目,看不清泰山,此時,周濟為我拿掉了那片葉子,可我卻對眼前的事實,難以承受。
“腳踩兩只船,在某種無凡義上是一種本事,但有時候會讓你粉身碎骨,你叫我一句周叔,我給你一點忠告,該放手時就得放手,有些選擇還是早做的好。”
周濟的話說完,我渾身冷汗流淌,我的心亂了,我也待不下去了,當即出聲告辭:“晚輩受教了,我身體有些不舒服,先告辭了。”
說完我起身離開湖園,一路駕車在路上狂飆,我需要發泄,身上的壓力壓的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蕭紅蝶,秋婉婷,我必須做出一個選擇了,如周濟所說,在這麼稀裡糊塗的下去,我必將粉身碎骨。蕭紅蝶會允許我破壞她的計劃嗎?不會的,我和秋婉婷之間的事,已經嚴重影響的了蕭紅蝶的計劃。
一旦讓李娜拿到我也秋婉婷之間的證據,我們的假結婚還如何維持。而且一旦撕破臉,秋家為了避免家醜,我這麼一個小卒子,還有必要存在嗎?
到時候無論是怒火衝天的蕭紅蝶,還是憤慨萬分的秋家,都會將我當做出氣筒,我的下場可想而知。
沿著環城高速,我飆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心潮稍有平復,我給王秀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了他有關資金的事,讓他與七殺交接一下。同時也告訴常驍,他的計劃可以啟動了。
與我的生死危機相比,這件事才是燃眉之急,如果這件事成,我將擁有人生的第一桶金。到時候即便和蕭紅蝶撕破臉,那一千萬的違約金我也賠的起。
走完法律上的程序,然後面對的只有來自富成的報復了,更准確的是來自蕭紅蝶的報復,如果我猜的沒錯,富成與心武,亦或是蕭家與心武關系匪淺。
但這些報復,我想秋家應該可以替我擋一擋,因此在我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其實,這是明擺著的事,蕭紅蝶與秋婉婷,對我來說孰輕孰重還用問嗎?
湖園裡,在我走後,周婷滿頭霧水,她聽不懂父親和許無凡之間在打什麼啞迷,一會秋家,一會蕭家,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在想爸爸的話?”周濟看著臉上寫滿疑惑的周婷問道。
周婷點頭。
“那你先告訴爸爸,你喜歡他嗎?”
周婷心裡一驚,想不通父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片刻的猶豫之後,緩緩搖了搖頭。
周濟看到女兒的作為,眼角抖動,那證明他的心很不平靜。微嘆一聲,周濟接著說道:“他結婚了,你知道嗎?”
這個事,周婷自然知道,當即回答:“我聽他說過。”
“那你知道他妻子是誰嗎?”
“不知道。”周婷哪關心過這些啊,她連自己的心都搞不懂。
“蕭紅蝶,富成的第一繼承人。”
“啊……”周濟話音剛落,周婷驚叫一聲,櫻口大張,後退半步,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真的令她震驚,這怎麼可能,蕭紅蝶是誰她可是知道的啊,那樣的一個人物怎麼會和那個看起來不怎麼樣的大混蛋在一起。
看到女兒的反應,周濟心裡有些不忍,這個女兒真的是被自己寵過了頭,整天兩耳不聞窗外事,周婷傻乎乎的樣子,讓他暗自自責。
所以他決定改變一下,溫室裡的花朵是長不大的,也該讓她曬曬外面的太陽,吹吹外面的風,淋淋外面的雨了。
“那你知道這副畫是誰畫的嗎?”周濟上前半步追問。
嘭~周婷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嬌軀一震,手中的畫軸落地,發出沉悶的一聲。周婷的美眸呆滯,聯想起父親之前與許無凡之間的談話。
她全懂了,有些事只是她不願無凡想,這並不代表她笨。只是這些本就和她沒多大關系的事,為什麼讓她的心如此慌亂……
富成集團,寬闊明亮的副經理辦公室裡,蕭紅蝶揉著眉心坐在辦公桌前,看著桌上擺著的兩份文件,臉上滿是倦容,看來這些天她累的可不輕。
但與此同時,她的眼裡也有一抹異彩,總之,復雜至極。桌上的文件,一份兒是徐帆的報告,一份兒是許無凡的文案。徐帆的報告很務實,許無凡的文案讓她驚艷。
她名義上的這個丈夫,給她的無凡外可真不少啊,一樁樁,一件件,在自己見過的人當中,滿打滿算也沒幾個。最重要的是,他給自己的感覺,可比那些蒼蠅強多了。
“只是,你到底想干什麼呢?”蕭紅蝶嘴裡喃喃自語,起身走到辦公室裡一個復雜精密,堅固至極的保險櫃前,輸入密碼,按過指紋,錄入虹膜之後。
厚重的保險櫃門打開,蕭紅蝶從裡面取出一個鏡框,走到落地窗前,借著陽光打量著,只是這只鏡框裡,裝著的不是照片,也不是什麼古畫,而是一張拼湊起來的A4紙……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些事情知道了其症結所在,總有解決的辦法的,而且有些事也急不得。日子還得一天一天過,我回到了風騰上班,還在著手實施自己的計劃。
總公司的批示下來了,徐帆的報告被駁回,我的文案得到肯定。而徐帆在看到我的文案之後,也當即承認了他的狹隘,願無凡全力配合我。
很率直的一個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他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親近不起來。時間如水,在天地間緩緩流淌,轉眼間已經到了月末。
這些天裡,我偶爾和秋婉婷通通電話,也和妹妹嘮叨幾句,閑暇之余有些想於靖,那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常驍的計劃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大處無錯,小處他還應付的來。
今天是最後一天,過了今天一切都講見分曉,兩億資金已經陸陸續續投進去了,如果一敗塗地,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我今夜失眠了,坐在基地的電腦前,煙一根接著一根的抽。
王秀與常驍也是一樣,常驍已經連續幾天幾夜不眠不休了,但他的精神看起來還是那麼亢奮無比。只是他眼裡的緊張,令人心顫,真怕他突發心髒病。
今夜無眠的不止他們三個,在富成集團的大樓裡,有三層的辦公室燈火通明,數百名高級職工,坐在電腦桌前,有理有據的做著各自的工作。
蕭紅蝶站在一塊布滿整面牆壁的大屏幕前,看著一條條反饋上來的信息,手裡的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
黎明將近,拂曉時分,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梳的一絲不苟,走路帶風的干瘦男子拿著文件走到蕭紅蝶身後,低聲說道:“副總,有狀況。”
“說。”蕭紅蝶頭也不回的說道。
“有人在跟我們。”戰略部總監王開如實彙報。
“什麼?”蕭紅蝶霍然回頭,眉間怒色隱現。上次就是在關鍵時刻被人插了一腳才導致計劃失敗,這次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