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4章 遭困
“有人嗎?”
楊千予試探著攀上崖壁,這陷阱挖的很深,四壁光溜溜的,根本無處著力。
她摔下去的時候昏迷了一陣,再醒來時也不知是過去了多久,但是看那陽光照進陷阱裡的位置,怕是快要到黃昏了。
齊景杭依舊發著燒,陷阱裡陰冷潮濕,他的情況也沒有好轉。
一切似乎都是那麼令人絕望,如果再沒有人發現他們,這夜裡寒露濕重,林子裡說不定還會有野獸。
正在這時,楊千予突然聽見了上方傳來許多腳步聲!楊千予驚喜過望,剛想呼喚求救,卻猛地想到,在這樣偏僻的地方,怎麼碰巧來了這麼多人?如果是來尋自己與齊景杭的,那麼勢必要在路上高聲詢問,可這些人步履匆匆,卻根本鴉雀無聲。
事情不太對!楊千予把齊景杭藏在陰影裡,自己警惕地向洞口張望著。
“統領,在這兒!”洞口有人說。
“果然是在這裡。”
一個蒙面人在洞口處探望,正與楊千予對上。楊千予心中一沉,厲聲發問:“爾等是什麼人?”
“我們是什麼人?五王妃如今還有心思問我們是什麼人?難道現在的形勢,你還不明白麼?”那頭領哈哈大笑,招呼身後的蒙面人上前來。“五王妃,五皇子,我知道你們是善心人,此番去潮安是去救那些百姓的,但是我們也要活命,也要吃飯,今天我們也是聽命令辦事,你們到了那陰朝地府,也不要怨恨我們!”
數十個弓弩手將弩箭架了起來,楊千予甚至清楚地聽到了機括的聲音。生死就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楊千予甚至已經對生還不報以任何希望了!
但似乎是齊景杭與楊千予命不該絕,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出現。
“原來這陷阱裡面的,是菩薩王妃,慈安郡主麼?”一個一身灰衣,戴著鬥笠的劍客從樹叢後面現身,他那把劍的木鞘已經破破爛爛了,依稀可見裡面劍身暗淡的光。
“你是何人,不要多管閑事!”頭領喝道,指著那劍客。
“本來嘛,這大樂國的什麼王子皇爺,公主郡主的,生死與我何干,我反倒樂意見到他們嘗嘗苦頭。”那劍客逐漸逼近,那些弓弩手紛紛緊張地將弩箭對准了他。“不過,慈安郡主救災十策能救萬千黎民,今日我必保她無恙!你們識趣的最好馬上離開,不要逼我拔劍。”
“閣下這口氣倒是不小,不如報上名號,讓兄弟們看看是哪位好漢?”頭領冷笑了一聲,制止了身後想要動手的兄弟。
那劍客所答非所問,摸著那斑駁的劍鞘,高聲吟出一首詩號:“長夜破曉月微涼,紅燭偏冷裹寒芒。沙場枯骨無人問,將軍塚前劍飛揚!”
楊千予心中一驚,這詩號,竟然是白飛揚!
白國雙雄,雲裳海,白飛揚,一文一武,得一人便可得天下。
可是前世,沒聽說白飛揚會在這裡啊?這地方距離潮安不算遠,但距離前世白飛揚隱居的地方卻很遠,白飛揚在這裡出現,多半是想要去潮安的,但前世的時候,白飛揚可是沒有遭遇到潮安洪水的。
難不成前世的那些歷史軌跡,都已經開始發生改變了不成?
黑衣人統領開口罵道:“我管你什麼裹寒芒,什麼劍飛揚,我看今天這閑事你是管定了是吧?你現在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兄弟們,先把這個沒眼色的料理了,反正咱們的目標也跑不了!”
楊千予心裡一急,忙喊道:“白公子,他們手裡的弩箭厲害,你要小心!”
白飛揚一愣,顯然是沒想到楊千予會知道他的身份,隨即輕聲笑了一下,面對黑衣人的弩箭刀槍,他毫無畏懼地拔劍出鞘,那破破爛爛的劍根本已經滿是鏽斑,但在他手中卻如同絕世神兵一般,左挑右刺如入無人之境!
那些黑衣人按說也都是功夫不俗之輩,手中還拿著弩箭機括,那些弩箭是最新研制出的新型虎狼弩,射出的箭頭裝有倒刺,一旦入肉便很難拔除,弓弦的力量可以讓箭輕松穿透虎狼的身軀。
便是在這樣的箭雨下,白飛揚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只是幾息間,滿地便只剩下幾具黑衣人的屍首。
白飛揚歸劍入鞘,走到洞口處,便看見楊千予仰著頭緊張地等待著上面的結果。那張小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分外地令人憐惜。
慈安郡主是個極美的女人,哪怕陷阱中光線暗淡,她身上沾滿泥土,也毫不影響白飛揚的眼光。不過她再美,再令人心折,也一樣是大樂國的郡主和王妃。白飛揚目光一冷,將自己的劍拋了下去。
“拿著,自己出來。”
楊千予撿起那柄劍,拔劍出鞘,將那劍刺進岩壁。那劍看起來鏽蝕,但實則鋒利無比,直沒入劍柄。
楊千予心裡一喜,開口說道:“多謝白公子出手相助,可否請公子去折一條藤蔓來,容我將五皇子救上去。
白飛揚冷哼一聲,也沒說話,折藤蔓去了。他本不願意去救什麼勞什子皇子,但既然是去潮安救民的,順手救了也無妨。
等到楊千予帶著齊景杭上來,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
“多謝白公子,今天要不是白公子,恐怕我和五皇子就要死在這荒郊野嶺了。”
白飛揚說:“我不是有心要救你們,只不過你們若是死了,便更加沒人去救潮安的百姓了。”
楊千予想到潮安的水患,不禁急道:“如今可如何是好,我們沒了馬車,又必須盡早到達潮安,把一眾事宜安排妥當,否則就要趕不及了!”
白飛揚思索片刻,說道:“若是慈安郡主信得過在下,可以騎在下的馬先行一步,在下會保五皇子安然無恙地到達潮安。”
楊千予說道:“白公子自然是信得過的,若是白公子要對五皇子做什麼,根本不用廢此周章,方才由得我們夫婦自生自滅就是。既然白公子這樣說,那五皇子就交給您了,我一定要盡快趕去潮安,我們到了潮安再見。”
楊千予也不多話,翻身上馬,利索地勒住韁繩,將身子伏低在馬背上,雙腿夾住馬腹。“駕!”
看著楊千予的背影迅速不見,白飛揚摘下鬥笠,一張滿是滄桑的臉上赫然盤踞著幾道疤痕。他的容貌太過可怕,所以不得不用鬥笠遮掩著,他低頭看著還在昏睡的五皇子,煩躁地哼了一聲。
“我可不是救你,大樂國的皇室哪有什麼好東西?”
白飛揚罵罵咧咧地背起齊景杭,向著小路走遠。
月子彎彎照九州,幾家歡樂幾家愁。
十三坐在馬車頂上,悵然望著天上的彎月,吟出一首酸詩。
底下朗先生擔心地道:“也不知道王爺現在到了哪裡,說要獨自先行,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麼。”
“你們家王爺的主意正著呢,保不齊現在正在跟王妃喝著小酒,已經到了潮安了。”十三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說。
朗先生總覺得心裡空空地沒個底兒,似乎總是打鼓。
齊景杭決定下的突然,身邊也沒能跟上幾個暗衛,雖說應當無事,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十三見朗先生這魂不守舍的樣子,不耐煩地說道:“別人都道我覬覦著五王爺,我這一看分明是你心懷不軌吧!我放信鴿去尋阿齊,你總放心了吧?”
十三是絕世的醫者,在齊景杭身上留下了獨有的香氣,方便信鴿找尋。平日裡若是不慎兩方走失,都是用信鴿傳遞消息的。
見十三放出信鴿,朗先生也點頭,回到馬車裡了。
那信鴿在空中撲騰了一會兒,突然扭頭向著林子裡鑽去,十三猶豫了一下,運起輕功跟了上去。
卻說那邊白飛揚背著齊景杭走了一會兒,在大路邊把齊景杭放下,撿了幾根樹枝生了火堆,捉了只野兔烤了起來。
“你倒是睡得香,我卻要挨累受罪,肚子餓的咕咕叫。”白飛揚瞪了一眼齊景杭,將那野兔撕了條後腿,咬了一大口。
金黃的兔腿外酥裡嫩,香味引得人垂涎三尺。
這烤兔肉可真是天下第一等美味,白飛揚見那齊景杭一時片刻不會醒來,便顧不上形像大快朵頤起來。
再說齊景杭雖然昏昏沉沉,但腦子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也依稀知道之前發生了什麼,他半睡半醒之間,一股烤肉香氣直竄進鼻孔,肚子忍不住叫了起來。
“......什麼聲音?”白飛揚聞聲轉頭,看向還在昏睡的齊景杭。
齊景杭的肚子又配合地叫了兩聲。
“......”
白飛揚無奈地起身,走到齊景杭身邊搖晃了他一下。
“醒醒,醒醒,你多久沒吃東西了?怎麼肚子叫得這麼大聲,別叫慈安郡主以為我虐待了你。”
齊景杭依舊昏睡,但意識已經回籠了,只不過睜不開眼。
白飛揚正要接著搖晃,突然一聲大叫從林子裡傳來,驚起一群飛鳥衝天而起。
“呔!那白衣妖人!放開五殿下!不要動手動腳!”
一個紫衣身影幾個起落掠過天空,那人手一揮幾道銀光便向著白飛揚擊來,卻是幾根銀針,白飛揚的劍放在火堆邊,不方便立刻拿出,只得舉起手中兔腿,幾下將那些銀針都穿入兔肉之中。
“什麼人?”白飛揚心頭火起,站起身來。
那來人正是十三,他一路隨著鴿子,先是見了破碎的馬車,後又看到了滿地屍體,早已經心急如焚,雖然心裡明白,既然沒有發現齊景杭和楊千予的屍首,多半是他們已經逃脫,但還是加快腳步,直到此地。
結果剛看到五皇子的衣袍,沒等松口氣呢,就見這個白衣服的妖人想要對五皇子欲行不軌!這還得了!
先不論十三的認知出現了什麼微妙的偏差,只說現下十三和白飛揚相互瞪著眼,劍拔弩張地伸著脖子,倒當真像兩只鬥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