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發落牛家(三)

   牛武仿佛整個人都被抽空了氣力,回到了牛家大宅。

   “爹,爹!究竟怎麼樣了,皇上說了什麼?”牛維文跑過來,焦急地想要知道最後的結果。

   牛武雙眼無神地望著天空,呢喃著:“完了,我已經被革職了,牛家完了,全完了!”

   這麼大的牛家,這些亭台樓閣,這些權勢地位,這種種一切,都將不再屬於他牛武。等到他不再是定國將軍,那些被他藏在後院裡的美人,通房也好,姨娘也好,能有幾個人會一直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牛維文更是傻了眼:“皇上不是一直信重我們牛家嗎?我只不過是做錯了這一點小事,怎麼能這樣?爹,你先別急,我們去找五皇子,我去給他磕頭賠罪!這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

   牛維文抱住他父親的手臂,搖著說道:“父親,實在不行,我們還可以去找三皇子!三皇子不是一直跟父親很要好嗎?我們去求一求三皇子,讓三皇子幫我們牛家說項,一定能行的!”

   若是父親當真被罷了官,整個牛家便散了!昔日他牛維文在京城中得罪了那麼多的人,如果他不再是定國將軍的兒子,一定會被那些人打死的!

   牛武知道五皇子不會幫助自己,但兒子提到三皇子,牛武的眼睛亮了起來。

   “對,我去找三皇子!”牛武振作起來,似乎找到了能夠解救牛家的辦法。三皇子之前對他的拉攏之意分外明顯,牛武不相信自己求上門去,三皇子不會來幫上一把。

   自古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只要這個時候三皇子能夠拉他一把,牛武願意以武人的信仰起誓,定然會幫助三皇子成其大業!

   牛武這般想著,可等他急匆匆地趕到三皇子府門前,敲了敲門之後,三皇子府的小廝卻告訴他,三皇子不在,出門去了。

   “那三皇子何時回來?我可以在書房等他!”牛武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含義,張口問道。

   什麼不在家,其實不過是三皇子看出了此時的牛家已經化為泥潭,誰去沾上,都會帶出一身的泥來。三皇子這般的聰明自私,又怎麼會選擇在此時幫牛武出頭?自然是躲得遠遠的,干脆裝作不在家,避而不見。

   小廝為難地說道:“這,殿下也沒跟咱們說他什麼時候回來,要不牛大人您先回去,等到明兒您再來?”

   恐怕就算是等到明天,三皇子依舊還是會“不在家”。

   牛武倒是沒想到三皇子竟然這般勢利,他還真以為自己來的不巧了,但他心裡急,定要在今日見到三皇子才安心。因此也開口說道:“我是有急事!今日我一定要等到三殿下,不行,我這就進去等他,你們不用管我,做你們的事情就好,等到三皇子回來,我自去跟他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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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武說罷,就要往三皇子府裡衝。他一個武夫,身強體壯的,三皇子府裡的小廝哪裡攔得住他,被他搶進了們去。

   “不行啊牛大人!您不能進去!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小廝努力地攔,可他那小身板與牛武的對比實在是太鮮明,恐怕也只是螳臂當車。

   三皇子此時正與雲裳海在書房裡,不耐煩地說道:“這個牛武,當真是令人討厭,都這種時候了,還想著要拖本王下水。都說了本王不在,還硬要往裡衝,毫無眼色!”

   雲裳海垂著眉,問道:“雲某倒是可以為殿下解決此事,去打發了這個牛武。”

   三皇子點點頭,同意讓雲裳海出手。

   雲裳海出了書房,走到大門旁的牛武所在,屏退了還在努力攔住牛武的小廝。

   牛武沒好氣地瞪著那小廝一眼,認出雲裳海是三殿下的幕僚,拱手行了個禮。

   “牛大人。”雲裳海也行了一禮,走過去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牛大人是為了皇上的旨意來的吧?像牛大人這樣忠心為國的好官,最後竟然落到這般境地,當真叫雲某痛心。”

   雲裳海這兩句,死死地抓住了牛武的心。

   “雲先生,我牛武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皇上竟然只聽那小兒的一面之詞,便削了我的官,讓我兒子永世不得入朝,我牛家就這樣完了?我牛武不服!還請雲先生去幫忙請三皇子來,只要三皇子能為我求求情,皇上不會當真這樣絕情的!”

   雲裳海笑了,這笑容讓牛武覺得很不舒服。

   “牛大人,不巧了,三皇子如今正在宮裡辦皇上交待下來的事情,恐怕牛大人是等不到三皇子了。”

   牛武心裡真是萬念俱灰,眼中都露出絕望之色。

   而偏在此時,雲裳海話鋒一轉:“不過,既然我此時在三皇子府裡,牛先生有什麼事情,跟在下說也是一樣的,雲某自認為還是頗得三皇子信重,牛大人不如讓雲某來為您出出主意?”

   牛武之前一直不喜歡雲裳海,他很討厭那種一看就心思深沉的家伙,不巧雲裳海正是其中的典型。這個男子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團迷霧,根本猜不透,看不清。他的眼睛裡面總是充滿幽暗的光,仿佛是在謀劃著什麼,設計著什麼。牛武之前一直對三皇子半推半就,其實就是因為他猜不透這個雲裳海。

   可如今三皇子的面兒他見不著,眼前願意伸手拉他一把的也就只有這個神神秘秘的雲裳海。牛武來不及多想,只一心想捉住眼前這只能夠拉住他的手!

   更何況雲裳海是個聰明人,他的主意,一定能有用!

   “請雲先生救我!救救牛家!”牛武放下了所有的戒心,顫抖著去拉雲裳海的手。

   雲裳海也不甩開他,就這樣任他拉著,說道:“這裡人多口雜,不是說話的地方。牛大人,不如我跟著去到您府上詳談?”

   牛武這還不立刻忙不迭的答應?領著雲裳海回去牛府。

   沒過多久,雲裳海便離開了牛家,而牛武則急匆匆地去了兵部,而後又面見了皇帝,把自己把牢多年的定國軍大印和半塊兵符交給了皇帝。第二日便有人看見牛家大門烙上了一把大鐵鎖,牛武帶著兩個小兒子連夜回了鄉下老家,竟然是一副打定主意解甲歸田的樣子。牛家大兒子牛維禮倒是還留在京城沒走,老老實實地在定國軍待著,但也是一副老神在在萬事不沾身的模樣,看起來牛家倒是當真丟下這些名利,認了栽。

   牛家這樣的舉動,倒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牛武不是這樣淡泊的人,相反,他很是熱衷享樂,也貪圖權勢。這樣的人能夠這般干淨利落地放手,反正楊千予是不信。

   估計滿朝文武也沒幾個信的。不過牛武走都走了,該做的樣子還是要作一番。皇帝先是撰文表達了自己對牛武的不舍之情,後又表示對牛家犯下這樣大錯他很是惋惜和痛心,最後皇帝表示會善待牛武的大兒子,以安那些個跟牛家走的近的武將的心,當下就給牛維禮升了官,安排他做了金吾衛的偏將。

   這一升看似是從魚龍混雜的定國軍調去了專門守衛皇城的皇家守衛金吾衛中,官銜也生了,但金吾衛的人數是定國軍的零頭都不到,而且金吾衛中多的是有權有勢家來歷練的公子哥,失了勢的牛家注定在這裡面服不了眾。

   牛家唯一留下的種子牛維禮,也就這樣遠離了權力中心,在金吾衛裡沉沉浮浮了。

   而牛家,會就這樣簡單地放棄一切?

   這一日,齊景杭回到府裡,臉色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這是怎麼了?怎麼這般沉郁?”楊千予披著一件月白綢衣,穿著鵝黃色百水裙,踏進書房便看見齊景杭的這副樣子。

   “牛武跑了。”齊景杭說:“他當日交出來的兵符是假的,真兵符還在他手裡。”

   “什麼?”這消息仿佛驚雷一般,叫楊千予不敢相信。

   牛武交出來的兵符是假的?牛武真的是好大膽子!這樣的欺君之罪,是要誅連整個牛家九族的!

   “現在牛維禮已經被父皇暗中扣住,留作人質。不過估計牛武不會在乎,當初他走的時候既然沒有帶走牛維禮,而是把他留在原處,一定就是有想犧牲牛維禮換取兵符的意思。”齊景杭在書房踱步,這兵符事關重大,雖然牛武手上只有半塊,但一旦這兵符被濫用,那麼軍中一切都將大亂!

   更加可怕的是,這皇帝手中兵符是假的消息,絕不能傳出去,一旦消息外泄,那麼整個大樂國都將陷入動蕩之中!

   “該死!”齊景杭一拳打在牆壁上,他身子本就弱,這樣的急火攻心,又催發了他體內的毒素,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楊千予連忙去請十三過來,給齊景杭診治。

   牛武的這一手偷天換日,著實是厲害得緊,朝廷聲張不得,又拿他不住,天高地廣,他就仿佛一柄淬了毒的匕首一般,不知道會從那個方向,什麼時候,就突地刺過來。

   楊千予憂心齊景杭的身體,又憂心大樂國會從此陷入危局,叫來朗先生和白飛揚吩咐道:“有件事,想勞煩朗先生和白公子。”

   “王妃請講。”朗先生和白飛揚都點頭道。

   “相請二位幫我查一查,當日牛武逃回鄉下老家,帶走的家眷都是何人,牛府原本的家眷都有誰,被牛武留下來的那些現在都在什麼地方。”

   楊千予想從這些被留下來的人中下手,看能不能找出牛武藏匿的線索。哪怕只有一點蛛絲馬跡,也比現在束手無策要好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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