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發落牛家（二）
皇上方才看見牛武跟齊景杭竊竊私語，心裡還不是很高興，此時見齊景杭突然啟奏，也提不起什麼興致，揮揮手准了。可沒想到，齊景杭的這番話，倒是叫他分外地興奮起來！
“父皇，兒臣要彈劾牛武牛將軍！牛將軍昨日在朝花節的時候，其子牛維文，對兒臣和兒臣的王妃不敬！”齊景杭高聲說道。
“哦？竟有此事？”皇帝眼睛都亮了，立刻問道。
“啟稟父皇，當時很多百姓都目睹此事！”
牛武惱恨地漲紅了臉，但他篤定齊景杭不敢當著百官的面兒說出細節，畢竟是對王妃聲譽有所損害的，傳出去齊景杭的面子也不好聽。他上前拱手說道：“皇上，臣教子不嚴，臣有罪，臣的二兒子不知道五皇子和五王妃的身份，衝撞了兩位殿下，臣這就代犬子向五皇子賠罪！”
“本王不接受！”齊景杭卻絲毫沒有息事寧人的意思，大聲嚷道：“父皇！這牛家分外可惡！那牛維文大聲嚷著，在京城裡牛家是一等一的人家，他誰也不怕，分明是不把我們皇室放在眼裡！況且他刻意輕薄王妃，縱奴行凶，想要將王妃綁到牛家去！這般行徑，若非兒臣當時恰好在場，可不就要被他得逞了？”
朝堂之上一片嘩然！這牛武的兒子牛維文當真如此這般蠻橫？
齊景杭抱拳說道：“父皇，若非卿卿貴為王妃，恐怕就要遭此大難，在這京城裡，牛家竟然視王法為無物！公然強搶婦人！辱及兒臣！怪不得民眾對朝廷的觀感參差不一，有這般毒害朝廷名聲，無視法紀綱常的官員，大樂國甚危啊！”
這個五皇子，可當真不是好惹的。大臣們紛紛低下頭去，這齊景杭的一番話，說的有心給牛武求情的大臣都不敢出頭，生怕被皇上歸類到毒害朝廷，無視法紀的官員之中。
這牛武，他的兒子搶誰不好，搶到五皇子妃的頭上去？
皇帝的臉色一冷，轉頭怒視牛武：“牛武，方才五皇子說道，可都句句屬實？”
牛武趕忙跪下，心裡知道不妙了：“陛、陛下......臣的兒子不懂事，都是無意為之，請陛下恕罪！”
“牛武啊牛武，朕待你不薄，你就是這般回報朕的？”皇帝鐵青著臉，看起來十分嚇人。
“臣自知大錯！請陛下息怒！臣管教不嚴，臣有罪！臣今日就帶著那不肖子到五皇子府上去！給五皇子和五王妃賠罪！”
牛武本以為，自己這番言辭懇切地認錯，皇上怎麼說也要給自己一個面子，這件事也就算過去了。他跟皇帝做了這些年君臣，也算自認摸清了皇上的脾氣。
皇上這個人吶，雖然心思重，但只要不觸及底線，還是很好說話，對屬下臣子都很寬容。要不然，也不會放任他牛武在京城無所事事這麼久。
可沒想到皇帝突然暴怒吼道：“牛武！朕一直以為，你是朕的心腹，是朕的良將，愛惜你年紀大了，難免會想要清閑些！這才一直幫你分擔軍中的事務！放任你在這邊小打小鬧！你當真以為，你平日裡做了些什麼，朕都不知道嗎？”
說著，皇帝便從一旁的奏折中挑出幾個，一股腦砸在了牛武的身上。
牛武跪著不敢動，楊誠國冷著臉走過去，撿起那些奏折。牛家二少欺辱到楊千予的頭上，楊誠國的心裡也憋著火呢。楊誠國逐一翻看那些奏折，給不明真相的大臣們念道：
“彈劾定國將軍牛武，繼任以來，行事荒唐！擅自收取賄賂！”
“彈劾定國將軍牛武，巧取豪奪，搶奪他人田產和妻女！”
“彈劾定國將軍牛武，無能任性，干涉行軍，導致西北軍大傷元氣！傷害軍隊內部和氣！”
這一條條，一樁樁的事情，都是牛武幾人之後沉積下來的。皇帝一直隱而不發，就是為了等這樣一個機會，能夠一舉拔出牛家所有的勢力。這些折子裡所寫，朝臣大多都有目睹和耳聞，此時見到皇帝發作，也都無法給牛武求情，都低下頭去，小聲議論。
皇上這麼多年不動牛家，這次突然發難，他們也不知道究竟牛家要被皇上發落到什麼地步。這萬一牛武倒的不徹底，有機會死灰復燃，他們這些官員若是在此時貿然去踩牛家，可不就要被牛武記恨麼？
楊誠國可沒有這些顧慮，牛武家的兒子冒犯的是他的女兒，兩家定然是勢不兩立。更何況他多年擅舵，早就看出皇上有削牛家之意。
楊誠國拱手上前：“皇上，京中斷不可以有這樣無法無天的人，牛武無視法度，還冒犯皇親，分明是狂妄自大，不把皇上您放在眼裡！大樂國以法治國，斷不能容此獠繼續下去！”
“陛下息怒，這些、這些都是臣一時糊塗！臣斷不敢再犯了！”牛武心裡慪的要命，但也知道此時不能梗著脖子跟皇上較真兒，咬著牙連磕了幾個響頭。
五皇子，你可真是個好樣的！牛武心裡不知道把齊景杭千刀萬剮了多少遍，再帶上一個楊誠國。他還當自己這次栽這麼大跟頭都是這兩個人在背後搗鬼，其實是皇上早就有心辦他了。
皇上最終下了旨意，沉聲說道：“李公公，傳我旨意，牛武以權謀私，違法亂綱，以下犯上，革除其定國將軍一職，兵權收歸，並勒令其在家思過！牛家二子牛維文，冒犯皇族，本應當斬，念其父有軍功，而其本人是初犯，從輕處理，鞭二十，終身不可入朝為官！”
“是，陛下。”李公公這就將旨意寫下來，傳了下去。
牛武驚得目瞪口呆，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是被陛下革職了？定國將軍，就這麼沒了？他們牛家，就這麼完了？他被革職，牛維文不得入朝，牛家現在當官的也就剩下個牛維禮，當初牛維禮的官還是牛武仗著自己是將軍，硬把牛維禮塞進去的。
牛武登時傻了眼，他當初可謂是一步登天，而現在，也是青雲直墜！這樣的落差讓他忍不住崩潰大哭道：“陛下！陛下！您不能這樣！求陛下三思啊！老臣為定國軍盡過心力！陛下您忘了嗎？當初還是陛下一手提拔了老臣！讓老臣去頂替千將軍！”
皇帝不耐煩地大吼道：“這樣的結果，已經是看在你勞苦功高的份上！不然，便只憑你那些彈劾的折子，還有你那兒子冒犯皇親的罪名，便足以讓朕鏟平你們牛家！你還有什麼不知足？這麼多年你的錢，還沒撈夠麼？”
李公公察言觀色，招呼殿前侍衛道：“都愣著干什麼，還不快把這個讓殿下心煩的人拉下去！”
牛武哭著被殿前侍衛拖走了，這大殿上空留下一個缺失的定國將軍的位置。
這些大臣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輕易開口。這好好的一個早朝，被皇上的雷霆震怒，震得他們戰戰兢兢。
太子想了想，對這突然空出來的大把軍權很感興趣，開口說道：“父皇，這定國將軍被革，軍中無人統領，父皇不如提拔納蘭城為定國將軍，平定軍心。
這納蘭城，一聽名字都知道是皇後一派的，而事實上，納蘭城也正是如今納蘭家的家主，皇後的親哥哥，太子的舅舅。納蘭城雖然比不上千少天牛武這些人，但在軍中也是素有威望。
太子到底是愚鈍，不明白皇帝這樣雷霆萬鈞地發落牛家的含義是什麼。皇上這樣做，不就是為了收歸軍權，怎麼會再將到手的軍權分出去，還是分到外戚的手裡？
皇上沒說話，太子訕訕地看著他，沒想明白為什麼這麼好的提議，皇上卻看都不看他一眼。
齊景灝就算是方才沒明白皇帝的深意，此時也想得差不多了，知道這兵權皇上是絕對不會再放手的。他看了一眼老五，就是不知道今天的這件事，到底是個巧合，還是父皇和老五兩個一起謀劃的。若是兩人聯手策劃出了這樣一出大戲，那麼父皇對老五的信任，可是著實令他心驚啊！
匆匆退了朝，皇帝把齊景杭叫去了後面，父子倆相視一笑。
“你啊你，可真是......”皇帝指了指齊景杭，心情顯然是非常不錯。
“父皇，兒臣可真是被這牛家的小少爺氣到了！”齊景杭也笑，兩個人心照不宣地誰也不提這背後的深意。
皇帝拿過一盤瓜子，父子倆坐下來一起嗑瓜子，齊景杭為他解決了一樁心事，他現在是更加喜愛這個兒子了。
“這件事，倒是叫你的王妃受委屈了，千予是個好孩子啊！”皇上眉頭舒展：“可惜這牛家也不好一下子全盤打死，還要給他留有余地。”
“父皇做得對，若是下手太狠，難免那些大臣又要怪您絕情了。”
“唉，身為帝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皇帝嘆了一口氣。
李公公候在門外頭，心裡倒是蠻看不懂這對父子。這皇上要說他寵愛五皇子吧，又偏偏不然五皇子當太子，五皇子這病，也不見皇上張羅著給尋醫問藥。而要說皇上不寵愛五皇子吧，這三兄弟裡頭，還就五皇子一個，能跟皇帝這般嗑著瓜子聊天說話的。
這帝王家的事兒啊，水太深。李公公嘆了口氣，他還有閑情去想陛下跟五殿下的關系，只怕有些人今夜連覺都睡不好了。
“蠢貨！”皇後大罵太子：“你怎麼能當著滿朝文武說出那番話？愚不可及！”
這個沒腦子的，怎麼能赤裸裸地讓皇帝知道，納蘭家有意於軍權呢？皇上可是最討厭外戚勢大了，否則，當年也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