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發落牛家(一)

   雲裳海不喜歡像白飛揚這類的人,捂得嚴嚴實實,根本叫他看不出什麼特點。雲裳海與人打交道喜歡分析這個人的特點,然後再根據特點來選擇交際的態度與手腕。

   而白飛揚站在那裡,戴著鐵面具,手中握住劍,整個人冷冰冰地像是一把沒有感情的兵器。

   “那麼這位公子,來找雲某,是有什麼事?”雲裳海警惕著,“不如跟我進去,小酌幾杯?我們慢慢聊?”

   在這外面的街道上,隨時都會有行人經過,太不安全。

   雲裳海更喜歡在自己能夠掌控的地方,喝酒,交涉,統率全局。

   可是白飛揚干淨利落地拒絕了他。

   “不必。”白飛揚說:“只不過有幾句話想同雲先生說,說完在下就走。”

   “請講。”雲裳海理了理衣襟,嚴陣以待地等著對面人的指教。

   白飛揚問道:“雲先生是想要重建白國?”

   “是。”既然對方之前陪著五皇子聽過他的言論,雲裳海也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干脆地肯定道。

   “但白國已經覆滅,歷經數十年,白國皇室已經凋零,雲先生要如何重振白國?”

   雲裳海道:“雖然白國覆滅多年,但白國當初的臣子,還都未曾覆滅,他們就如同那藏著火種的灰,只要風起,便會復燃。雲某相信,只要雲某四處縱橫,總會有機會重建白國。至於白國皇室凋零,但卻依舊留有血脈在這世間,不勞閣下費心。”

   白飛揚面具後的眼神閃了閃,開口說道:“但如今這片土地上人民祥和安樂,雲先生忍心讓他們再次陷入戰火之中?他們,也是昔日白國的子民。”

   “不。”雲裳海笑著說:“這些毫無亡國之痛的人,不配做白國的子民。昔日聖賢書有雲,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謅狗,這些在安樂中沉溺的,不過是牲畜。”

   天下的百姓都像是羔羊。

   這句話是昔日雲裳海的父親在世之時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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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裳海,你要知道,我們雲氏一族,便是聖上牧民時手中拿著的長鞭。”

   若是牲畜忘記了,誰才是他們的主人,那麼身為鞭撻,他便要高高揚起,來打醒這些混沌的羔羊們。

   白飛揚沉默。

   雲裳海的偏執,是他所沒有料到的。

   “既然雲先生復國之心這樣強烈,那麼便祝願你,得償所願吧。”

   “站住。”

   白飛揚低聲說道,轉身欲走,可雲裳海在背後叫住了他。雲裳海一步一步地走近白飛揚,他總覺得這個鐵面人有些熟悉感,卻想不起是在何處何時同這樣的人有過交集。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雲裳海開口道:“你是白國人。”

   所謂雲裳海定義中的白國人,是那些心中仍然有著昔日白國余溫的,存著白國貴族血統的那些人。

   雲裳海越來越肯定,他去扳白飛揚的肩膀,想要摘掉他臉上的鐵面。

   “你是白國人,我一定見過你。”

   而白飛揚的聲音有一瞬間驚起波瀾,但又很快地恢復平靜。他阻止雲裳海想要探究秘密的手,堅定地說道:“我曾經是個白國人,但現在,我是五皇子的人。”

   “那麼我們,便會是對手。”

   雲裳海想要復興白國,無異於是在叛亂,那麼必然會是大樂國皇室的仇敵。

   白飛揚的眼睛很深,他低聲說:“我不想與你做對手。”

   “在這個世界上,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雲裳海直視著白飛揚說道:“無論你是誰,你最好記住了。”

   牛家大宅裡,滿身橫肉的牛武此時在在通房白花花的肉體上馳騁。這些年大樂國戰事稀少,也就是西北邊境有些不穩,他這個大將軍,也不用親赴西北,在軍隊的一應事務上,還有那些下屬給他處理著。牛武平日裡無甚事情,也不操心那些政事,就白天去演武場練練功夫,晚上在女人肚皮上連連功夫,也甚是快活。

   自從他接替了千老將軍後,在武將裡算是頭號人物,說是只手遮天也不為過。那時候的牛武倒是忙得很,事事都要他親力親為。但後來皇帝又提拔了千老將軍的兒子千少天,分走了些軍權,又提拔了現在的西北軍將領孫愚,又帶走了他的大部分軍隊,牛武這才輕松了下來。

   牛武是個粗人,還以為皇帝這是在為他著想,反正他的權勢地位都沒有變動,他依舊是定國將軍。

   若是個精明的,比如雲裳海,一定可以看出這背後的門道。

   皇上哪裡是體恤牛武,想給他減輕負擔,這分明就是在變相地分權制衡,削弱牛武的力量。可牛武全不明白,還道皇上聖明,知道他牛武做不了這麼多工作,還找人來幫著他。

   不過也虧得牛武不懂,他但凡是個野心大的,皇帝也不會縱容他這麼久。

   恐怕連這定國將軍的位置,都輪不到他來坐。

   可是今夜,牛武注定要不安生了。

   “老爺,老爺!”小廝在外邊兒喊道。

   牛武正與美人共度春宵,聽見外面叫喚,也不想理,依舊做著那羞人的事兒。

   可小廝心裡急啊,牛維文心裡也急,干脆自己撲通一聲在外邊跪了下來,喊道:“父親,是維文!出大事了,父親快出來與兒子商議一番!”

   “你個不學無術的混小子,能出什麼大事?”牛武哼了一聲,仍然留戀著美人的溫存。

   “父親,兒子闖禍了!兒子調戲了五王妃!當著五皇子的面兒!五皇子說要彈劾我們牛家!父親,兒子事先不知道那是五王妃啊,若是知道,兒子定然不會這般魯莽!”

   這下給牛武激出一身的冷汗,那活兒也軟了下來。他滿心煩躁地從通房身上下來,披上外袍整理好衣服便出來,瞪著牛維文。

   “你如何惹到了五皇子頭上!那五皇子深得陛下寵愛,不是個好惹的!”

   “兒子也不想啊,兒子只是看那女人著實勾人,便上去搭訕了一番,沒料到那便是五王妃。”牛維文當然不敢直說自己想要強搶的事,編了兩句將自己的過錯縮小許多。

   牛武後院的女人很多,但兒子卻只有三個,老大牛維禮現在也是定國軍裡的牙將,老二牛維文不學無術,但腦子靈活,老三牛維新現在還是個稚童,牙牙學語。

   牛武平日裡很是溺愛子嗣,也不忍心看兒子受過,便揮手叫牛維文起來,說道:“罷了罷了,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你,這五皇子妃不好好地在五皇子府裡頭待著,跑出來做什麼?這些女人呀,都不遵守禮法,難怪招惹這麼多事端。你不要著急,皇上對我們牛家,還是很看重的,明日我進宮時,去跟皇帝說說,給你求求情,這事兒說不得也就過去了。”

   看到自己的父親滿不在乎地模樣,牛維文懸著的一顆心算是落了地。

   也是,自己的父親身居帝國將軍,皇上在用兵上還少不得仰仗牛家,不會輕易發落牛家的。牛維文心想。

   第二日齊景杭上朝的時候,便在宮門口遇見了牛武。牛武拱手笑道:“五殿下,昨日牛某的次子得罪了王妃,殿下沒往心裡去吧?”

   齊景杭的臉色沉了下來,說道:“牛將軍,本王對王妃可謂是愛極,令公子當眾調戲王妃,還要將她擄到牛家去?本王倒是奇了,這牛家雖說是大家,但竟有如此能量,可以強搶本王的王妃?”

   牛武一聽,心裡便罵了起來,牛維文根本沒提自己強搶這一說,此時面對齊景杭的臭臉,牛武陪著笑說道:“五殿下,這事兒說到底也沒有多少人知道,咱們便私下裡結了,我親自到五皇子府裡給王妃殿下賠罪,再奉上禮物,您看如何?”

   這牛家二世祖調戲王妃的事情,牛武覺得五皇子也是不想鬧到金鑾殿上去的,畢竟早朝之時那麼多達官顯貴看著,這樣的事情一傳出來,雖然是牛家的錯,但王妃的聲譽多少也要受到損害。

   可誰知道齊景杭想也不想,沉著臉一甩袖子便撇下牛武,徑直走到金鑾殿裡去了。

   牛武覺著有些不妙,趕忙跟上去。

   “五殿下。”牛武擠開原本站在齊景杭身邊的戶部尚書,湊過去對著齊景杭低聲道:“殿下,給老臣一個面子,老臣的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這樣,只要殿下願意,不告到皇上那裡去,老臣願意投身於五殿下麾下,任五殿下驅使,日後也能夠有機會幫助五殿下成其大業!五殿下覺得如何?”

   “本王覺得不怎麼樣。”齊景杭不給面子。

   先不說牛維文調戲楊千予的事兒他忍不了,就單單他們牛家在皇上必定會打壓的榜單上,他齊景杭也要跟牛家劃清關系。若是不知道父皇的心思也就罷了,但現在既然知道,齊景杭哪裡還會接受牛武的示好?在這個當口,誰跟牛家走的近,誰便要倒霉。

   牛武也有些惱火,這五皇子未免也太不識抬舉!雖然他方才所說的,幫助五皇子的話也沒有多少真心實意,但是以他的身份,若是能幫助某個皇子,那都是要被皇子供起來的。三皇子不就很是懂事?每逢過年過節的都要帶著禮物來拜訪,皇後那邊雖然總是端著架子,但也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想要合作的信息。

   “五殿下,在這朝堂之上,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來得好!你還是再多想想,我說這話有沒有道理?”牛武目光閃爍,壓低聲音說。

   “你這是在威脅本王?”齊景杭哪裡是吃這一套的,轉頭看過去,一步上前來,向著皇上說道:“父皇,兒臣有本啟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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