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35章 前往大石國(四)
“雪部和山部本來就是只比我狼部小一點點的大部落,他們有這種不服的心思也是正常。”得翰王子冷笑,這些部族沒有幾個是真心臣服於狼部的,不過是害怕他們狼部的鐵騎罷了,現在狼部自己一團亂,他們一定也樂於在旁邊煽風點火。
“王子可需要在下去震懾一下麼?”雷海青是曾得翰一起並肩作戰的將軍,兩人的情誼自然是沒話說。
“不用,讓他們來!”得翰的眼眸裡閃過嗜血之色,他從來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他身為如今大君唯一的兒子,在見過了自己父親的處境後,便明白了自己的使命。小時候大石國的大君將他抱在肩上指著王帳西側的天空對他說道:
“得翰,你看那邊的帳篷尖,那是你王叔們的帳篷,是我哥哥的帳篷,你要牢牢記住,父親之所以能夠坐在這大君的位置上,是那些王叔們讓過來的,他們是父親的好幫手,也是父親脖頸上的一把利刃。父親只要你這一個兒子,將來你繼承我的帳篷和牛羊,還有這冰冷的王座,父親不想讓你也跟我一樣,有兄弟會把刀橫在你的脖頸上。”
“我不會讓人把刀橫在我的脖頸上,如果有人想要這樣做,那我就先砍掉他們的頭!”得翰將腰側的封刀拔出來,那刀森森的光像是狼王的利齒。
得翰王子捍狼王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的,得翰四歲進軍營,跟著著名的雷撼將軍學刀,十二歲掌狼騎軍,親自在山裡劈下狼王的頭顱,隨後更是南征北戰,軍功赫赫,堪稱是大石國最鋒利的一把刀。雷海青看見得翰的這副樣子,心裡默默地為雪部和山部的族長祈禱了一下,希望得翰王子不要太為難老人家。
得翰王子的車隊順利的進了城,這大石城正如其名,屋舍都是用青石砌成,但後面的民居大多是帳篷和籬笆,這條長街一直兩旁分布著一些商販,但是數量極少,大石國的商貿幾乎都是通過以物易物,而且百姓自己放牧生活,不必去買賣什麼。
大君站在王帳外,迎接他兒子的歸來,幾個親王站在大君身後,看不出喜怒。
“父王,兒子回來了!”得翰王子單膝跪下,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聽說你帶回了大樂國的八公主?大樂國與我大石有和親之意願,是大石國的榮幸,希望大樂的公主能夠如海拉爾一般,將幸福和智慧帶給大石!”大君是個有些微胖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慈眉善目。
楊千予在鹿皮裙侍女的服侍下踏出馬車,一步一步走上前來,按照之前練習的行了個大石國禮節。
“尊敬的大石國大君,本公主奉大樂國皇帝之命,特來永修大樂、大石之好,此番我帶來了大樂國珍貴的藥材、絲綢、香料和瓷器,來作為大君真摯友誼的回禮。”
大君面露喜色,上前叫楊千予起身,將得翰和楊千予的手放在一起:“好!好極了!得翰,父親一定要給你大大的半這場喜事,宴請賓客,不醉不歸!”
得翰點頭道:“父皇說的是,八公主身份尊貴,且是大樂國人,兒子以為應該照國禮來辦。”在大石國娶親的事情往往是不大肆操辦的,因為在大石國的男子看來,女子跟牛羊一般,是像征著物品和財產的,男子娶親,占有女子,好比牧民得到牛羊,是財富和黎黎的像征。而女子作為男子的私有物,更加是沒有什麼權力,即使是王後和公主,也只不過是比尋常女子多了些下人罷了。
按照國禮來辦,那恐怕是要像四月召開塔格姆大會一般,將部族首領全部召集在大石城,宴請眾臣。這可是大君即位才有的場面,區區一個王子成親,是不可能見到的。
大君點頭同意了得翰王子的提議:“就按照國禮來,日子就定在下周晨曦日午時,所有的人都必須來王帳。”
四個親王變了臉色,有些躊躇地問道:“大君,這日子能不能推後?更改一下?”
“怎麼,這日子有什麼不妥?”大君沉下臉來。
“不過是娶親,不必這樣大費周章吧?”普親王上前一步,似乎頗為不滿。他是大君的第三個哥哥,也是牛羊最豐,奴隸最多的一個親王。
大君一指楊千予,冷著臉問他:“這是大樂國的公主,不是三哥你的女兒,若是得翰娶得是你的綴珠兒,你若是不想操辦,我定然尊重你的意願。但這是大樂國的公主,是兩國友好的見證,是能夠給我大石國帶來幸福和智慧的白頭海雕,你這般推脫,我不信你平白無故。”
見四位親王都沉默不語,大君冷著臉向後面看去,那些大臣們接觸到大君的目光,也都紛紛回避視線。大君怒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雷海青,你來說!”
雷海青就等著大君問這句話,上前一步稟道:“大君,塔桑王叔要在下周的晨曦日宴請雪部和山部的首領,臣已經得到了邀請,想必諸位親王和大臣,也都在塔桑王叔的邀請之列吧!”
大君冷笑一聲:“好啊!你們現在連國禮之宴都不想參加,原來是因為要去參加塔桑的宴會麼?塔桑的話,現在比我這個大君還管用了?我看我這個大君也可以不用做了,你們心裡頭是不是早已經當他塔桑是這草原的主人,大石國的大君了啊!”
所有大臣都是一驚,連忙跪了下來。
四位親王還站著沒有跪,他們是大君的哥哥,自然不比這些大臣。菩親王上前道:“大君,塔桑王叔年紀最長,是大石城裡最老的貴族了,這些大臣尊敬他,也是情有可原。更何況咱們到底還是一家人,塔桑叔叔的邀請,我們做侄子的,總不能拒絕。”
“是啊,大君,要不你就退一步,換個日子吧!”大君的長兄羅勒親王也說道。
面對這樣的情況,大君可謂是騎虎難下,但大石國的大君雖然看似軟弱,但其實強硬無比,他既然有終結大石祖傳繼承制的決心,又能教導出得翰王子這般鐵血手腕的兒子,又怎麼會是無能之人?
大君沉著臉色,環視群臣:“不改,這日子,我絕不改。我倒是要來看一看,有多少人能夠來我的宴會上,與我談笑喝酒,我便用這草原上最烈的古沁酒來招待他,叫草原上最美的姑娘跳舞給他看。而有多少人不會來......這些人的名字,我將記在我的刀上,叫他們知道,什麼是草原主人的怒火!”
在大君的憤怒之下,眾臣瑟瑟發抖著,大君說完之後,便吩咐侍女們去安排楊千予的住處,帶著得翰王子走進了王帳。
這場婚事,就仿佛是戰鼓,大君與塔桑王叔的戰爭便這樣明刀明槍的被拉到了台面上。晚上得翰王子從王帳回來,便看到楊千予在悠容的陪同下在撫摸她得到的小羊羔。
“你們都先下去吧。”得翰王子屏退奴僕,將帳子的門關上,喚楊千予道:“楊姑娘,來嘗一嘗我們草原最好喝的古沁酒!”
楊千予也不矯情,走過去坐在得翰對面,將酒壇裡的酒倒入碗內。這古沁酒與大樂國的完全不同,它是乳白色的,是一種馬奶酒,除了酒辛辣的醇香,還有甜甜的奶味,叫人喝之忘憂。
美酒入喉,灼燒感帶來的痛快讓楊千予打了個激靈!她瞪圓眼睛注視著這酒壇,不由得打了個酒嗝。
“哈哈哈哈哈哈!”這下可把得翰王子樂壞了!他拍著大腿樂不可支!
“好喝!”楊千予由衷地贊嘆道。
“很多大樂國的行腳商來到我大石,都是點名要我們的古沁酒,這酒只有這草原才釀的出來,離了這篇水土,無論用什麼方法,也做不出這般的味道。”得翰又給楊千予斟了一碗。兩個人高高興興地碰了碰杯,一飲而盡。
得翰問道:“你怎麼不問我方才大君和塔桑王叔的事?”
“有什麼可問的,這一切不都是大君早就料到的麼?你可別跟我說,大君之前不知道塔桑王叔要在下周的晨曦日宴請群臣的事兒。”楊千予笑著,這點小技倆瞞得住那些大臣,可瞞不住楊千予。
楊千予說的半分不錯,大君確實早就知道塔桑要宴請群臣,而且他也一直知道塔桑的動靜。既然塔桑自信滿滿,不妨便迎頭趕上,狠狠地將他擊倒。大君刻意將國宴的時間跟塔桑安排在一起,就是為了看看究竟有誰心懷不臣之心,再以怠慢國宴為借口順勢鏟除。那些在後面鬼鬼祟祟的小人,若是不敢冒頭,被迫前來國宴,塔桑的銳氣也會因為他們的缺席而大受打擊。
“不愧是齊景杭看中的女人,聰明!”得翰誇贊。
“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覺得到時候能有多少人來?”楊千予挑挑眉。
“至少五成。”
五成的大臣,其中肯定不乏兩邊搖擺的,這麼說來,大石國大君的統治確實是岌岌可危。聯系到上一世得翰和大石國大君的下場,楊千予不由得有些擔憂。
得翰看出楊千予心神不寧,安慰道:“沒什麼可緊張的,當初長撻王孤身一人建立偉業,我一直覺得我不比長撻王差,他既然能行,我便沒理由失敗。更何況我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唯一王子,日後整座草原都將是我的牧場!”
楊千予嗤了一聲道:“人家長撻王是有海拉爾女神祝福的人,你呢?”
“我自然也有!”得翰王子說。
楊千予一愣,以為得翰王子在誇口,卻沒料到得翰一把拉過楊千予的手,在她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抬起頭一雙湛藍的眼眸帶著笑意。
“還不快祝福我麼?本王的海拉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