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3章 擋劍
底下的大臣們紛紛拱手啟稟道:“殿下,三皇子罪大惡極,殿下應當及早將其發落!以告慰先皇,先皇後和先太子的英靈!”
千少天也開口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應該為天下蒼生考慮才是。”
可就在此時,徐宗可此時見大勢已去,突然撲過去,推開齊景灝身邊的侍衛,抽出那侍衛腰間的刀,砍斷齊景灝頸間的枷鎖,將刀遞到齊景灝的手裡!
“陛下,臣救您出來了!陛下,臣救您出來了!”徐宗可大聲喊道,向著一邊的千少天撲過去,抱住千少天的腰將他撲到在地,千少天的後腦狠狠地磕在了大理石板上,大殿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齊景灝大聲笑道:“徐宗可,朕算沒有看錯你!”他提著刀狠狠地向著千少天砍去,他恨千少天入骨,要不是千少天背叛,他怎麼會落到如此地步?
血濺三尺!
“啊——”周遭的大臣們抱頭鼠竄,驚恐萬分!那些侍衛們都爬起來,向著齊景灝逼近,但又忌憚著他手中的刀。
千少天身首異處,齊景灝伸出舌頭舔了一圈自己的嘴唇,盯著齊景杭道:“齊景杭,你想把我拖下來,好自己坐到王位上去?你跟我有什麼不同?從前父王在湖心亭釣魚,那魚鉤上掛著的魚餌一落入水中,湖裡的大魚小魚都爭先恐後地游過來,誰搶到魚餌,誰就能長得更大,誰長得更大,誰就能在湖中活的更久。你與我,不過是兩條同樣的魚罷了,你現在這樣冠冕堂皇的審判我,可你做的事情又與我有什麼不同?我弒父弒君,你呢?如今朕才是這大樂的君王,你也要弒君麼?”
楊千予掙開齊景杭的手,反將齊景杭護在身後道:“你這是狡辯,五皇子與你是不一樣的!他心裡懷著善意與忠誠,所做的事都是出於仁德,而你,不過是為了一己私利!你別想用這些鬼話來為自己開脫!”
“哈哈哈哈鬼話?”齊景灝面色猙獰:“你問問齊景杭,若他在我這個位子上,他會怎麼做?他定然會同我一樣!弒君弒父算什麼?”
“千予,你不要擋在我面前,太危險了!”齊景杭急道。
“不!”楊千予說道:“他不會對我下手的。”
齊景灝確實不忍對楊千予下殺手,他一步一步逼近,瞪著眼睛喝道:“讓開!”
就在他們對峙,所有的視線目光都凝聚在齊景灝、楊千予與齊景杭身上時,不知什麼時候,方才殿中的楊千愛已經不見了。她竟然偷偷在血泊中撿起了千少天的佩劍,繞到旁邊的廊柱後,拔出劍來,向著楊千予衝過來!
“楊千予——你這賤人!受死吧!”
楊千愛尖叫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裡,持劍向著楊千予刺過來!
電光火石,這一瞬時間好像凝滯了一般,所有人都忘記了思考,所有人也都來不及去思考。
要用什麼來形容楊千愛這一劍的話,也只能是滿弓的箭離了弦,無論是速度和角度,都已經是避無可避!
“噗——”
劍沒入人體的聲音,在大殿之中如此的清晰。
楊千予愣愣地看著,擋在自己面前的那人,腹中冒出來的半截劍尖,溫熱的血濺到了她雪白的紗衣上,她抬頭看著他的臉,那樣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
那人一慣陰鶩的臉色難得的出現了幾分溫柔,真心的。雖然這一世這般溫柔的神情她經常得見,但這一次,她竟有些恍惚。
在那千鈞一發之際,擋在她面前的,竟然是她最恨的那個男人——齊景灝。
齊景灝手中的劍一翻,毫不留情地刺入楊千愛的胸膛,他在這一刻似乎又變回了那個陰毒狠辣的男人,仿佛剛剛那片刻的柔情都是水月鏡花的幻像。
“唔……”楊千愛顯然是有些神志不清,這一劍的痛楚讓她的眼中浸滿淚水,看清了她面前的男人:“皇上……皇上您回來了?皇上您來看臣妾了?”
齊景灝笑了笑:“朕要去另一個世界了,皇後……你隨朕同去可好?”
“皇上肯帶著臣妾走?”
“嗯。”
齊景灝輕聲說,他已經沒了力氣,手臂落下來,歪歪地向著旁邊倒去,滑倒在台階上。楊千愛也隨著他倒下的趨勢,被帶著栽倒在地。
侍衛們也抓住了想要逃跑的徐宗可,這一連串的變故早已經令在場的大臣們嚇傻,徐宗可本想趁著這當口逃出殿去,可那些侍衛方才被他一撲導致失了犯人,正想著要將功補過,又怎麼會放他離去?
這一場荒唐的鬧劇,楊千予有些顫抖,她看著倒在自己腳邊,已經是沒了氣息的齊景灝,感到這一切的一切,都有些不真實感。
那毅然決然擋在自己面前的身軀,那根本沒有思考便為她擋下楊千愛一劍的人,當真是齊景灝?他現在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血漸漸浸濕了楊千予的鞋底。
齊景杭扶住楊千予的肩膀:“振作。”
“……他是為我死的。”楊千予喃喃地說。
“如果不是楊千愛,他也一樣要死。”齊景杭說:“他罪大惡極,罪不容誅。”
楊千予最後看了齊景灝一眼,閉上了眼睛,流下一滴淚來。
前世今生,所有恩怨情仇,盡在這一滴溫熱的淚中,這一滴淚,是為了他而流。重活一世,楊千予本就是想要報盡前世的所有仇恨,尤其是齊景灝和楊千愛,這兩個前世讓她那般痛苦冤死的罪魁禍首,她本想要讓她們萬死也不為過。
但現在他們雙雙斃命,她心裡竟沒有一分快意。
這世間的情字當真是玄奧,你珍之又珍地放在心底的時候,那人不削一顧棄如敝履。你拋開一切不再留戀,反倒是讓他費盡心思甚至甘願赴死。
“殿下,這個要怎麼處置?”侍衛抓著徐宗可大聲問道。
“投入天牢,聽候發落!”
宮人們將殿上的屍首都收殮,齊景灝弒父篡位,楊千愛殿上行刺,兩個人都不能以貴族之禮厚葬,只能如同庶人一般匆匆下葬。
楊千予捧著先帝的聖旨,一步一步走到大臣們前面,展開聖旨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貴妃納蘭氏,賢良淑德,其子特封為太子,承繼社稷,執掌朝政。”
她高高將這聖旨舉起,說道:“諸位大臣,請看好了!這聖旨乃是先帝遺留下來,本想要冊立五皇子為太子的詔書!可惜先帝走的突然,本宮也只能在其曾經的住處找到這詔書,五皇子現在是唯一能夠繼承大統的人,又有此詔,當為正統!”
下面的大臣紛紛喊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請即皇帝位!”
大勢如此,齊景杭也不多推拒,在楊千予的服侍下戴上皇冠,披上龍袍,坐上那至尊的寶座。
“眾愛卿平身。”齊景杭虛扶一下,高聲說道:“大樂經歷這般坎坷,朕臨危即位,志在休養生息,還利於民,將大樂重回往日盛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這一番話當真是說的慷慨激昂,讓大臣們的一顆心都隨之激蕩。他們紛紛跪下來,向著齊景杭行起大禮,發自內心地高聲喊道:“吾皇萬歲萬萬歲——吾皇萬歲萬萬歲——”
盛世氣像長安酒,斟滿杯我敬千秋。
大臣們整齊而恭敬的樣子,當真叫楊千予的心緒又飄向那大樂國的上空,仿佛俯覽著長安上空,那朱雀街兩旁,東市西市那些熙熙攘攘的人們,川流不息的車馬,而整個大樂,徽州、江南、潮安、西北——這種種地方,都能夠在這新皇登基之後,富國民強,盛世重現!
齊景杭向著楊千予伸出手來,對著下面的大臣們說道:“朕今日即位,白將軍與千予居功甚大,千予本就是朕的王妃,如今,也當是朕的皇後。”
楊千予被冊立皇後的事情,本應是情理之中,大臣們很多人也有心理准備,但還是有些刻板迂腐之人大聲道:“皇上!萬萬不可!”
齊景杭一挑眉:“有何不可?”
那大臣正是之前便一直覲見說楊千予妖妃禍國的李玉琪,他正氣稟然站出來高聲道:“皇上,這楊千予雖有功,但其一,她曾經乃是白國的皇後,聲譽已經有損,其二,她曾是齊景灝的貴妃,服侍齊景灝半年有余,還懷了孕,有了齊景灝的孩子,怎麼能當得起陛下的皇後,成為大樂的一國之母?”
齊景杭心裡一驚,楊千予懷孕的事,他還不知道。
楊千予冷冷一笑,這李玉琪雖說是為大樂著想,但一而再再而三地針對她,真當她楊千予是好欺負的?
“李大人,本宮可以不當這個皇後,但李大人曾經也為齊景灝當過半年的大臣,有道是一臣不事二主,李大人又何必在這裡當差呢?”
李玉琪大為惱怒,高聲罵道:“楊千予,你們楊家楊誠國楊千愛都已獲罪,楊家根本沒有資格成為皇後的母家,而你離經叛道,毫無女子的貞德,本官參你難道參錯了嗎!”
朝中群臣義憤,都對楊千予立後一事議論紛紛。按理來說,楊千予身為三皇子正妃,是當得起皇後位置的,但楊千予畢竟之前“劣跡”甚多,這些大臣不知道其中詳細,自然不認同她。
齊景杭一人難以與這眾多大臣商榷出一個兩全之策,只得先暫且把立後的事情放在一邊。千家軍立功甚多,齊景杭將千絕衛的首領夜刃調入御林軍,轉職保護楊千予和皇帝的安全,而白飛揚自然補了千少天的缺,這京城總算是恢復到了安寧的氛圍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