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咯吱一聲,門輕輕闔上,屋內便只剩陸清淺和星垂二人。

  

   陸清淺睜開眼眸,坐直身子給星垂倒了杯茶:“今日京城有流言,道是刑部每日都會出現一具新屍體,直到如今已經將近十具,且查不明白是何人所為,對麼?”

  

   星垂點了點頭,絲毫不意外她會知曉此事。

  

   如今京城可是傳得滿城風雨。

  

   將沏好的茶推到星垂面前:“你主子可是要請我過去協助他破案,那他可有說什麼條件?”

  

   她這是要坐地起價麼?星垂搖搖頭。

  

   “你回去與你主子說,想要我去幫忙破案,可以。但,報酬我要普通仵作俸祿的兩倍。”

  

   當從星垂的口中得知陸清淺的要求時,北冥淵簡直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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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莫不是掉進了錢眼裡了,不然怎一開口就要兩倍?

  

   “想要兩倍的報酬,那也得讓本皇子瞧瞧她有沒有那樣的能力。”

  

   通過星垂,兩人約定翌日巳時於刑部進行檢測,若陸清淺能夠解決北冥淵丟給她的兩件案子,那就如她所願。

  

   “小姐,您當真要去嗎?”

  

   翌日,去往刑部的路上小馥一直反復詢問,陸清淺甚是無奈,只覺得太陽穴突突作響。

  

   她按了按太陽穴:“小馥,你若是害怕,便回去吧,不用跟來。”

  

   這出趟門怎麼感覺跟帶了只聒噪的鸚鵡似的,一路上小嘴就沒停過。

  

   一聽到要趕自己走,小馥是說什麼都不願意了,小腦袋像搗浪鼓一樣搖著:“小馥一定要跟隨在小姐身邊!”

  

   分明是害怕的,可卻故作堅強的模樣著實可愛。

  

   陸清淺笑著捏了捏她的臉蛋:“那一會兒到了刑部可不能如此多話了,你若是害怕,便到側廳去等我。”

  

   “小馥一點兒也不怕。”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看見堂而皇之擺放在刑部前廳的兩具屍首時,登時化作了烏有。

  

   臉色慘白如雪,害怕得牙齒直打顫。

  

   陸清淺於心不忍:“星垂,能否帶小馥去側廳歇息?”

  

   星垂看了眼北冥淵,見後者並無反對的意思,便帶著一步三回頭的小馥去了側廳。

  

   “開始吧。”

  

   北冥淵靜靜站於一側,一手負於身前,一手負於身後,全然沒有靠近的意思。

  

   陸清淺不以為然,從腰間掏出一條綁帶將寬大的袖子束起,方便檢查屍體,頭發也早用玉簪挽住,干淨利落中還夾雜著溫婉。

  

   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仔細檢查起一具男屍。

  

   男屍死去約有三四日了,時值炎夏,陣陣惡臭撲鼻而來,饒是北冥淵都有些難以忍受,可陸清淺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你似乎很習慣如此做事。”

  

   陸清淺頓了頓,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只伸手招來一旁候著的衙役,拿來了受害人家屬的口供,細細翻看了一遍,又詢問了有關受害人家屬的幾個問題後,斬釘截鐵道:“此人乃是中毒而亡,這一點別的仵作也能檢查出來,若我所料無錯,下毒之人該是他的妻子。”

  

   北冥淵輕挑一下眉梢,略感意外:“何出此言?”

  

   “藥鋪老板說了,她曾購買過砒霜,並且丈夫死後,她的反應不對,夫妻琴瑟和鳴,且無一點傷心。”

  

   這麼明顯的案子,一眼就看穿了。

  

   第二具屍體,陸清淺檢查了一番,下了結論:“此人亦是他殺。”

  

   “死者生前並無便秘的跡像,可卻喝下了瀉藥,導致腹瀉過度而亡,因腹瀉導致身體水分流失,這才會讓屍首看上去干癟。”

  

   兩件案子輕松解決,北冥淵也對她的實力算是有了基本的了解。

  

   “你的條件,本皇子應下了。”

  

   唇角一勾,陸清淺裝模作樣地拱了拱手,彎了彎腰:“多謝六皇子。”

  

   “除此之外,”清冷的目光落在陸清淺疑惑的臉上,“陸姑娘的母親的安危,本皇子自也會多加留意。”

  

   這話的意思,是要罩著她?

  

   陸清淺連連擺手:“一碼歸一碼,我的親人我自己會保護,我拿了報酬便要辦事,此乃行為准則。”

  

   鳳眸微眯,北冥淵放慢了語調:“你……似乎很不想與本皇子扯上干系?”

  

   這也能看出來?

  

   她表現得很明顯嗎?

  

   陸清淺暗暗吐槽一句,面上卻掛起了狗腿子的笑容:“六皇子多慮了,臣女不過是不想招惹麻煩罷了。”

  

   “你是說,本皇子是麻煩?”

  

   咦,她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陸清淺只覺得周圍的氣場著實令人難以忍受,遂尋了個理由跑去側廳找到小馥便匆匆離開。

  

   嬌小身影離開視線範圍,北冥淵食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雙眸緊緊盯著她離開的方向。

  

   有點意思。

  

   蓮苑。

  

   趙氏正看著陸清歡做女紅,見其繡下的針腳凌亂歪扭,全然沒有往日的精美。

  

   “歡兒,靜下心來,莫要煩躁。”

  

   不過是簡單一句話,卻好似觸碰到了什麼開關一般,陸清歡將女紅往桌上一丟,沒好氣道:“娘,歡兒靜不下心來。”

  

   “如此急躁,將來還如何成就大事?”趙氏伸手將女紅拾起,又重新拆了線腳。

  

   “是,歡兒急躁。她陸清淺厲害,自天音寺回來後便跟變了個人一樣,不如往日好控制,歡兒屢次在她身上吃癟,還被她害得被父親關了一個月緊閉!”

  

   前塵往事浮上心頭,陸清歡只覺得心裡悶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卡得她難受。

  

   “歡兒,技不如人便認,日子還長著,何須如此著急。”趙氏將女紅放回一旁的籃子裡,轉目盯著陸清歡,“你要在這時候繃不住,那你還如何與陸清淺鬥?莫不是自尋死路,等著被她踩在腳底下!”

  

   “既然我在你眼裡如此差勁,那娘為何還要將女兒生下?娘不也鬥不過那個賤人麼,又有何臉面說我!”

  

   趙氏本意不過是想讓陸清歡冷靜下來,卻不曾想竟是觸發了心底的不甘,讓陸清歡情緒愈加激動,甚至口不擇言,說出這等扎心窩的話來!

  

   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起,陸清歡捂著臉,淚水在眼裡直打轉。

  

   趙氏忍著心疼,沉聲喝道:“你就如此輸不起嗎,不過是吃了幾次癟,就如此沒了分寸!”

  

   丫鬟們低著腦袋,噤若寒蟬。

  

   陸清歡捂著臉,淚水終是滑落了,她深深看一眼趙氏,一言不發扭頭就跑出了蓮苑。

  

   徒留下趙氏看著自己的手發愣,手心上似乎還殘留著她的余溫,這可是自己第一次對她動手。

  

   晌午的太陽正烈,曬得人汗流浹背。

  

   陸清歡自蓮苑出來,一路朝著後院而去,直到走累了方才停下。

  

   後院種著各色各樣的鮮花,隨風鑽進人的鼻子裡,人造的瀑布順著假山流下,彙入湖中,湖裡有魚兒嬉戲。

  

   一切都是那樣的逍遙自在,可卻也是陸清歡羨慕不來的。

  

   若不是陸清淺,若不是她與往日不同,變得這般難以控制,她又怎會如此,又怎會挨了一記耳光?

  

   所有的一切,都怪陸清淺,都怪她!

  

   內心歇斯底裡的咆哮著,湖面上倒映著一張美麗扭曲的臉龐,美目盼兮的眼眸流轉無盡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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