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初次拜訪
林海不愧是個做學問的人，對人還是真的很客氣！在下一個休息清理爐渣的日子，尉遲楓專程拜訪了他。他就住在車間總部裡，老趙帶著尉遲楓去的，尉遲楓是第一此來到這個如同空中樓閣的地方。在那裡林海有一間很寬大的辦公室，辦公室下面是一個很大辦公場所，有很多的老頭在那裡辦公，他們都守在在電腦面前工作著！那裡的牌子寫著“車間總控制室”，從這裡牆上懸掛的工作制度上尉遲楓了解到，這裡管理著食物和工資的發放，監控著煉鋼爐的運作、檢測空氣氧含量、電力的配送、以及每個員工的現在狀況，通風設備、挖掘機、電器列車的運行位置，林林總總五花八門……
在這裡林海主任一個人高高在上，從他辦公室可以看清下面的每一個人，他的辦公室裡竟然還有空調，真是不可思議。到了這個地方後，尉遲楓已經忘記這些家用電器的功能了，林海也算是高級管理人員，他的待遇自然不能和他們比。林海很客氣的接待了他，他親手給尉遲楓泡了杯茶葉，尉遲楓恭敬的接過喝了一口，久違的味道讓尉遲楓心馳神往了好久！林海詢問了一下問尉遲楓是因為什麼進來的，尉遲楓一說他就爽朗的笑了起來……
尉遲楓道：“這裡真不錯！簡直就是世外桃源啊！”
林海道：“不錯嗎？你錯了，其實我和你是一樣的人，都是國家的敵人！是該死的囚犯！”
“你也殺人了？”
“殺人就好了！當年我要是有你的膽量，我也會把那幫家伙的雞巴割下來的！”林海氣憤的道：“我一直都是主持高科技領域研究工作的，那時候我想搞光子處理器的試驗研究，當時我領導的試驗室成功做出了一個可以測試的樣品，它以2G的速度作為處理器的主頻，這個速度是當時英特爾處理器的十倍，但是許多細節需要優化。為此，我游說科學院的領導向國家申報一筆巨款搞科研，國家鑒定了以後就同意撥款。我很興奮，要知道該芯片的意義可以打破傳統的電子計算和光纖通信之間的界限，開創了半導體世界低成本生產和超級激光光纖網絡有機整合的的先河。這兩種技術的整合必將對的計算和通信產業產生重大的影響。”
林海教授接著道：“科技下一步的發展就是用一個小小的硬盤就可以裝下你看過的所有電影。處理器會愈來愈快，現在處理器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要達到人工智能的水平，還差的遠，電腦還不能像人腦一樣反應。比如說，我現在和你說話，我可以判斷你的反應，如果我給學生上課，我很快就可以判斷出學生是否對我的話題感興趣。目前沒有任何電腦可以做到這點。雖然電腦可以和人類有一些交流，但還僅僅停留在表面上的意義。電腦需要更快的處理器才能像人腦一樣反應。現有芯片的運轉速度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關鍵的問題是在於芯片產生的熱量，芯片的速度還可以十倍地增長，但是產生的熱量會把整個的芯片融解，摩爾定律現在已經不適用了，光子技術的出現有可能解決這個問題。如果芯片熱量的問題可以解決，電腦會出現許多新的突破，這是很可能的。當時許多國際公司都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那後來呢！”尉遲楓道。
“國家很快就把錢批下來了，我的小組也開始攻關了，試驗進行的不是很順利，這裡面有許多的難題需要攻克，例如他們還需要解決一些像硬盤的運轉速度這樣的技術問題。國家按著計劃把錢撥下來，想不到這筆錢被挪用了。院裡的領導竟然用這錢來買房子，發福利、送自己的子女出國留學、包養小蜜、炒股票花了個精光！在器材采購上大肆所要回扣，以次充優！沒有資金和設備的保障，我那試驗自然就做不下去了。沒有成果的結局就是國家的專案調查組來了！”林海嘆了一口氣道：“你猜最後怎麼著？調查組查了一年，那幫家伙一點事都沒有，我反而成了個學術騙子，最搞笑的就因為我和德國的同學在電話裡交流幾句這個話題，又被說成了間諜！”
“這當時確實是轟動全國的大案子，國家投資幾十個億，但是到最後都打了水漂，這樣的科技腐敗誰不氣憤啊！說實在的！我當年也在互聯網裡也發貼子罵了這種科技腐敗，這麼說，您就是當時的那個林軼夫！”
“那是我的筆名，也是當時的主犯！我真實的名字叫林海！”林海提起當年的事情，臉上還是一陣害臊，表情也不自然起來。
“腐敗！可恥的腐敗！”尉遲楓氣憤的道：“這種腐敗真是無處不在，部隊也是這樣，當官的克扣士兵的伙食，入黨、立功、考軍校都要花錢，將軍的兒子什麼都不干就可以提拔！都是令人氣憤的腐敗！”
“是啊！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背後使絆的，項目不倒才怪！”林海為自己的遭遇忿忿不平，他雙拳緊握以至於胳膊上的青筋都鼓脹了出來，好像要和別人拼命似的。尉遲楓可以想像他的心情，一個人若是從一個戴滿光環的位置一下子跌到囚犯，而且還是終身監禁的囚犯，這個轉變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文人來說，比殺了他還難過！
“來到這裡以後，我幾次想自殺，可是我又怕自己永遠背上了這些子虛烏有的罵名！所以我堅持著活下來，我要向黨中央申訴！”林海沮喪的道：“可惜每次都是石沉大海！我一定讓自己堅持下去，堅持下去……”
“但願如此吧！可是堅持下去又有什麼意義？無非是晚一點死而已！”尉遲楓黯然的道。
“別那麼悲觀，只要活著就有希望，如若真的死了，就連希望都沒有了！”林海安慰尉遲楓道。
“是啊！自己勸自己活下去！”尉遲楓喃喃的道。
“你看，我光顧著和你聊天了，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些我當時帶來的一些書籍，都在這裡你自己找一些看吧！在這裡能看書的人可不多！”
“那就謝謝林教授了！”
“別客氣！其實，這些書對我來說早就沒用了，現在是混吃等死，看書的心情早就沒有了！”林海感慨的道。
他的辦公室裡有一個小書櫃，裡面都是講高科技發展的書籍，他推薦了幾本給尉遲楓看，拿了書後尉遲楓就禮貌的告辭。在經過車間管理室的時候，尉遲楓看見牆角裡堆滿了廢紙，他想起葛洪為了一張煙盒的窘迫，於是他對林海道：“林教授，你能給我一些廢紙和兩支筆嗎？我想做一些筆記，有時候也演算一下題目什麼的？”
“這個好說！”林海對那邊的一個人喊道：“陸長天，過來！”
“來了！”
一個黑瘦其貌不揚的中年男人跑了過來道：“怎麼了師傅？”
“這位小兄弟需要一些紙筆，你去搜羅一些給他！”林海道。
“是！”陸長天馬上就去搜羅了起來。
“我的大弟子，姓陸，名長天。是我牽連了他，當時所有的小組成員都站出來指證我腐敗，只有他一個人沒有出來，其它的人判個幾年就會出去，他卻要和我一輩子待在這裡！唉，對不起這個這個孩子啊！”林海唏噓的道。
“師傅，你就別說了！當初要不是你老在希望工程裡一直資助我，我還不是一輩子都窩在山溝裡挖煤，是師傅讓我離開了山溝來到大城市，又是師傅將我收在了門下精心栽培！我怎麼能怪師傅把我帶到了這裡呢？孔子都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已經聞道了，可以夕死了！”陸長天抱著一大堆的廢紙過來道。
“嗯！我很欣慰！長天，你在拿兩只好一點的筆給人家，不要寫一會兒就不出油的那種！”林海回頭對尉遲楓解釋道：“這裡都是些假冒偽劣產品，沒有辦法！”
“有總比沒有好啊！”尉遲楓道。
陸長天拿來了筆，他看著尉遲楓和藹的道：“我送你下去！”
“謝謝！”
林教授很大方的讓尉遲楓抱了一堆廢紙回來，這些背面還沒有打印的紙讓葛洪欣喜若狂。尉遲楓拿了一支筆和一些紙給葛洪，葛洪抱著紙和筆一個勁的吻，高興的直蹦跶。可見在那個物質貧乏的環境裡，人的精神是多麼的容易滿足。有了林海教授的指點和幫助，於是尉遲楓便常常去他那裡去借書看，白天干活晚上看書……
學習是件很快活的事情，知識的海洋讓尉遲楓的思想不再禁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它可以讓尉遲楓在腦海裡盡情的發揮著最大的想像力。尉遲楓的日子變的有滋有味起來，整天痴痴顛顛的抱著書本啃，沉迷其中樂此不疲，真的如同古人所言：夫善知識者，如巨海舟航，能度迷類，長夜明炬，善破群昏。
尉遲楓經常去借書，看門的老頭已經和他非常的熟悉，這時候工分不工分的無所謂！兩人一來二往的處出了感情，尉遲楓每次去都帶著香煙和他一起抽，大部分時候扔一包給他。在這裡香煙是最好的見面禮，老趙頭以前也是大學的教授，還是教經濟的博士生導師，後來調到學校管財務，面對花花綠綠的鈔票就腐敗了！貪污挪用還不上賬面的錢，因為數額巨大而被判了終身監禁，也就到了這裡。林海看他文人一個，同病相憐就安排了他這個差事他。看門很輕松，就是工錢不多，每天都是五分。除了吃飯也沒有富裕的，日子也是緊巴巴的，老趙原本想利用圖書館的事情賺幾個零花錢，沒想到從頭到尾只有尉遲楓這一個顧客。當然尉遲楓的煙也不能白抽，因為每次尉遲楓帶著心裡的疑問去，希望自己的疑惑能得到解答。剛開始老趙還能用自己的老底子說出個一二三來，漸漸的就力不從心，他是個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的人，不懂也不裝懂。於是他就親自帶著尉遲楓去找林海，讓林海負責解答。
林海是飽學之士，滿腹經綸，反正閑著也是無聊，於是就耐著性子予以解答。知識這個東西就像海洋一般，每一哪個人可以說包羅萬像無所不通，畢竟林海也是凡人不是神。時間久了，尉遲楓的帶來的難題他也犯難了！有時候也解答不上來，但是他總能找到解答這方面的專家來，那些專家就是那些下面工作的老頭。尉遲楓聽林海給他們做介紹的時候，他們都是滿腹經綸，學富五車的高人。他們都是從事天體物理、生物化學、機械設計、軍事戰略、電子設計、基礎物理各個領域的高級人才。這些人雖然表面上木訥不善言談，但是一涉及自己的專業知識，立刻口若懸河滔滔不絕，他們的理論和豐富的知識立刻讓尉遲楓心裡的疑惑蕩然無存，不僅僅是消除了他的疑惑，還給他灌輸了新的知識，新的思路。
林海是個明白人，他沒有透漏向尉遲楓透露他們是怎麼來這裡的，尉遲楓也不想去問，他也不願意觸及別人心中的隱痛！大凡是正常的人，誰願意到這裡來？這不是吃飽了撐得！
日子還是平淡無華的過著，該死人的死人，該干活的干活。尉遲楓白天出工，晚上回來學習。碰到難題的時候，尉遲楓就去請教林海教授，時間長了大家都熟悉親熱了起來！林海因為寂寞需要傾聽者，沒事就和尉遲楓講講自己的過去，如果時間有富裕的話，林海還留尉遲楓在車間總部吃飯。伙食都是差不多，比起下面的食堂也都差不多，因為大家在這裡都是犯人，待遇都是一樣的！半年下來後，兩人竟然成了莫逆之交，稱兄道弟好不親熱！林海教授他有時候也讓尉遲楓坐下來探討一些技術問題，他若不在的上去開會的時候，林海就讓那些老爺子來指點他的學習。那些老爺子也情願指點尉遲楓，人的才華需要展示和拿出來炫耀，要不然老是憋在肚子裡也很難受。他們都是一些深藏不露的高人，當年他們都是學術界的權威，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都在這個巨大的墳墓裡混吃等死……
這些老頭都很和善，只要一個勁說點好話和上煙，他們就可以滔滔不絕的講課，把他們的知識傾囊相授，大有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效果！那時候的尉遲楓就像一個好學的小學生，每天都去虛心的學習和受教，從中獲益匪淺。又過了半年的光景，終於有一天，林海一臉無奈的對尉遲楓說：“現在沒有書你看的了，這樣吧！我出幾道題目你回去做，檢驗一下你學習的成果！”
他又給了尉遲楓一疊紙和一只鉛筆，這裡沒有制度，只有任務和食物的簡單關系，只要自己身體撐得主，你還可以決定自己休息的時間，尉遲楓趴在寫字台上做著林海教授出的題目，他讓尉遲楓設計一款很精確的振蕩器，這裡面牽扯到很多的方面，比如直流電的純淨、穩壓和頻率振蕩、對比、反饋等許多方面，先是要設計出電路圖。尉遲楓花了很長的時間去畫這些電路圖，計算零件的選取等等，這些是非常復雜的活，三天後尉遲楓把圖紙交給了林海教授，他看了尉遲楓的圖紙後道：“很好，那就再做一些題目吧！”
於是，尉遲楓每天晚上都沉浸在那些圖紙作業中，寫寫畫畫、在稿紙上計算著阻值、電壓、頻率，真是有點苦中作樂的味道。交作業的時候，林海還讓那些老爺子過來看看，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都是友情指點一下，並不參與。但是後來的發展就不一樣了，他們都慢慢的就都加入了進來，對尉遲楓的電路圖發表自己的看法，有的說這樣的設計容易引起共振，有的說這樣處理信號會導致反相，有的說這樣的頻率無法采樣等等，各抒己見各執一詞，都有高人一等的看法和意見。當尉遲楓設計的項目越來越大的時候，這時候參與的人就更多了起來，就像開學術交流大會一樣。大家將尉遲楓的電子設計圖掛在牆上，逐個發表見解，並對這些設計細節予以講評，發表意見的人都認為自己的見解是最獨到的，也是別人不能比擬的。為了說服對方，就必須提出更好的思路和方案來，這種晚上拼命想點子畫圖紙准備留在第二天舌戰群儒的專家大有人在，以至於以前早早就黑燈瞎火的車間宿舍，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有人夜燈常明，竟然通宵達旦起來，剛開始時是一兩盞，過了一些日子看門的老趙發現，大家都在鬼鬼祟祟的串門商量東西，車間宿舍窗戶外的煙屁股一下子就多了起來……
“老高，你一晚上抽了兩包煙，你不要命了！”老趙頭看見老高又去買煙道。
“抽死算了！我就不信找不到更好的辦法，我就要老曲這個老小子服軟！”老高大叫著道。
技術交流和學術爭論就像一把火，在車間管理總部猛烈的燃燒起來，爭論的風氣如同狂潮一般把這些行將就木的老人都聚攏到了一起！這種平靜無波的日子結束了，學術幫派也漸漸的組成了，各派為了技壓群芳就得各自鑽研拿手的絕技，此時的尉遲楓只不過是個導火索而已。他們都出題目尉遲楓來做，等尉遲楓拿出圖紙的時候，他們就開始評估和討論尉遲楓設計思路的得失，他們為此樂此不疲……
尉遲楓為此也獲益很大，他們把自己書籍和手稿都無私的借給了尉遲楓，只要有疑問的時候，尉遲楓就去找他們獲取指點，在這裡大家有的是時間！當一個很大的難題出現的時候，總有人提出開討論會，也許是知識探討的風氣救活了他們，他們開始為學術觀點和技術細節爭辯，在大會上各持己見而鬧的臉紅脖子粗，尉遲楓覺得他們有時候就像一群可愛的老頑童。他們不光是爭論，為了表明自己的觀點是正確的，就必須拿出產品來驗證。於是他們開始搜集試驗器材。這裡什麼都缺乏，尤其是試驗用的器材。這裡的環境比當年中國搞兩彈一星還艱苦，簡直就是一窮二白！
要什麼沒什麼，這活真的不好干！就在尉遲楓為這些老頭子四處搜索器材的時候，尉遲楓就琢磨著是不是把那些廢棄的設備砸開，把裡面的電路板拿回去。也就就是活動活動心眼的時候，突然一個中士班長帶著荷槍實彈的士兵來到這裡，他們二話不說就把尉遲楓帶上了腳鐐手銬，當時尉遲楓就蒙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他們立刻給尉遲楓戴上了頭套，領隊的說了一聲：“走！”
尉遲楓就被帶走了！他的心裡還在想：現在的高科技真是厲害啊！動動心眼就被發現了！他沒有想到有人要對他下黑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