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自顧不暇
水益元聽著水清顏連連質問,眼中酸甜苦辣鹹什麼味道都有。某一刻,水益元的眼中猛地迸發出了一股子滔天的冷意:“滾出去,滾出去,給你我滾出去!”
水清顏忍不住後退一步,拉動了屁股上的傷口,頓時痛的臉色一白,咬住了下唇,看著水益元,倔強的開口:“你不告訴我,我遲早會查清楚!”
說罷,轉身出了房門。
趙之蘭聽著水益元的吼聲,早就到了門口,見水清顏出門,立馬將水清顏抱起:“你的傷口,不能走動,你邁這麼大的步子干什麼!”
水清顏也是痛極了,所幸靠在趙之蘭的懷中:“二祖母的病你去看了沒有。”
“回去再與你說。”趙之蘭抱著水清顏,無視所有圍觀的下人,大搖大擺的去了怡安院。
回了怡安院不久,管家便到了水清顏的面前。
“四小姐,八月一日三小姐及笄,二老夫人病臥床榻······”不等福叔將話說完,水清顏便道:“一切交給大姐姐。”
釉煙心疼水清顏,頭上的傷口還沒有痊愈,依舊包著白白的紗布,當下護主心切,瞪著福叔道:“好事不見你來找小姐,沒見小姐現在連走路都難嗎,什麼亂七八糟的及笄禮,二老夫人不是將府中的事情給三姨娘管了嗎,還來煩我家小姐干什麼!”
福叔嘴角抽抽。
“就是,就是。”趙之蘭端著飯菜進了房間,“水清顏你們家的院子亂七八糟的,實在讓人受不了。”
“小趙國醫,時辰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水清城端著飯碗進屋,語氣平淡,說話間看都不看趙之蘭。
趙之蘭撇撇嘴,四平八穩的坐下,然後拿起了筷子:“我是奉皇命來的。”
“姨母,姨母。”一個小肉團從外面徑直跑到了水清顏的床邊。
張子歸上個月開始就在柳府住宿,每五天回府一次。因為張府的大管家是皇上派的人,花氏也不敢開口要張府的庶務,所以只能看著。又見柳府也不動手,也就沒有阻止張子歸在柳府住宿。
“你怎麼回來了?”水清顏頓時問道,“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來的?”
“表妹素來疼愛子歸,我怎麼敢讓他獨自回來。”柳子文笑著進門,滿室華光瞬間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趙之蘭斜睨了柳子文一眼,沒有說話。
“表哥用飯沒有?”水清城上前道。
柳子文點點頭:“清城瘦了。”
“青燈古佛,自然胖不了。”趙之蘭冷哼一聲。柳子文的目的,他用腳趾頭想都能想到。
“大表哥。”水清顏喊了柳子文一聲,柳子文進了裡屋,看到了水清顏蒼白的臉,當下瞳孔閃過一絲別樣的情懷。
水清顏趴在床上,玉娘手中正端著半碗清粥,見柳子文來了,玉娘屈膝行禮,給柳子文搬了一個凳子。
“這幾日腦子昏昏沉沉,似是想到了二哥,又沒有想打二哥。”水清顏歪著頭看著柳子文,“大哥自小從軍,二哥與大表哥關系最為親厚,大表哥能不能說說二哥的事情。”
柳子文將凳子挪到了水清顏的床邊,接過了玉娘手中的碗,用勺子挖了一口清粥送到了水清顏的嘴邊:“墨城最愛炫耀的便是他有一個雪團做的妹妹,長長將你伴作他的小廝,帶著你出去玩。那段時間,墨城沒有少挨姑姑的打。”
水清城聽著柳子文的話,只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被堵住了。
柳子文說水默誠教水清顏騎馬,教水清顏爬樹,在宮中的時候常常和三皇子一起去偷御酒,還纏著太常寺學習訓馬之道,等等。
水清顏聽了恍然:“我只記得春雪釀藏在了什麼地方,卻忘了是和誰一起藏的。”
柳子文和趙之蘭走的時候,張子歸已經睡著了。柳子文抱著張子歸,看著將他們送到院子外面的水清城:“子歸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祖父說,子歸將來文字武略不會輸了我,只嘆子歸身世可憐。”
水清城看著張子歸熟睡的臉,笑著垂下了睫毛,她如何不知柳子文話中的意思。
看著如鉤的月,水清城道:“大表哥,清城的路已經回不去了,不是清城不願放下舊事,而是舊事容不下清城。”
第二天,秋嬤嬤到了水清顏的院子,跪在了水清顏的床前,紅著眼睛道:“四小姐,求求你救救二老夫人吧,二老夫人縱使再不好,也是您的二祖母啊。”
水清顏歪著頭看著秋嬤嬤:“小趙國醫已經去看過二祖母的病情。我是從鬼門光走了一遭的凡胎肉體,我不在府中的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我現在查已經晚了。秋嬤嬤若是真的衷心護住,不如讓二祖母換一個環境修養。”
秋嬤嬤聞言,愣在當場:“若是二老夫人走了,那府中的中饋豈不是要旁落他人手中。”
“權和命,哪個重要,秋嬤嬤自己端詳。”水清顏說著閉上了眼睛,“你也看到了,如今我自顧不暇。”
秋嬤嬤張張嘴,嘆口氣,拜別了水清顏:“老奴多謝四小姐提點。”
水清顏走了以後,立馬讓玉娘給虎頭匠送了一份信。虎頭匠讓玉娘將地契,房契和鑰匙送到了水清顏的手中。
水清顏又二話不說給懷景安寫了一份信。當日,何孝等人便打開了塵封了二十年的王氏茶樓的大門,引得旁人忍不住伸頭觀望。
水清顏又給李茂才寫了信,順便讓玉娘給李茂才送了五萬兩銀子,李茂才帶著水清顏的信和銀子找到了何孝,開始了他們的打拼。
水清城靠在榻上看著書,見水清顏趴在床上還在秘密的處理什麼事情,頓時覺得她回來是多余了。可是她當時,還是忍不住回來了。主持說,下了山,她便不再是翠雲寺的心海。若是她還能回去,她便為她梯度。
玉娘剛走,釉煙又回來。
“小姐,老爺已經允許二老夫人去翠雲寺靜養一些日子。”釉煙道。
水清顏笑笑:“二祖母走了,這個家恐怕要翻天了,我倒要看看有多少的老鼠要治。”
不一會兒秋嬤嬤便來了,將水府所有的賬本鑰匙都教交到了水清顏的手中。
當天下午花氏便走了,水清顏將花氏送到了門口,花氏的臉色確實不好,幾乎睜不開眼睛,秋嬤嬤眼睛通紅,衝著水清顏扣了一個頭,然後便帶著花氏去了翠雲寺。
當天傍晚,曾氏便借著水清素及笄禮的名頭來到了水清媛的院子。胡氏不甘示弱,也跟著曾氏到了水清媛的院子。
她們到的時候,水清顏正站在院子中看夕陽,屋中的水清城在查看賬本。
水清顏不等她們二人跪拜就開口:“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二位姨娘,府中沒有主母,二祖母也去翠雲寺修養去了,水家在京城也沒有合適的族親,三姐姐插簪的事情交給誰好?”
曾氏和胡氏對視一眼,胡氏緩緩的開口:“柳府老夫人德高望重,堪當此重任。”話一出口,胡氏又補充,“若是能請到柳府老夫人,便是三小姐天大的福分。”
“婢妾和姐姐一個意思。”曾氏道。
水清顏勾起唇角:“就如你們所言吧,三姐姐的事情勞煩三姨娘多費心。有問題直接來怡安院找我。”
曾氏臉上一喜:“是,多謝四小姐信任。”
胡氏臉色一白。
曾氏猶豫了一下又道:“四小姐,婢妾有個不情之請。”
“說。”水清顏的眼神放在夕陽之中,沒有一絲的溫度。
曾氏有些摸不准水清顏的脾性,當下手心有些微微的出汗,心中七上八下。
胡氏搶先曾氏開口道:“無非就是提六小姐學習掌管中饋之事。”
“好。”水清顏毫不猶豫的開口,“永來布坊的一條街,曾經是二祖母給我學習掌家用的,從此歸六妹妹管,我不再插手。”
曾氏聞言,立馬笑著點頭:“謝四小姐!”
胡氏見水清顏將永來布坊劃到了曾氏名下,冷冷的一笑,然後緩緩開口:“四小姐,釉煙丫頭現在已經無恙,還請四小姐大發慈悲解了二小姐的禁,秦家的人,還沒有離京呢。”
水清顏聞言,冷冷一笑:“富可敵國的秦家,二姐姐看不上,這本親事不要也罷。”
胡氏臉色一白,瞪著水清顏的背影:“四小姐什麼意思!”
“回去告訴二姐姐,在秦家派人來定婚期下聘之前,讓她考慮清楚,嫁秦家或者老死房中,僅此兩個選擇。”水清顏的語氣不容質疑。
胡氏聽著水清顏的話,看著水清顏的態度,心中驚恐的同時,也怒意大起。
曾氏和白氏走了以後,玉娘站到了水清顏的身邊:“小姐,釉煙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玉娘特來辭行。”
水清顏睫毛一顫,沒有說話。
玉娘看了看水清顏,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然後給水清顏行了禮,要走。
“玉娘,我若自請入宮當皇妃,皇上會娶我嗎?”水清顏清淡的語氣飄入了玉娘的耳中,玉娘聞言,猛地看向水清顏,眼中有大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