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郡守生辰
心中暗恨不已,只得安奈下了,夜雲宸往這邊瞥了一眼,倒也不在意,跟著出來迎接的郡守進了內廳,蔡老板回過頭來,瞧著咬牙含恨的寧柏竹,口中哼了個小曲兒在院中坐下了。
見眾人冷眼望著自己,寧柏竹騰上火氣來,自己初來乍到,若是不能讓眾人信服或是接受,這往後的日子便不好過了。
想了想,咬著牙,厚了臉,站在內廳台階下,對著夜雲宸笑吟吟道:“在下祝郡守大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官運亨通心想事成。”褚星輝不妨眼前撞出個不知眼色的商人,蹙著眉應了不再理會,誰知那人又對著夜雲宸道:“夜將軍今日也來了,昨日那酒有些烈了,眼下正席未開,寧某還當將軍大人要稍稍歇息方才過來,不想將軍眼下便過來了。將軍當真親和有禮,體恤下情。”
見寧柏竹話語如此熟稔,褚星輝停了下來,望著夜雲宸,只見夜雲宸冷聲道:“寧掌櫃的也來赴宴了,在下不想能在此處見到寧掌櫃。”
寧柏竹笑眯眯道:“在下也沒料到能收到郡守大人請帖,看見府上送來帖子時還吃了一驚,多謝郡守大人相請。”
正欲再拉近拉近,誰知夜雲宸抬首望著戲台子,褚星輝連忙道:“這唱戲的怎麼還沒來。”下人應了一聲,腳不沾地跑去傳報。
見夜雲宸不再理會自己,寧柏竹只得退下。眾人一道道眼光掃視過來,寧柏竹只覺渾身上下難受不已,蔡老板見寧柏竹自討沒趣安慰道:“寧掌櫃的也莫怪在意,夜將軍是刀鋒劍雨中來,不懂那些彎彎繞繞,倒讓掌櫃的碰了一鼻子灰了。”
寧柏竹皮笑肉不笑謝了,又有人忍不住奚落,寧柏竹眼珠微轉,反擊道:“說來夜將軍在桐城也待了二十多日了,自打到桐城來便住在在下的酒館中,各位也知道寧某那酒館以美酒果菜為生,客房住宿不過是個添頭,自將軍住下心內一直不安,唯恐怠慢了將軍大人,不想將軍大人卻是豪不解講究這寫身外之物,在下這心倒也可以放下了,只是到底覺著有些對不住夜將軍。”
眾人聽了寧柏竹這番自我抱怨,心中各自猜測,對啊,那不過一個小酒館,客房能好到哪裡去,夜將軍如何就住了二十多日,這寧掌櫃的莫非當真有什麼過人本事竟將將軍大人伺候的舒舒服服,不願挪動。這般想著,不禁高看一眼,面上復又帶上熱忱。
見眾人瞬間變了嘴臉,寧柏竹暗自冷哼一聲,遲早叫你們瞧瞧我的厲害,到那時你們方知我寧柏竹的本事。
雖然瞧著台上戲子咿咿呀呀,夜雲宸那心神卻不知怎地想起那日寧柏竹破銅鑼般的嗓子,分明那般難聽,卻在腦中生了根,一遍一遍想著寧柏竹唱至尾聲那垂淚欲泣痛苦不堪的模樣,心內愈發愉悅,順眼望了過去,瞧見眾人臉上一變再變,不禁感嘆,這寧柏竹倒是個精明的,自己方才分明撇清關系,眼見著眾人嘲諷,不過片刻便又能讓眾人另眼相看,這寧柏竹倒是可以為自己所用。
“爹爹。”耳畔傳來黃鸝出谷般的清脆婉轉。
夜雲宸側首望去,只見一女子嬌花照水般走了過來,面上腮凝桃瓣,含羞帶切,欲語還休。那女子見夜雲宸往向自己,抬手直視微微一笑,復又垂下頭去。
褚星輝連忙應了,又對著夜雲宸道:“將軍大人,此乃下官小女。”
褚秋月行禮道:“見過將軍大人。”
夜雲宸點了點頭,褚秋月便靠著父親 坐在下首。
“你怎麼來了,不在後院陪著內眷,反倒來這前面做什麼。”褚星輝問道。
褚秋月搖著父親右手道:“裡面脂粉味兒太濃,女兒出來透透氣,況且咱們雲風又不是忌諱男女大防,這前院亦有女客,爹爹怎麼竟像個老古董一般。”
褚星輝無奈搖頭,這個女兒打小便有主意,隨她去罷。
靜靜欣賞著一處《劈棺記》,褚秋月對著夜雲宸道:“上次桐城遇襲,多虧將軍相救,若不是將軍,桐城只怕不復存在。”
夜雲宸謙虛應了,褚秋月嘆聲道:“只是不知眼下這災民如何安置,每日開倉濟糧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夜雲宸眼珠微轉:“在下也為此事憂心,不知小姐有何妙計。”
褚秋月垂首微微一笑道:“我能有什麼計謀,不過是今兒聽著姨媽來了說是要將城外的良田變賣了,方才想到城外清水河邊上是一片灘塗,雖然不甚肥沃,若是驚喜打理倒也可以糊口。”
夜雲宸點頭:“這倒是個法子。”
聞言,玉眸生輝,褚秋月對著褚星輝道:“爹爹,你不是說我若是能想出一條計策來,便答允我一件事。適才夜將軍也說了這條計謀尚可一用,你可不許反悔。”
褚星輝無奈笑道:“將軍大人怕你女兒家臉面薄,不忍心罷了。清水河邊上那塊灘塗,前年便又鄉紳買下,接過血本無歸,只得空中置著,事關民生大計,你可別在這添亂。”
褚秋月微微癟嘴:“既然清水河泛濫,在上游修個水渠分流便是了。”
褚星輝正要反駁,夜雲宸出聲道:“分渠倒是個好法子,只是不知要耗費多少銀子,若是等到上級批復只怕為時太晚。”
褚秋月道:“我不過順嘴一提罷了,將軍大人切勿放在心上,若是因此出了差池,小女卻是過意不去了。”
夜雲宸不置可否。待到戲曲落幕,月沉西弦,褚星輝送著夜雲宸出去,只見門前立著一人笑眯眯道:“將軍您出來了,夜深霜重,在下護送您回去。”
“寧掌櫃的倒是有心了。”夜雲宸回道,上了馬車,見寧柏竹往後面馬車走去,出聲道:“不如與我同車。”
寧柏竹微微怔愣,出來相送的眾人也驚詫不已,望著寧柏竹的目光更加復雜。
寧柏竹哪管那許多,滿腦子叫囂著,這壞東西居然這麼好心。忐忑上了馬車,將眾人落在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