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意志的較量(四)

   此時秦思遠率領的洞越軍約一萬三千左右,對付兩萬吳州軍很有些冒險,不過秦思遠還是決定打這一仗,因為他感覺到有六成以上的把握,一來山林是洞越戰士的天下,山中作戰他們具有無比的優勢;二來敵人不知道自己的這支隊伍進了山,可以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三來墨戰上次繳獲了大量的弓弩,正好用得上。

   為了使勝利的把握性更大一些,秦思遠決定放過敵人的前軍,只攻擊敵人的中軍和後軍,這樣以來己方的兵力和敵人的就差不多,以洞越戰士的強大戰鬥力,加上突然襲擊,打一個大勝仗應無問題。

   當吳州軍中軍的全部和後軍的一部進入伏擊圈後,秦思遠果斷地下達了出擊的命令,頓時四面八方狼牙利矢驟然而至,像鐮刀割草一般將吳州軍射倒了一大片,這時那令人心慌心寒的弓弦狂鳴聲才傳入耳中!

   雨打殘荷般,連綿不斷的破風厲嘯,聲音是那樣的令人恐怖,“嘣……嘣……”,“嗖……嗖……”,無休無止。

   弦聲狂鳴,撕裂著人的神魂心膽;勁矢破空飛行,其聲如隱隱殷雷!

   吳州軍的這一萬多人雖然不是孫崇揚第二軍團的精銳,戰鬥力卻也不差,可在這兩邊都是草叢和樹林的山間小道上,戰鬥力發揮不出幾分來,在洞越軍的猛烈攻擊之下,頓時便有些手足無措。他們雖然挾有弓矢,但在這麼猛烈的連綿箭雨下很難找到反擊的空當。

   幾個爬起來准備冒險用弓矢反擊的士兵,還沒有找到攻擊的目標,轉瞬已經利矢穿胸,重重摔倒,那驚心動魄的慘嚎,令人聞之心膽俱寒。

   山道兩側,突然從山林中冒出來幽靈般的弩弓手,他們排列成整齊的攻擊陣形,步步挺進,疊相交射,猛烈的箭雨似乎沒有停歇,也沒有死角。

   墨戰從吳州軍輜重隊裡繳獲的大量弓弩在這一刻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使得洞越軍的弓箭弩矢似乎永無止境,而一連串的戰鬥也使得洞越軍的戰鬥技巧大幅提升,即便是在叢密的樹林間,他們也能保持一定的攻擊隊形,輪番射擊,保持攻勢連綿不絕。

   吳州軍的隊伍在猝不及防之下,已被這猛烈絕倫的箭雨打擊,硬生生截斷成無數截,首尾皆無法相顧。

   箭雨過後,秦思遠第一個揮舞著戰斧殺出了樹林,甩手之間,無數的吳州士兵飛滾跌蕩。秦思遠發現在叢林中作戰,戰斧確實是很好的兵器,比寶劍的威力要大得多,因此他干脆放棄了近距離作戰中最常使用的寶劍,選取了一柄巨大的戰斧。

   唐依則仍然是右手寶劍,左手暗器毒藥,她畢竟是一個女子,力氣要比秦思遠小得多,雖然憑借內力能夠揮得動戰斧,但時間長了難免吃力。不過在她的雙手攻擊之下,敵兵死傷的數量似乎比秦思遠那邊少不了多少,尤其是她左手的暗器毒藥,往往一出手就令敵兵倒下一大片。

   和田稚子則有些吃虧了,這種大軍作戰,四周都是敵人,可供閃避的空間太小,她的隱身術沒有什麼用處,快捷的身法也大打折扣,好在她的武功已經到了一流境界,一般的敵兵根本難以近她的身,而她的刀法也凌厲毒辣,往往一刀致命,因此殺敵的數量雖然不如秦思遠和唐依,倒也頗有斬獲,而且自己也沒有危險。

   一名吳州軍千夫長見和田稚子的攻擊力最弱,以為她好欺負,疾步而上,挺槍便刺,銳利的槍尖突破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和田稚子一聲冷哼,一刀刺在右側的一名敵兵左胸上,就在敵兵的鮮血噴灑中,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等她再次現身時,已經在那名千夫長的左側,手中狹長的武士刀從敵人的左肋刺入,右腋下穿出。千夫長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這才知道自己小看了對手,可不等他後悔,和田稚子的武士刀已閃電般縮回,他高大的身軀便如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倒下。

   和田稚子冷若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敵人的鮮血能令自己隱身,這倒是一個新發現,雖然效果遠不如水好,但畢竟可以讓自己的隱身術發揮一些作用了,自己再也不用費勁巴拉地應付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墨車在指揮攻擊前面的敵人,墨戰在指揮攻擊後面的敵人,這二人此時也都親身殺入了敵陣。這種狹窄山道上的肉搏戰正適合他們,因此他們打得得心應手,巨大的戰斧在空中盤旋飛舞,與之相伴隨的是殘肢斷體、血雨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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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場戰鬥並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就以洞越軍的大獲全勝而告終。吳州中後軍的一萬三千余人中,只有不到兩千人逃出生天,其余全部戰死,而洞越軍的傷亡不到三千。叢林作戰是洞越人的天下,這一戰再次證明了這一點。

   “秦大人,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辦?”打掃完戰場後,墨車向秦思遠問道。這一戰的巨大勝利,讓秦思遠前一陣子被孫憐星追著跑而稍稍喪失的威信又重新樹立了起來,墨車對他已經是打心眼裡佩服。

   “這一路敵軍顯然是孫崇揚派回去圍剿我們並籌集糧草的,如今他們已大部被我軍消滅,孫崇揚的糧草肯定接濟不上,如果齊東臨他們能夠在臥虎寨再堅持幾天,孫崇揚想不退兵都不可能了。”秦思遠將目光投向臥虎寨的方向,雖然樹林叢密,他根本不可能看多遠,但他仿佛已經聽到了臥虎寨激烈的撕殺聲,英俊的臉上也微有憂慮之色。

   “孫崇揚用於進攻臥虎寨的兵力有八萬之多,而齊東臨只有不到兩萬兵力,這一仗一定打得艱苦無比,我真的很擔心齊東臨是否堅持得住,要不我們從孫崇揚的背後出擊對他加以牽制,以減輕齊東臨的壓力?”也許是受秦思遠的情緒影響,墨車收起了興奮之色,聲音也變得小了起來。

   墨戰搖了搖頭,雙眸神光閃閃,說道:“孫崇揚的兵力太多,我們現在只有不到一萬人,即使從他的背後攻擊,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而且一旦失去隱蔽性,我們很有可能被孫崇揚一口吃掉,因此我不贊成這個辦法。”

   秦思遠用贊賞的目光看了墨戰一眼,說道:“孫崇揚是一員猛將,以用兵強悍著稱,他進攻臥虎寨必然采取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攻擊方式,這種方式固然容易一舉將臥虎寨攻克,但若是齊東臨能夠抵擋住他的幾波攻擊,吳州軍的士氣必然會有所下降,到後來臥虎寨方面抵抗起來反倒容易些。因此在我看來,如果臥虎寨方面的抵抗能力不足,此時就該被孫崇揚攻克了,我們趕過去也沒有用處,反倒是送肉上砧板;反之,齊東臨就應該能夠再堅持幾天,直到孫崇揚退兵,不需要我們趕過去支援。”

   他對孫崇揚的性格調查得很清楚,對孫崇揚初期的用兵方式也猜得很准,不過他沒有料到的是孫崇揚對奪取臥虎寨發了狠心,在後幾天中勒令士兵死命攻擊,攻勢比前幾天幾乎不弱什麼,給齊東臨造成了巨大的壓力。

   墨戰接口說道:“此地到臥虎寨還有三天的路程,照我預計,再過三天,孫崇揚的糧草該所剩無幾了,如果他還沒有攻下臥虎寨,就只能退兵,不會等到糧草完全耗盡之時,因此我們現在趕往臥虎寨實在沒有必要。”

   秦思遠皺著眉頭道:“孫崇揚這樣拉開了架勢進攻,我們反倒容易應付,臥虎寨要是萬一守不住,齊東臨完全可以主動放棄,向西撤退,這一點我在下山之前就已經派人將意思傳遞給他了。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臥虎寨,而是西邊,那申公烈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一天行軍不到二十裡,恐怕裡面有什麼陰謀。”

   墨戰有些吃驚地問道:“那申公烈比孫崇揚還要厲害麼?”

   秦思遠點點頭:“孫崇揚也算得上有勇有謀,是吳州的名將之一,但畢竟年輕,難免有些急躁情緒,對付起來要容易些。申公烈就不同了,成熟穩重,老謀深算,幾乎找不出他用兵上的弱點,這樣的敵人最難對付。”

   墨車問道:“那申公烈是什麼人,怎麼會這麼厲害?”

   秦思遠答道:“申公烈原是德州的著名將領,在潯陽城破後投靠孫宣的,現在是孫氏集團中最重要的外來將領。”

   墨車撇了撇嘴,輕蔑地說道:“原來是一名降將,我還以為有多厲害哩!”

   秦思遠搖了搖頭,正色道:“千萬不可如此想,當初申公烈以三萬兵力防守潯陽城,孫宣用水陸十萬大軍強攻了十天之久才攻克,還損失兵力近四萬,可見申公烈的厲害。申公烈被俘後原本是拒不投降的,是孫宣反復勸說,又以釋放原德州總督一家為條件,才將他收服。申公烈降伏後,孫宣對他器重有加,任命他為軍團長,統帥原德州全部兵馬。雖然不是孫宣的嫡系,但如今他已隱隱成為孫氏集團軍中的第一號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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